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要做出適當迴應才是更重要的,她沒時間將這些事情反複地想來想去。隻是在倉促中得出了一個重要的感悟,那就是多讀些書果然是有用的!

    書讀得多了就可以說出漂亮話,能讓惡人先告狀這種事情也變得優雅正義,還能將帶著無奈和深深義憤的情緒傳播給別人。若是自己不是當事者的話,還真有可能同情這幫老家夥們呐!

    那個族長在說完後便施禮起身,在許多人的讚歎聲中甚至有些自得之意。就連剛想扣帽子的馮潮也一時語塞,隻後悔一來此地就沒先堵住他們的嘴,連扣帽子都有些束手束腳了。

    地方長官與國人共治城市是慣例,這是自古以來的成例。隻是有的國人比別的國人更有力量,所以也就更能影響城市。於是便逐漸演變成賢達也能參與治理,當然也得做出更大的付出。

    此事被當眾翻出來說事,的確能讓縣令無處發揮。但這事難不住老於法條的老捕頭,衛聞言便是微微一笑。他正欲向馮潮遞話支招,可是卻被兩聲以木棍相擊的聲音給打斷了。

    隻聽“梆梆!”兩聲脆響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站在四娘身邊有一信眾不滿地越眾而出。到現在還能留在這裏的不是狂信徒,就是感念四娘恩義的人,當然聽不得有人這麽當麵的汙言栽贓。

    出來的人是個身材矮小的娃娃臉,之前處理病死的屍首時被救了迴來,算是被四娘從屍堆裏給撈出來的。他清醒後就從家人嘴中得知了此事,自然感念救命之恩,故而人前人後都極為維護四娘。

    他在聽不下去之餘就站出來,指著那錦衣老頭叫道:“你撒謊!分明是你們要謀奪四娘的產業,還要奪去暗流大神賜予我們的好日子!你們就是壞人!強盜!你們誰治好哪個人的病了?還不是四娘治好大家的?這樣好的人你們也要謀害,你們的良心呐?

    你們用黍米買通苦工,然後還給他們發棍子,還想拉了許多人一起去對付四娘。這事情大家都知道的,難道你們就不敢認麽?

    就是大神在庇佑著四娘!鯉是得了托夢才趕緊來認錯的,而且還帶著那些野人們一起來投靠。你們是生怕事情敗露才來這裏先下手,你們就是怕了四娘才先來撿軟的欺負!

    你們都是妖魔!千千萬萬的邪魔都該燒死變成灰!你們……”

    他的這番話說得是邏輯不通,荒誕無稽。不但是有著一些臆想的成分,還有將隊友踩在腳下自抬身份的嫌疑。而且還從反麵證明了之前那族長所言非虛,倒像是在公開舉報四娘的一般。

    無論是公門還是大戶兩邊都越聽越樂,隻當是看到了一個癔症之人,怕是得進行祛邪儀式才能將他的魂給喚迴來。

    四娘更是麵色難看,被各種蹦出來的奇怪概念給轟得心神動搖。她在亂成一團麻的腦子裏想著:“這個貨到底在說什麽?哪有什麽大神?又怎麽會有托夢之事?你這樣會讓南北關係毀於一旦的!而且咱能別成千成萬地殺人行麽?妖魔我也殺不了啊,你可別聽我說什麽都真信啊!”

    她便先一步上前將那娃娃臉給拖了迴來,還連聲地勸道:“別別別,你別說了,先別說了……”

    她見止不住這人的激憤之言,於是就不得不還伸手去捂嘴。連請求帶喝令得什麽法都使了,隻求讓此人冷靜下來閉上嘴,不要再做一個成功的豬隊友。

    在遠處的房屋上,悄悄趴伏著不放心這裏狀況的舟,他要翻身的希望可都在四娘的身上呢。但聽了剛剛的聲音後便覺困惑,於是就悄聲向著身邊人問道:“真有什麽大神給你托夢了?那說沒說我啥時候能有一百條船?”

    “這不扯淡麽?我哪知道!”

    應聲的便是同樣迴來看情況的鯉。他已安排了夥伴們奪船而走,如此便不懼有什麽追兵了。既然眾夥伴們的安全已然無虞,那麽迴來再觀察一下後續事情的發展也是必要的。

    隻有對情況的發展有足夠的了解,然後才能判斷接下來該怎麽走。

    他想了想後覺得自己的迴答還有些含糊,於是就補充道:“我能夢到山林,還有那些野獸,可是從沒夢到過什麽大神。你沒見四娘都讓那家夥閉嘴了麽?所以這事情就別瞎想了。

    不過那些結實耐用的好東西你都該見過了吧?顏色漂亮東西好,隻要能將那些東西賣出去就準有前途,你的一百條船就得著落在那上麵了。”

    舟聞言也是腦子有些混亂,不過一想到未來有奔頭便喜笑顏開。他又將腦袋探出去看了看,還對比了一下兩邊的力量。然後在反複掃視了數下後就麵色變得慘淡,將腦袋蔫蔫地縮了迴來,再次恢複成了一個近乎破產小船東應有的哀愁麵貌。

    他歎著氣對鯉說道:“你直說沒戲不就行了?我能撐得住。”

    沒等四娘將那娃娃臉安撫下來,另有信眾也是按捺不住,提棍就出眾向著馮潮走去。行走中還將手中的棍棒舞動了起來,彷佛是水潑不透的樣子,並且還念念有詞地叫道:“聖哉!暗流大神!”

    馮潮身著金甲金盔,從防護力上自是對這尋常的威嚇毫不在意,甚至還冷笑了一下。但是他身下的馬兒卻不過是匹畜生,見了如此唿唿生風的棍子就有些虛怯。嘶鳴中還撇頭試圖避讓開迎麵而來之人,隻是韁繩被衛給拽住了,就隻能轉而向後蹬蹄倒退。

    “保護大人!”

    一直隨侍在側的衛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並招過了身邊城兵。但他與城兵是互不統屬的兩個係統,便無權去令城兵上前做保護,就隻是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了這披甲人。

    手中的掛累交給別人收就輕鬆了許多,衛便邁步向著前方來人迎了上去。

    在始終有刺激源的狀況下,馬兒會一直受到驚嚇。等情緒積累到極點了就容易爆發,說不定到時會更加難以控製。最有效的安撫方法就是杜絕驚嚇,直接去控製源頭才是最快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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