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疫病是她所願意的,獲利也是她所願意的,而在治疫中也能夠獲利,這就是她加倍願意看到的事情。

    隻是她並不是什麽見不得大眾受苦的人,僅因為她自認對此次疫疾富有責任而已。

    之前她便疑心這病是由那王濤所帶來的,但是人家旋病旋好的也沒啥大礙,隻彷佛是尋常小病似的。直到後來自己這一酒肆的人都得了病,靠其帶來的藥才能很快地治好,而從時間上也明顯是第一波,這才讓她在心中有了答案。

    隻可惜那些藥雖然能治病,但是數量並不多,用完就再也沒了。而王濤是來自門另一邊的人,黑門既然關上了就沒法去那邊求藥,這近乎是個無解的事情。

    類似的疫情若在尋常的落後世界發生,隻有等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後才會遏製住,但那多半不是因為找到了治病之法,而僅僅是因為幸存下來的人都被篩選過了一次,對此病毫無免疫能力的人都徹底完蛋了。

    當她醒悟的時候,這從異星而來的疫病早已蔓延成了烈火燎原之勢,隻靠區區的一盒藥根本止不了傳播,更救不了所有人,所以在救人與自救之間她選擇了自私。

    帶著那許多人去異界撿垃圾看似是漠視疫病的存在,但若是有個遠離疫疾蔓延的地方,那不就是一片現成的淨土麽?帶著健康的人們過去說不定就躲過一劫了呢,當然得是在四娘的正確領導下!

    若非那邊存在著鋪滿了大地的白骨,還來了一些會飛的奇怪東西,不然她早就動員大家移居那裏了。麵對著種種的未知和異常,她所能做的隻有帶著大家無奈地退迴來,繼續去麵對蔓延的疫病。

    一邊是正在緩慢死去的國人,一邊是已經死了一地白骨的危險之地,這其實讓她兩邊都不想選,隻是自己這邊更熟悉一些。

    每死一人都會在心中多添一分愧疚,而現在她能救人製止瘟疫了,自然是輕鬆快活了許多。尤其是從治病中也能得到好處的。

    這一日裏病患源源不止,四娘也在精神奕奕中一刻不停地在治病,反正隻需伸手點擊數下就是。她隻在疲勞勁上來的時候就叫來肉粥,然後再一口喝盡,自有金頭在一邊及時送食送水。

    似乎治療病毒感冒要比外科手術更加節能,可以支持她一直堅持下去。

    診費也依然是兩升,這個價格就沒有再往上漲,所有來此的人們都帶足了。當然也有拿其他價值差不多的東西來抵的,四娘在看過後也不挑剔地全都收下。

    同時在昨日裏賒了賬的人們也陸陸續續地來補交,喜氣洋溢之下似乎一些都在向著良好的方向發展著。

    待及中午之時又有喜訊,早上前來看診的許多病人也同樣止住了症狀,這給被籠罩在恐懼之中的人們更是帶來了許多笑容。及至傍晚時分甚至有西城之人也來到了酒肆外,付出了足夠糧食後便靜靜地排著隊等待治病。

    “咳咳……”一個老者咳嗽著就坐在了四娘的案幾之前。

    同時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酒肆內的光線就隨之變得突然一暗,顯然是有許多人突然闖進了酒肆之中。這種不排隊的粗野行為顯然擾亂了診治秩序,引得老實排隊的人們都譴責出聲。

    抬頭看去便發現來者都是一些染了病的青壯,裁剪得當的嶄新衣服也掩不住他們的病容。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他們雖然生病了,但卻都在手中持著及眉高的棍棒,並且還都對著案幾之後的治病者怒眉相向。

    他們不像是來治病的,更像是來砸場子的。渾然不在乎誰才能治好病的樣子,更將排隊眾人的叱責不滿之聲當做耳旁風。

    將目光掃了一圈便知都是惡客,而尤其以前麵的這個老頭最為麻煩。

    案幾前的老者白髯劍目一副老年英雄色,不怒自威當有傲氣從心生。他身著青衣勁裝,上下收拾得極為利落。左臂倚靠著幾案承體重,蜷起的指節有節奏地敲打著案麵,發出了清脆的“咚咚”作響之聲。

    四娘看著這幫人的態勢便知不妙,顯然都是刻意來這裏找麻煩的。但她先前隻顧著診治,竟是一不小心就落入了他們的環伺之中,如此失了先機的局麵讓她不由得有些凜然。

    若要強起身那是無論如何都會挨棍子的,肩背之處被打中了隻是還在其次,若是頭上中了招卻麻煩的很,就是不死也定會暈眩一陣,那樣就什麽先機都沒了。

    更何況前方這老者的雙目中還散發著一股殺氣及死氣,一瞬不瞬地盯過來的目光已是鎖定了氣機,隨時都會暴起動手的樣子。

    這老頭探在身側的右手並沒閑著,直接就握在了短刀的刀把上。

    在這個距離上他若是願意拔刀,那必會是快如閃電的迅疾,完全能毫無滯澀地劃斷四娘的喉嚨。以這老頭的過往傳說而言,他的身手是完全能輕鬆做到這一點的。

    四娘老實地跪坐在案幾之後,她知道自己正處於動彈不得的境地,所以完全不敢在這老頭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麽小動作。

    她側眼向著兩邊看去,想從別的地方想辦法。然而卻發現驚訝的人們都漸漸地沉默了下來,初時的不滿已經被這夥有組織青壯的氣勢所震懾,到這會都在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著兩邊。

    至於金頭和夥計都抱住了腦袋,他倆在五個青壯的壓製下熟練地蹲在了地上,腦袋夾在褲襠中病沒有抬起了,當然一句多餘的話也都沒有說。看樣子是指不上他們了。

    王濤的話自迴來後就一直陷入昏睡之中,怎麽叫也叫不醒,就算用紅鳥診斷過了也沒辦法解決,他肯定也是幫不上的。

    綠則是在昨晚就帶著自己的師父離城,一路上遮遮掩掩地生怕遇到熟人的樣子。治不了病的羞愧足以使他們躲藏一陣,起碼得有一陣子見不到他們了。

    而現在自己家門口病人最多,想來他們也不會沒事就往這邊蹓躂的。

    “隻能靠自己了啊……”四娘在心中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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