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人都知道四娘的混蛋性格,於是便立刻老實地閉上了嘴,誰都不敢再多做言語。隻是兩個老頭還都互不服氣,繼續將目光不善地在互相對視,彷佛是打算從中射出殺人的武器。

    四娘心知這兩人在一起不對付,還得趕緊拆開,於是便對衛安排道:“行了,要沒別的事就趕緊去,就按剛才同你說的辦。該放該抓的都緊著些,哪個都別耽擱。至於你的事情還得再調養一些日子,等過些時候到我家酒肆再辦不遲。”

    既然厘定了從屬關係,四娘在說話中便懶得再去多做什麽客套了。反正她自信有如此治病能耐的隻此一家,衛既然這麽在意身體的安危,那就隻能通過好好地辦事來換取健康。

    等將這個老頭支開了以後,四娘便將目光轉向了另一邊的不速之客,並將探尋的目光看了過去。

    要說她在以前也聽阿父揭露過一些常見的騙人把戲,事後也驗證過不少神棍的能耐,所以四娘根本就看不起這些個騙吃騙喝的家夥們。而現在更是同這老頭成了半個同行,那就更是關係好不起來了,所以她當然不會給出好臉色來。

    說是半個同行,那是因為四娘這種算是自生自證的野路子。除了她自己和同夥兩嘴一張地做宣傳外,其實還沒有得到哪個業內人士的認可和證明。

    在本質上她與那名為壺的陶工並不存在太大的區別,當然從展示出來的力量上還是有程度高低的。比方能夠治愈疾病、人手信眾們多出幾十倍、戰鬥力冠絕河青城、會飛在天上……等等之外,暗流大神在神棍界還算是個極為新鮮的概念,現在還處於無證運營的狀態,並未得到其他正規巫師們的承認。

    而所謂正規巫師最重要的就是得互相承認,這樣便算是以彼此進行了背書,如此就能夠提高整個行業的可行度。其次便是要受到公門的認可,這樣才有資格舉辦大型祭祀祝典,當然也同時得幫公門做些正麵的祝福和宣傳。

    這種巫師分布在每一個城中,他們的名字也在城中算是掛了號,並且還享有對主要祭祀之神的專祀之權。所以他們不僅生活有保障,在業務上通常也有時間進行完善和演練。

    但這專祀之權並不是白給的,因為部分資源支持來自公門。所以他們在平時除了祛邪祈福之外,還負有監察所在地區的淫祀之責。

    所謂淫者,就是放縱,過多,過度,失其節製,不合法度。同祀連在一起指的就是隨便、過多及不合法的祭祀。

    也就是說不能隔三岔五地為神明做祭祀,也不能去祭祀遙遠地方的什麽山神水神,更不能發現一塊奇怪的石頭就供奉祭拜。要是有老樹被雷劈了那就砍成柴火,不應該任由愚昧之人為其裹紅奉肉。

    因為這些行為都需要花費時間和祭品,做得多了就會窮竭民間的人力物力,並且還會造成人心的混亂。更有甚者可能會出現蠱惑人心以謀亂的野心家,倘若拉杆子奪了公門的武庫便會釀成大禍。

    以這種種的定義來看,馬四娘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定義,可以被確定為淫祀無疑。而且她還糾結了這麽多武裝人員,鬧出來的威勢也是不小,已有了為亂一方的苗頭。至於當眾蠱惑公門聽其號令那就更是了不得,簡直是抓住就殺了都不冤!

    隻是公門並不可能給予巫師執法的權力,因為一個能忽悠又有權的人便也算是擁有了起事的資本,故而必須對其力量予以限製。

    這就使得巫師在發現淫祀為亂之事後也沒法強製禁絕,通常的做法就隻能是在公開場合當眾揭露,靠著嘴皮子駁倒之後再號召大家驅離野巫師。

    如果發現了情節嚴重的部分,比如活人獻祭、私藏甲胄、聚屯糧草、公然宣傳暴力、仇恨及顛覆公門的言論便可報官,公門自會依照律條對相關之事進行調查和處置。

    也就是說正式巫師同這種淫祀亂法之徒不可能有什麽良好的關係,二者在權力的設計中就天然被劃分成為了對立的敵人。現身於大型非法傳教現場的四娘就是個現行犯,而且正站在此地的正式巫師麵前。

    她以前被捕快找麻煩的次數也不算少,應付起來也算是頗有些經驗。但自從踏入新的領域後這場麵也是第一次,在遇到當管之人時並不知該具體說些什麽。

    但四娘自恃勇力可以不輸於麵前的二人,再且是眼下的優勢也傾向了自己這邊,所以實際上是並不怯這老巫師的的。她便隻將自己的目光瞅向了對方,還上上下下地反複做著掃視。

    一言不發地打量人其實非常無禮,但在四娘而言對這老頭並不用客氣,所以偵查對方動向是必要的手段。這便使得來此的祭壇巫師有些受不住,如此具有進攻性的目光讓他非常心慌,於是就忍不住再保持沉默了。

    都雲城北四娘雖然急躁勇武,但還算是講些道義的人。老頭兒雖然吃不準這丫頭要對自己如何,但仗著一頭的白發還不信會遭到無禮對待。於是他便垂目說道:“四娘何必這樣呢?我來此也不是要爭搶什麽的,純粹就是出於好奇。要知道綠在將那奇異之門的事情說起時,一開始我還都不信呢。”

    四娘聞言便嗤笑了一聲,隻當是又來了個嘴硬的自負蠢貨。自打發現黑門以來這種人她是見得多了,從抗拒到瞪目結舌的可笑樣子都看得發膩。不論是男女老幼都不在少數,自然也不缺眼下的這個白首匹夫。

    老巫師則對嗤笑聲似無所覺,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四娘,然後再看向四娘的身後說道:“伸手便能治愈妖魔附體的本事果然是真的,會飛的法寶也果然是真的。”

    四娘知道老頭看向的是身後的飛像與王濤,但她自覺與這有些發癡的老兒不是一路人,便肅聲糾正道:“是治病!”

    巫師嗬嗬兩聲地不做辯駁,而是抬起眼皮將目光看向四娘,還用已猜到答案的語氣問道:“那黑門之後的異界也是真的?你能……能看到另一片的土地和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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