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嗒哢嗒……啪啦啪啦……吱吱吱——”

    垂死的努力之下,卻隻是將一些甲殼的碎片和斷翅殘渣給攪動地向四處飛濺。這些就是折損在這裏的蟲子們所能做出的唯一、且是最後的動靜了。

    眾多蟲子這番垂死的掙紮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悸不已。不僅躲在門後屏息觀看著戰局的女人們都被嚇得不敢再看,就連四娘也被嚇得扶著台基倒退了三四步,然後一手持刀指前,一手護著翻騰的胃部。

    肉好吃,蟲好抓,如果隻有這樣的話,那這裏本來該是個挺完美的地方的。

    死掉的蟲子這兩天都已經見了不少了,碎頭的、斷腿的、劈兩半的、敲得下凹的、刺穿的。但是這麽多蟲子突然就冒了出來,並以這麽詭異惡心的方式齊齊磕死在自己的麵前,這也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了。

    她突然間就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在惡夢之中。

    “啪!”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疼得四娘就立刻捂著臉打滾,這個驗證方法可有點疼。剛剛運動了一番,手勁稍微有些沒控製住,部分牙齒都被自己抽得有些鬆動了。

    連吸了幾口涼氣之後她才重新在台階上坐起身,心虛地往四周望了望,突然就心灰若死地愣住了:門後的女人們都在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眼睛好奇地一眨一眨地,似乎想弄清四娘為什麽要自抽耳光。

    她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抖動著,然後慢慢地先將身子背對著門轉過去,接著再是慢慢地將臉也轉了過去。

    四娘咽了口唾沫,心塞後悔地想到:“看到了吧?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她們統統都看到了吧?看到我自抽耳光了吧?天呐!我該怎麽解釋?一隻大蚊子?對!就是一隻大蚊子!”

    嘁哩喀喳吱吱亂響,裂殼、肉露、汁流一地的蟲子且先放在一邊,它們同自身形象一比就顯得根本不重要了。四娘一臉嚴肅地揮手,示意那幾個女人過來。隻見那幾個女人張嘴互相說了些什麽,然後就一起穿過了門。

    她起身後咳嗽了一聲,嚴肅地說:“是蚊子。”

    她們詫異地捂著嘴,驚訝地說道:“誒?這裏的蚊子都長得這麽大,還會叼石頭啊?還好四娘將它們都打死了,不然可不知得吸多少血!”

    “不是,我是說……”四娘見她們誤會了,就趕緊糾正道:“我是說剛才那一巴掌是因為有隻蚊子!”

    “呃……是啊……是蚊子……呢……”這些女人看著四娘半邊臉上留著的紅掌印,緩緩地點著頭遲疑地讚同地說道,但是她們懷疑的目光卻是讓四娘的另外半邊臉也都紅了起來。

    “完全沒人信呢,隻是在敷衍。”她有些後悔地捂住了額頭,遲來地覺悟到:“剛剛明明她們更關注那些大蟲子的,隨便說些什麽轉移她們的注意力就行了,何必去強調這個事呢?這不越說越顯得有鬼麽……”

    “嘻嘻……”那些女人見四娘的這副樣子,再結合之前失敗的遮掩,當然立刻就想明白了她在煩惱著什麽。

    有一個老成些的就趕緊說:“我們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的,是蚊子!一隻大蚊子!”

    後知後覺的也趕緊跟著安慰道:“對!大蚊子!”

    “哦,好吧……”四娘雖然麵目僵硬地對她們點頭還以微笑,卻在心裏哀歎著:“你們同意是蚊子了就好,反正一個個都拿著同情和憋著笑的眼神看著我,我也裝看不見就是了。”

    她瘸著腳不方便,隻是拿刀指著這些蟲子,對那幾個人說:“收拾了吧”

    然後她就一刀一個地斬下了它們的腦袋,使得它們不再為這種沒法複原的傷勢而繼續痛苦下去了。這倒不是出於人道什麽的緣故,隻是因為這樣的掙紮既鬧心,又妨礙收拾。

    營地這邊是輕鬆了,但是森林裏觀察到了衝突全部過程的思考者卻是在心中亂成了一團:“見所未見的異類,聞所未聞的武器,躍動輾轉間以一敵三的戰鬥技巧,還有無形無狀的可怕陷阱,以及十四個銜石者的全滅……

    隻換來了對方一隻腳輕傷!?這些怪物們的戰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不過看那個蟲工的表現,遇到十個勇士的時候還是會害怕退縮、轉而借用外力的,也就是說至少要保持十倍的兵力才能獲得上風?

    不!至少十倍以上才行!必須考慮到他們彼此之間的支援!不過蟲工都這麽麻煩了,那些出擊的持棍者們又會是怎樣的呢?”

    他再次掏出了一小塊碎片仔細端詳,這是探查者們在之前的探察中從那裏獲得的異物。可以分辨出是來自某種異常堅固而且具有韌性的植物,這東西的種類是他和蟲巢中所有的蟲人都沒見過的。

    若是自己獲得了這種植物,一定會下令將其加工成輕巧銳利的武器,蟲巢必將會出現一個全新而敏捷的兵種!而這種堅固材料竟然隻是被這些外來者們用來盛放物品!

    不過看那個健壯蟲工揮舞著那種一下便能將銜石者切成兩半的武器……恐怕這種植物並不是被忽視了,而是被這些可怕的強大異類給輕視了!這同時也意味著自己巢穴引以為傲的石頭武器完全不足以威脅到對方!

    “好想要啊!好想要啊!想要他們的工具,想要他們的武器,想要他們的軀體……好想要啊……全都要獻給母親!全部!”

    思考者的狂亂思緒和貪婪的欲望都激蕩著起了激烈的思維波動,而正同他的觸角搭在一起的探察者自然也受到了這些波動的幹擾,以至於越來越難以忍受下去。

    這是遠遠超出他可接收能力的擾動,痛苦之下肢體本能地顫抖了起來,然後不顧一切地推動著身體縮頭退開。

    正貪婪地打量著那件黃色發亮武器的思考者立刻就受到了影響。

    之前抬眼便能看清數千步距離內的一草一木,那種心隨意動的感覺瞬間就因觸角連接的斷開而消失。他突然間就重新迴到了原本衰老的感知狀態,隻能看清數百步之內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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