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操作已經是那麽熟練了,但在驚慌和求生的壓力下卻雙手抖個不停,就仿佛一個新手那樣在不停地出錯。這樣的反應令所有人都很絕望,卻又不敢出聲給四娘增添更多的壓力,否則就有可能再也沒法得救。

    隻是治療的過程也得需要時間,尤其像這樣全身受傷的還得從上到下捋一遍。不過四娘在治療的時候也是快速明確了目的,那就是隻對王濤的右邊胳膊及手部進行救治就行,隻要讓他能夠畫出符咒便可以了。

    所謂的符咒就隻是手指移動的過程,王濤於操作時便會令人誤以為是在施展巫術。他的相應部位在接受治療時也的確在緩緩好轉,並且能夠顫抖著將手觸及麵前的圖標。

    他以前還覺得這些圖標非常大呢,可到了現在卻又會覺得是太小了,手指稍微顫動一下就會造成誤操作。所以他的壓力也並不低於四娘,甚至在部分身軀癱瘓的狀況下更容易著急。

    遠方的水牆始終都是伸向高空的,並且一直都在以超過聲音的速度持續推進。先前看著才隻不過指尖大小,而當王濤正在勉強進行操作時就已推進了大半路程。

    下連深海而上接天,因震蕩充滿的氣泡使其看上去表麵發白。過於厚實的“牆體”雖然主要成分都是水,但肯定會將光線給遮擋在外,所以整體上呈現的是種肮髒的灰白色。

    如此呈環狀擴散的高牆又仿佛一朵被弄髒的白菊花,隻不過當其綻放時便會收割沿途的生命。

    四娘看向黑門對麵時便覺口舌發幹,懼怕危險的本能使她很想扭過頭不看,但過往的經驗卻令其梗住脖子做觀察。她在如此駭人景象的威脅下也顧不得什麽了,明知無用還在連聲地催促著:“快點快點,濤兄弟我求求你了,可得快一點啊!”

    半癱的王濤將眼斜了一下這女子,隨即又翻動著眼皮瞅向即將遭到毀滅性打擊的對麵天地。可這會兒他真是有心無力啊,卻不知為何會於心中跑神地想到:“氫彈也不過如此吧,這玩意還真帶勁。可惜我不是記者,跑的不夠快啊。”

    不相幹的吐槽隻在心中持續了一瞬,他接著就這樣顫抖的手指將附近圖標全部圈選,然後盡可能下達了來到此處的命令。

    最先反應過來的便是洞室內作為通訊器的金傀儡,而先前負載他與紅衣脫離險境的那一台卻毫無動靜,顯然是在受到連番震動後遭到了損壞。

    其次還有搭載那個小白臉過來的飛舟,停在附近也能盡快響應召喚,在麻溜過來後也自動打開了車門。

    四娘將雙眼掃視一圈就先排除了金傀儡,想要搭乘這玩意逃出生天可並不現實。因為像她現在可是那麽的手腳酸軟,不用想都知是一定沒法扒穩。就說具體操作之人還得全靠濤兄弟,獨留這哥們留在原地肯定會影響跑路的。

    再看這飛舟體量夠大又結實,完全能一口氣將留在洞室中的人們全都裝走。而且這東西還是有外殼的,天然就能給身處其中的人們以安全感。

    四娘立刻就對半癱在地上的衛叫道:“老鬼,還不趕緊爬過來!再慢一點我們可就自己走了,你可別怪沒人等你!”

    說完也不理會這老頭又是如何叫罵、又是怎麽努力爬行過來的,她隻是拚盡吃奶的力拖動王濤,想將其優先弄進車內。畢竟這一位才是金傀儡門的唯一馭手,缺了他還真不知該如何飛馳起來。

    麻姑先前隻是被撞翻而已,再加上受到驚嚇才手腳發軟。等見到有求生的機會就突然不藥而愈,立刻就連滾帶爬地踉蹌跑來,並且也不忘將紅衣一起努力拖動。

    老巫師雖然是手腳不利落,不過腦子卻是異常清醒。他見到如此狀況當然明白該怎麽辦,立刻就對著徒兒發話道:“那邊,迴!上那個會飛的才能活!”

    綠原本連扶著他都有些費勁,但在見到這個機會時也突然渾身充滿了力量。隻見他也不再扶著走了,當即就將老頭子扛在肩上跑動起來,就像是扛起一個沒多重的水罐一樣。

    人類總是有著很多的潛力,隻是大部分會受心情的影響而被幹擾。在心驚膽戰的時候會手腳發軟,幾百人麵對三兩持刀之敵都不敢稍有反抗。而在士氣旺盛的時候又會怒發衝冠,以至敢於正麵衝擊武裝到牙齒的強大軍陣。

    四娘以前聽到這些傳說隻當是誇大,從來都不曾當作是真實的事情。但在現在卻不得不承認這是真實的,因為在場人等都因求生的願望恢複了正常,甚至還有著超常的發揮。

    她在拖動完濤兄弟後又去幫著搬動紅衣,甚至還打算向著爬動的衛伸出援手。隻是此時卻突然覺得光線一暗,整個洞室中的光線就隻剩篝火和懸浮車的自帶光源了。

    雖然說平時的照明也都是這麽過來的,大家在這裏行走、勞作和祈禱的時候也能視物如常,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不過之前這幫人卻是又經受對麵的日光照耀,又經曆了好一陣的炫光奇景,雙眼已經調整到與之相適應的狀態。

    而突然的變暗就說明對麵的光源受到了影響,這就令在場有能力的幾人都抬眼看了過去。

    可若是不看還好,可這一看就令眾人瞬間亡魂大冒。

    從小到大的可怕事情加起來都沒有眼前這樣的絕望,僅以恐懼和絕望來描述他們的心情都不足夠,必須還得再加上認命一般的茫然無措才行。

    他們對於超音速移動的物體還是太缺乏認知,所以在行動上也最多隻是以平常的經驗做判斷。然而那接天水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停下等他們先跑,而是繼續以既定的速度和態勢向外傾斜移動,始終在一息不停地向著遠方做猛烈的排擊。

    等到此時甚至已經越過眾人視角的天空中線,在黑門這邊以任何角度都無法看到那至高之處的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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