這家夥的作為著實惹著外來的一行人了,所以也就無人會阻攔多問一些的舉動。他們不用說都想榨幹來者的利用價值,最稀缺的自然就是關於此地的信息,了不起再於事後從屍體上將金餅撿迴來就是。

    由於雙方接觸到的信息並不一致,所以那待客者還真的未聽出別的意思。他隻覺得就算外鄉人也有講道理的,於是便將近期的高漲的糧價和狂貶的肉價介紹了一番。

    至於跌價到無人稀罕的陶器和麻布倒是提都沒提,他更熱衷於向客人們推薦其他的容器和布料。由於他是這番變化的親曆者,所以對其中部分細節都不甚敏感,隻是遠來的客人們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怪異。

    像是什麽“藍色半透肘長大盆”、“水樣嘩啦響脆布料”、“外紅內白閃亮硬陶杯”的名字都很奇怪。在又臭又長的同時也隻能算是方便介紹,可也能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在說什麽。

    放了別處絕對不會有這麽囉嗦且麻煩的命名,因為以簡單手工業的生產能力其實很有限,造出來的東西完全可以獲得獨有的特色名稱。而大量豐富產品的出現不僅砸低了價格,還令對許多東西在命名上增添了麻煩。

    城中的人們便依著將顏色、特征和物品性質的命名都壘在一起做描述,短時間內也隻能勉強這麽湊合著用。雖然在叫起來的時候會有些麻煩,不過至少不會像一開始那樣容易叫錯名稱了。

    當然也有人的頭腦不是那麽好使,但至少還能描述出部分的特征。像是藍盆、水布和紅杯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在其他人聽來會同時於心頭浮現出一大堆東西,再想要深入交流就還得多費一番唇舌才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裏不再以金價做基準,而是與附近城邑那樣以糧食作為一般等價物。這在買賣不發達的地方本還算正常狀況,但那糧食的換率卻虛高到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步。

    種糧是要花費時間的,製作器物也是要花費時間的。後者在不偷懶的前提下應該稍能獲得一些賺頭,否則還不如去開荒種田得了。

    而糧食過高的交換比倒也不是聞所未聞,但通常隻在大饑荒的時候才會公然出現。那種可怕的情況要麽不發生則已,一旦發生就會連片殃及鄰裏周圍,並且往往會導致大規模的人口減少。

    相關猜測就令在場幾人都警覺了起來,不由得皺眉互相對視了一眼。或許是才結束的秋收遭了意外的災禍,又或許是存糧的所在遭了水火侵害,然而先前在下遊城邑中卻沒聽說過相關事態,這卻又顯得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記得昨日裏也曾吃過這裏的肉食,並且讚歎過其中有著別處所沒有的好味。現在想想就不由得自覺找到了緣由,恐怕是受到遠方饑荒的波及才會變得這樣。

    平時所吃的肉食大部分都是吃草的,但也有別樣的一種肉食也是自小吃草,而且還可以從人群聚集的地方獲得。現在這麽一想便難怪城中掛滿肉串,而且價格竟然也是這麽的低廉了。

    旭川本還認為自己的心性堅韌的酷烈之輩,可是卻在此刻開始一陣陣地直犯惡心。他分外想要立刻伸手摳嗓子眼來催吐,但隻因當著外人的麵才沒有貿然動作,以免讓對方窺得自己的膽氣。

    眼下還有著更為重要的情況在等他做詢問,將這裏的狀況探聽得更多一些才是最重要的。因為他並非是為了遊覽山河才會周遊至此,其實另有別樣的暗藏打算在主導著一路的行程。

    原本還以為要通過艱難算計才能達成此行目的,但偏偏人命會在某些災難下變得極為廉價和易得,這就能為他省下不少的力氣。隻要暗地裏稍使手段便可調集大量人手,這樣無論想要做什麽事情的難度都會變得加倍簡單了。

    旭川於是就於驚訝中帶著興奮站起身,並且打斷對方的絮叨認真問道:“且慢,貴地難道是出饑荒了嗎?這裏的災情都到了什麽地步?”

    “誒?饑荒?怎麽可能!?”那人原本還越說越興奮,並且還在為遠方客人優先介紹什麽而發愁。

    但在聽了這樣的打斷卻沒能轉得過彎,於是就摸不著頭腦地問道:“什麽?你在說什麽啊?沒看到滿城都在晾肉幹嗎?這裏可是有著這麽多的吃食呢,又怎麽可能出現有饑荒?”

    旭川看其驚訝麵容中還帶著不解,彷佛真是純潔無知的小羊羔一般。他隻好訕訕地笑道:“是啊,哈哈哈……這裏到處都是肉幹呢……”

    由於先前已認定此地發生了饑荒,所以就對這人的解釋判斷為故意示威的變態兇悍。隔著一層紗還可以互相裝糊塗,他也不敢問這些肉幹的具體來源。

    如果要繼續交流就萬萬不可當麵戳破,否則己方就不得不對此間發生的“慘劇”立刻表態。自作聰明之人便自以為是地壓下了心中疑惑,並沒有試圖問得更加清楚一些。

    已經掌控整座城邑的奇怪教派,行事詭秘的地下教團,還有那地下無法解釋道理的別處天地……

    這座外表破敗的城市竟有這麽多無法理解的地方,那麽就算是強行攻破別的聚落屠人為食也算不得什麽。於是他就隻能強咧著嘴幹笑幾聲,隻能繼續示意對方再講下去。

    然而先入為主的印象已在心中種下,無論對方說什麽都會覺得是徹頭徹尾的謊言,以後再聽到什麽都覺得是在戲弄自己了。於是交流維持不了多久便匆匆作罷,他們隨便找個理由就將送飯人給哄了出去,隻留下一屋子心頭惴惴的人們在暗自煩惱。

    旭川想了想還是覺得該依靠地頭蛇,不能因為馮潮那家夥太無能而不屑一顧。不過由於那一家的所在一直都有專人看守,因此他也暫時放棄了在白天做溝通的努力。

    這些外來者們想要弄清發生了什麽,而城中的人們其實也想弄清楚狀況。

    昏與昆一直都在爭吵不休,他們為了該由誰帶隊而不肯作出絲毫的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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