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頭見要找的正主迴來了,便因此都是目光一亮。但他們也隻是互相對視了一眼,卻沒有先吭聲說什麽,而是齊齊虛抬了一下陶碗做致意。

    三人都知一會要說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必須要有重視的態度,於是都將各自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是敵是友先不提,齊聚時先同飲一壇酒為敬。有了這樣的舉動便表示心無惡意,共同的飲食就彷佛締結了無聲聯係,幾人也因此都覺得可以進行交談了。

    衛雖然早先打算投靠四娘,以此好從她的手中換來自身的健康。然而那也是在交換的情況下,他希望能夠受到足夠的重視,而不是被晾在這裏到日落,因此自然會積累許多的不爽。

    他便不滿地說道:“四娘可真是大忙人啊,老夫辛辛苦苦安撫了公門,還攪和著他們心生疑慮。可是你卻是這麽的不守約定,怎麽都見不到人影了。我這個老頭子想見一麵還得等這麽久!”

    至於巫師則是默不作聲,但是也在目光中透著責怪之意,可見也是不滿被晾在一邊的。他平日裏的權力可高可低,隻看當麵之人信不信自己了。

    對著信自己的窮富貴賤都可以拿捏身份,並且扮出威嚴姿態。對著不信自己的匪官獸愚就必須順著毛捋,平時對這種存在隻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實在躲不過去了也不可激怒,不然吃虧的隻能是他自己。

    慣於調整自身的姿態就讓人變得圓滑,可高可低的身段也讓他從不將話說滿。不過低調隻是習慣使然,而並不意味著好欺負。

    幾乎能從他的目光中看出質問:說好的迴頭再談呢?先前難不成隻是個客套話?

    四娘是真的又累又乏,也知道這兩人經驗豐富,能輕易看出別人是否撒謊。因此她並不想浪費時間編瞎話,於是就實話實說地交待道:“沒辦法,手下們都很盡心,所以為了獎勵他們就得給肉吃。可這些個混球們的肚子都是無底洞,那麽多的牲口竟都給他們吃完了。

    我這裏好歹是個酒肆,沒肉待人的話豈不丟人現眼?所以我先前是趕緊到外邊置辦了一些牲口,這會才將將地趕迴來,等明日就能運到的。”

    解釋一番後她就再次端起手中粗陶碗,並誠懇地致歉道:“怠慢了二位是我的過錯,先罰酒三碗吧!”

    說罷也不管在場幾人的虛攔,她真就自倒自飲了三碗。斟酒及滿飲時都未曾抖手,可以說是盡量不浪費任何一滴酒水,可以說是誠意滿滿了。

    如此既有告罪的意思,也實在是因為四娘勞累了一日,此時也是心燥身熱地有些口渴。正好現在有了一個現成的理由,她便現將這個轍用起來,當眾灌酒解渴也不至於失禮了。

    捕頭與巫師見狀便微微地點了點頭,如此姿態讓他們感到滿意了一些。甚至還產生了“這四娘還算老實,並不是在刻意怠慢自己”的感覺。

    於是他們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隻在明麵上真當四娘是去最近的村莊收牲口了。至於在肚子裏卻是連一個字都不信,甚至還有些在冷笑。

    因為出城就是土路,就算是騎馬去最近的村莊也不輕鬆。最快怎麽也得半個時辰才能趕到地方,更不用提做了買賣再返迴會花多長時間了。

    去了那麽遠的地方還得辦事,而你還能這麽快就辦成迴來了?人家難道是專門在城外等你做交易麽?再說在她的身上腿上也沒沾染揚起的塵土,你這是換了一身衣服才迴來的?

    以他們的眼力和經驗固然豐富,雖然能從種種的細節中看出這許多的問題來,但卻並沒想到這女子的話都是真的,而且還更為誇張。

    四娘在剛才可是以超越了常人想象的速度在移動,並在短時間就於幾十裏的距離上打了個來迴。而且交易還是一幫穿著皮衣服的人談的,並且輕鬆換來了各種牲口共八百多隻,最快明日就會趕到這裏來。

    然而這些事情都不必說,她同樣對這兩個老頭的投靠有所疑慮,所以並沒有必要什麽都交代。

    四娘享受著幾碗酒水的冰涼,下肚後又感受著身體應激產生的熱量,就連略有發蔫的精神都舒服了許多,連帶著疲乏的內心也產生了一些愉悅感。

    既然剛才說起了趕牲口的事,她便想起要給金頭找些幫手,於是就讓紅衣去叫一些幫眾過來,並挨個點出了其中幾人的名字。

    這幾個幫眾都曾有過前往草原的經驗,也算是臉熟手熟了。他們不僅對於驅趕牲口積累了一些經驗,而且還知道該怎麽在洞中驅趕牲畜。讓他們再去也算是人盡其用,可以充分發揮出這些人的價值。

    四娘是真的有事情要辦,而紅衣卻理解成了四娘有要事欲談,所以不準備讓她在邊上旁聽。這種事情也算是經曆得多了,以前也曾遇到過類似事情的,要談大事的人總需要有些秘密,一個較為私密的空間就是標配。

    不過紅衣卻因這多想而添了些黯然,以為自己還未擠入四娘的核心層。但實際上真是四娘騰不出手,身邊就她這麽一個能說、能支使、還熟悉哪個幫眾住哪裏的人,所以就隻能讓她去傳話了。

    四娘還環視了一圈,然後奇怪地問道:“那個……夥計呢?他是迴去了麽?”

    紅衣聞聲並未答話,反而是衛接茬說:“我們兩個老頭子不討人喜,坐這裏也沒誰敢進來,所以我就索性打發他迴去了。不過這個小夥子還挺能幹的,走之前還上了所有的門板。”

    四娘因此便舔了舔嘴唇,這是她在心情不爽或者激動時的小習慣。

    “這酒肆既不是公門開的,也不是你個衛老頭開的,憑什麽決定關店的時間?憑什麽趕我家夥計?”

    但這個抱怨隻揣在肚子裏,並沒有脫口而出。她還分得清輕重,明白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渡過那個坎,如此方能鞏固到手的威勢與權能。

    不過不滿也不能總是掖著,四娘掃眼就看到紅衣還站在原處,她便用不客氣的語氣驅趕道:“你還站著幹什麽?去找人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暗流之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海月佬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海月佬鬼並收藏暗流之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