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所發生的事情並沒多麻煩,無非就是這個看那個不順眼,然後就瞅你咋滴之類的閑事。引發衝突的緣故很多,既有剛才挑起的不滿,也有往日的積怨所致。

    更多的人都覺得不該在這個時候爭吵,至少是不該在這裏。先不說上官就在附近的帳中接待客人,就說天上還有個無法理解的飛空之物,僅這個就給大家帶來太多的心頭壓力了。

    但他們大多也不過是尋常的部族兵,在這種場合也插不上話,更不敢插話。倘若惹著不該惹的可受不了,這是官長們之間的齟齬,就當是看個熱鬧吧。

    不過官長們既然都不守紀律了,尋常的部族兵們也都悄聲地說起了話來。好奇、畏懼、壓力等心思充斥了他們的心中,所以都急需將種種的不安發泄出來,而交談就是最方便的方式之一。

    “我聽這個部的人說是山精,在以前都是從白山下的洞裏頭出來的。”

    “應該是,我在之前巡查的小隊裏頭,也去過那個洞看了一下。許多的腳印蹄印都是往洞裏頭去的,可是出來的就隻有腳印!”

    “哦!果然!聽說千戶大人是追查許多精細的東西,然後才尋到這個部的,原來這裏一直有這等好事!山精也會做買賣啊!”

    “這是好事麽?那你怎麽不想想為何隻有牲口進去?洞裏頭難道會有草麽?弄那麽多牲口進去了,還不是為了吃的?”

    “不會吧……那這……誒不對啊,我們養牲口不也是為了吃的麽,精怪吃肉有什麽不對的?”

    “總之,總之就是那些精怪愛吃肉就是了。要是有人進去了那也是肉,說不定人家覺得味道香就一起吃了。而且這次還是幹脆從天上來的,雖然不知道是要幹什麽,但總覺得不是好事……”

    “那個女妖怪是唱著歌來的,會唱歌的總不會是壞妖怪吧?”

    “她那叫唱歌麽?我八歲的女兒都比她有調子!”

    部族兵在議論時倒是少有言及百夫長之間的糾紛,無論支持誰和反對誰都是會招惹麻煩的事情。所以他們都對那懸浮車的來曆發表了見解,而且還你一言我一語地在完善著誤解。不同意之下還得辯一下,好讓跑偏的誤解有理有據,能讓大家信服。

    庫赫侖的心情很糟,他當即就喝罵道:“都在吵吵什麽!你們都是羔子麽?羔子就該趴在地上吃草!誰再吵鬧就去吃草!”

    多年的積威存於每個人的心頭,部族兵們立刻就被嚇得噤聲不語,連帶著兩個剛才還在拱火的百夫長都狠狠地閉了嘴。隻是他倆仍然在不服氣地對視著,似是想用目光從對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哼!”

    見得這幾百人都懾於自己的威風,庫赫侖在帳中受創的內心總算是有了補償。他稍稍地平複了一下心緒,然後便要開始處理兩個百夫長之間的糾紛。

    這種破事其實都不算是個事,平時早已經見得太多了,誰要是不服就光了膀子摔跤去。在蒼天的見證下誰贏誰有理,在大地的托舉中誰輸誰賴孫。

    以千戶之尊非要去插手純粹是太閑了,誰家的馬圈不打架?

    不過現在這裏算是處於緊急狀態,就算不是為了保證發揮出整體的團結和力量,那也不能當著個南蠻女人的麵丟人現眼啊!所以他非常有必要出來問責,才不是因為在帳內吃了虧呢!

    處理起這種事情也沒多麻煩,無非就是先罵罵這個,然後再批評批評那個。接著再將二人叫道一起口水淋頭,等兩人都認錯後才驅散了事。

    如此雖然會當著部族兵的麵折辱二人,但也會讓所有人心中凜然。能讓大家重新想起不該肆意亂了牧群,如此到也可以起個好作用,讓眾人都知道不該因小脾氣而破壞秩序。尤其是現在更是需要團結的時候,所以就更不該吵鬧了。

    任何人都不該將自己內部的不合暴露給外人,若要這麽做便是愚蠢又任性。

    所以庫赫侖起先還因他們而借故脫身,但在具體處理的時候卻是不留情麵。至於利石老爹也理解這種處理方式,以往他也將這種蠢貨收拾過不知多少迴了,這種混蛋的確不應該姑息。

    隻是他覺得這個千戶還是有些軟弱,這樣的過錯竟然隻是痛罵一頓了事,如此還怎能強調紀律和命令的嚴肅呢?不過也就是因為幾十年再無戰事了吧,就連這樣的貴族都不再堅毅有力了,也不知是平凡之人的福氣還是悲哀。

    一眾部落兵也似是對這種狀況見怪不怪,都隻是熟練地低下了腦袋。他們不想一抬頭就同大人們的目光對上,萬一被遷怒可會冤得很,這個時候的隻是裝傻就對了。

    大部分人都理解這麽做的緣故,所以都一致認為是吵鬧者在自尋沒趣。但看千戶大人的樣子卻是有些奇怪,不知為何會一直在搓揉著雙肩和臂膀。

    大家便紛紛猜測是不是由於天寒引發了舊疾,所以才會讓大人的心情如此暴躁。有心思靈動的人就開始琢磨了起來,是去整件皮毛送上去呢?或是整些草藥送上去?要不一起整來送上去?

    這會庫赫侖隻在一個勁地痛罵百夫長,所以對於部眾的彈壓卻是放在了一邊。於是部落兵們的聲音又悄悄地嗡嗡響起,似是有許多蚊子在同時飛舞一般。

    利石對這種鬆散的紀律連連搖頭,直感歎狼窩裏生下了地鼠崽,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而且他也多少聽到了一些議論,尤其是關於千戶臂膀異狀的討論。

    知道內情的他並未多嘴,隻將腦袋微微地壓低,然後抿著嘴輕輕抖動了數下肩膀。不過也就是他站得靠後的緣故,所以能在鬧哄哄的動靜中察覺身後的動靜。

    帳篷中似是傳出了一些濃重的喉音,也不知那是在喘粗氣還是在吐痰。總之光是聽的就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彷佛自己也含了一口老痰吐不出來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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