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惱火地責問道:“那你還說他也參與了!?”

    鯉也不知這丫頭的火氣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便直愣愣地硬聲迴道:“是啊,領糧出力了啊!”

    四娘捂著頭呻吟了一聲,對這種沒頭沒腦的誤會覺得有些無奈,從金頭那裏抓過來酒壇也咚咚灌了幾口。被秋日氣溫鎮過的酒水非常清涼,隻消幾口就助她壓下了心頭火。

    待舒爽了之後她便放下壇子,然後便慢慢地說出了剛才在瞬間整理好的想法:“我是養不了你們弟兄的,就算是帶著你們一起從黑門裏頭得利也不行!”

    “誒!?黑門的事你給他說了?”在場的金頭紅衣等人聞言便是大驚。

    身為密謀的核心成員,他們對此等重要之事都極為敏感。然而在四娘主動說起此事之前,他們卻是一個字都未曾聽說過。

    鯉則是皺起了眉頭,那些最近變得奇奇怪怪的國人們他都關注好幾天了。穿用之事上都新奇漂亮得很,也就瞎子看不見。四娘卻是當麵對他說擔不起擔子來,這為免是欺人眼瞎無智了。

    他便將臉一變地不滿問道:“你要反悔?”

    “城裏最近擺攤售物的你也都見過了吧?那些東西如何?”四娘卻是沒有迴答,反而換了個話題問道。

    鯉既對四娘的迴答生氣,也對這摸不著頭腦的跳躍話題有些不解,但還是誠實以答道:“結實,漂亮,以前都從來沒見過。”

    “那能換到多少的東西呢?”四娘便再問道,然後又補了一句:“我是說糧食。”

    “……”鯉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情便沉默了。

    那些衝擊得製麻製陶的人家都發愁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就連自家婆娘都對那些東西眼熱不已。隻是跟他說起還要再等一陣子,等糧食能換到更多東西了再去換幾件。

    他對這種占便宜的事情當然樂意,隻是不明白那些東西看上去都非常不錯,每一個在平時拿出來都會換來許多的糧食,怎麽等擺得滿大街都是的時候卻不值價了?

    四娘不用他迴答,隻看表情就知道鯉想明白了一些。不過她這麽說並不是想將這幫人都推到西城那邊去,而是在給他留出一定的思考時間,然後才說出了自己的計劃:“你也想到了是吧?豐年的時候糧食得多添一些才能換到東西,等街麵上東西變多的時候則會反過來。

    所以我說的確是養不了你們的。不僅養不了你們,再這樣下去我連現有的手下都維持不住,甚至還會先同那些製麻製陶的都扯破臉,然後大家才會一起跟著餓肚子呢。”

    鯉抬眼看了一眼四娘,覺得她這是在危言悚聽。不過再迴憶著以往的物價,當載著商旅的船隻在到來前後總會發生變化的。隻消稍往極端裏推演推演,其實也不難得到這樣的結果。

    可這樣並不是他想要的未來,那意味著自己和弟兄們的命運已經注定,隻能在斷糧的威脅下去領取那一日一發的口糧勉強度日。而如今的形勢是如此,四娘所述的未來也是如此,看來是改不了了。

    他便整理姿勢變為嚴肅的正坐,然後拱手作揖地澀聲說道:“好吧,那就感謝四娘的誠實相告了,兄弟們還得活下去,那將來等我們再次遇上了……”

    眼看著來客即將吐露敵對的宣告,在場的幾人都變得麵色嚴峻了起來。唯有四娘胸有成竹地抬手一按,話意一轉地說道:“但你若是將舟拉來入夥,那我就都養得起了。我是說咱們所有人!”

    院中的人們聞言都有些發愣,這說死的是你,說活的也是你,到底是在鬧的哪一出?

    四娘沒有立刻對他們做解釋,而是抬手對著院門外招唿道:“你們家的門軸都該上油了,一開門我就能聽到!想聽的就進來聽吧,這事情也不必瞞著自己人,隻是不要亂說出去就行!”

    院外立刻就響起了一陣咳嗽聲,以及衣袂摩擦的動靜。院中剛才還在發愣的人聞聲便道聲糟,麵色大變之下隻因四娘的鎮定才未叫出聲來。而金頭更是服從四娘的手勢,起身就去打開了院門。

    門外的幾個人都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表情尷尬下隻能一個勁地作出強笑。他們都是居所對著酒肆後院的幾個鄰居,聽到這邊的動靜就多聽了兩句,哪知是越聽越想聽。

    尤其其中是涉及到了大家利益的重要問題,這就更讓他們加倍地關心了。現在得了四娘的邀請,所以再不好意思也沒推拒,都動作僵硬地進入院中。

    四娘對著他們還嗬嗬地笑道:“能抓住多少就看你們自己的了,我不會攔著。不過接下來的事情重要的很,在前堂後門的地方都得各出一人來看著,這事隻說給自己人!”

    國人議事的風俗還廣泛存在於較為偏遠的地區,比如河青城這邊。在涉及到未來發展的事情上需要很多人討論,並不會對內隱瞞,相反還需要獲得盡可能多的認同才好集中力量。

    四娘依俗也不覺得此事該秘密謀劃,而且這幾個既是鄰居、也是國人,更是信眾,在多重的身份下也有資格參與其中,在場的人們也都是如此認為的。

    隻是被人偷聽總是讓人不舒服,而在被點破之後更會存著一些尷尬。但沒有什麽羞澀該在利益下堅持下去,如果有那就去保留羞澀好了,會有別人去堅持利益的。

    新進來的人很快就進入了狀態,還發揮了部分主觀能動性,稍作商討便分出兩人去守著前後門望風。麻姑坐在院中一直覺得不爽利,趁這時覺得逮著了機會。她略一欠身致意便起身去往前堂做守望了,紅衣甚至連拉住她的機會都來不及。

    沒想到這個老姐兒竟會在這個時候變得羞澀避人,被其領入行的紅衣也覺得意外。隻是新來的這幾人都落座完畢,院中便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圍坐的圈子。

    紅衣擔心地看著自己的位置,若是追出去這裏便會騰出來了,可等迴來時這裏還會空著麽?擠坐在這裏的人又會願意讓出位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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