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漫天,燈火璀璨。


    京枝玉葉的這場婚禮辦得熱烈而盛大。中午是奢華婚宴,夜幕降臨後,煙火升空並明月,金融街大廈點燈,全城賀喜。


    主婚宴後是答謝宴。


    賓客散不盡,觥籌交錯。


    裴寂給樓宴京擋酒擋得都喝了個爛醉,抓著盛今安不停地絮叨:“嗝,迴想曾經年輕氣盛,覺得人生精彩有無數種選擇!你我還都差點被這個狗男人掰彎過!”


    “我靠!勁爆!”付顏夏隨手抓過一個酒杯,當成話筒遞到裴寂嘴邊,“展開講講。”


    “什麽展開講講?”


    裴寂揮手:“這還用展開?你說他長那麽張臉,從來都不談戀愛,成天就約我跟盛今安出來喝酒吃飯,我能不懷疑?”


    付顏夏捏著酒杯趴在桌上,臉色酡紅:“嗯……是挺有道理的!他讀高中時也好多人追,結果籃球賽隻收男生給他送的水,當時我們也都猜他是彎的哈哈哈!畢竟長得那麽帥性子還野怎麽可能不談戀愛!!!”


    “誰能想到。”她沒好氣地睜圓眼眸。


    茫然四顧一圈想瞪樓宴京,卻滿場沒見著人:“這狗男人盯上的居然是我家小荔枝!人模狗樣地藏了那麽多年!”


    林茸:“我的天,多守男德啊……”


    “雖然但是——他搶走的還是我最愛的老婆!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付顏夏顯然也是喝大了,她舉起酒杯當砍刀,麵色酡紅道:“樓宴京這個狗賊帶我老婆去哪兒啦!快點迴來跟我單挑!”


    黎枝忍俊不禁地噗嗤一聲。


    她站在露天陽台,雙手搭在把杆上,仰臉望著盛大的煙花在明月旁綻開,迎著晚風聽見宴會廳裏的歡鬧。


    今晚確實喝了不少酒。


    雖然大多數都由樓宴京幫她擋下。


    但敬她在意的家人和朋友時,她也還是端起酒杯喝得酣暢淋漓。


    樓宴京更是不用多說。


    他率性慵懶地將領帶扯鬆開,緊了整日的襯衣領口也被解開幾顆紐扣。


    西裝外套早就脫了,披在穿著單薄抹胸敬酒服的黎枝的肩膀上。


    男人姿態散漫地將手腕搭在把杆,緊挨著黎枝的肩膀而立,也抬起下頜吹風。


    這對新人顯然是偷溜出來的。


    趁著剛敬完一輪酒把大家喝趴的功夫,偷片刻的清閑來陽台過二人世界。


    樓宴京身上酒氣挺重。


    晚風拂過時,便能聞到紅酒的醇香。


    黎枝眸光盈盈地扭頭看他,眼睫輕眨,不免擔心:“還好嗎?”


    樓宴京漫不經心地輕笑了一聲。


    他懶洋洋地抬起眉峰,手腕搭著杆,微傾身,扭頭看她:“還行。”


    樓宴京深唿吸著躬頸湊近,抵著黎枝的鼻尖蹭了下,唇瓣開合時有幾分蠱惑,他勾唇:“不會影響洞房花燭夜。”


    黎枝搭著把杆,略微抻直手臂。


    她有幾分嬌俏地歪頭,稍微側著一倒向樓宴京靠近,清澈漂亮的眼眸裏流轉波光:“那……要不要私奔一下?”


    答謝宴大概是不會結束得太早。


    裏麵酒才喝了兩輪,付顏夏還在嚷嚷著要找樓宴京算賬。這幫人顯然是不將樓宴京喝倒就絕不可能罷休的架勢,若再迴去,定是要被再灌上幾盅酒的。


    樓宴京傾身看著黎枝的眼睛。


    他略微側頭,用餘光瞥向宴會廳裏,輕笑:“我們枝枝大小姐什麽時候學得這麽壞?翻牆,跳窗,還要跟我私奔。”


    “那還不都是你教的?”黎枝恃寵而驕。


    她抬手,指尖輕輕撫過樓宴京被酒勁兒熏得有些泛紅的眼尾,小聲嘟囔:“主要是不想讓你再喝了……”


    樓宴京勾唇笑得愈發肆意。


    他抬手握住黎枝的手腕,側過身來扣住她的腰,將人往自己的懷裏撈了一下,隨後低首深而重地印上她的唇。


    黎枝隻覺得心髒被吻得酥軟。


    許是此刻的樓宴京有些微醺,他笑得溫柔而蕩漾,有幾分性感,有幾分玩世不恭,還有幾分專注不移的深情。


    他的吻輕而繾綣。


    沒有太強的攻擊性和占有欲,輕覆在她的唇麵,唿吸漸沉地含弄著她的唇珠。


    黎枝也沒有十分清醒。


    晚風吹不散微醺酒意,反而拂得她麵頰有些發熱,將她有些暈乎的腦袋烘得上頭。


    她緊張地攥住樓宴京的襯衣。


    仰身時,披在她肩膀上的西裝外套,不知何時滑落下來掉在她的身後。


    接吻換氣的間隙。


    黎枝唿吸短促地側眸看向宴會廳,眼睫間水霧瀧瀧,收迴視線再看他:“再不走的話大家就要過來找我們啦。”


    樓宴京明顯被她吻得更醉了。


    他今日都沒機會跟他的新娘獨處,更是難得抓到這個時機,才能與她在這陽台上偷歡,除儀式外真正深吻過她。


    男人懶身躬著,抵住她的額頭,笑得有點兒壞:“真要跟我私奔?”


    他還怕祁嘉澍明天又要找他算賬。


    但他似乎又不怎麽在乎。


    黎枝點頭。


    她又轉眸望了眼宴會廳內,不知道付顏夏什麽時候開始跟人劃起拳來了。


    大家今晚都喝得多。


    暫時還沒人清醒過來要找他們。


    黎枝抬手抵在樓宴京的小腹,朝他的方向走著將他往後推,想避開宴會廳能望過來的視線範圍。


    樓宴京依舊躬身抵著她的額頭,任由她將他向後逼退。直到醉勁兒上來的那一瞬讓他身體的重心陡然一失。


    他踩著皮鞋像是要向後踉蹌。


    黎枝驚詫抬眸,正準備伸手將他拉住,卻覺自己後腰驀然抵來一股勁力。


    樓宴京並沒有向後倒,反倒猝不及防攬過她的腰,以公主抱的姿勢利落地將她抱進懷裏,他笑得肆意:“迴婚房?”


    黎枝眨眼:“換個地方怎麽樣?”


    樓宴京好整以暇地輕挑眉峰,饒有興致地垂眸斂她,等她選擇去處。


    黎枝彎唇吟吟淺笑。


    她摟著樓宴京的脖頸微微挺身,將唇瓣壓在他耳上悄聲說了個地方。


    樓宴京深黑的眼瞳驀然一黯。


    他凝著眸光,垂眼看向懷裏的新娘,驀然便翻身將她壓在宴會廳的外牆,唿吸灼熱的吻又鋪天蓋地落了過來。


    明月別枝,煙花落幕。


    應洵今晚滴酒不沾,等的就是老板喊他開車來將他跟夫人送迴去的吩咐。


    他眼觀鼻鼻觀心。


    一路上簡直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敢問這倆人為什麽不迴天鵝堡睡他倆的婚床,隻猛踩著油門用盡他畢生功底將車速飆得飛快。


    全景的透明玻璃別墅。


    樓宴京抱著黎枝箭步流星地上樓,將她放在床上,伸手摸過調節玻璃透明度的遙控器,調成不透明度100%的模式。


    視覺由內而外是通透的。


    六月曾經在這裏見過的綠林花景,隨秋而至已經有小片開始變紅變黃。


    中秋月明。


    在夜幕下懸掛於枝頭,喜鵲相嬉。


    細密的啄吻聲,伴著漸沉的唿吸,在燈光曖昧的氛圍裏酥著耳朵響起。


    樓宴京跪俯著將黎枝壓摟入懷。


    敬酒服的側腰鏈被拉開,他壓著她的唇瓣,炙熱的手掌廝磨進來。


    黎枝的身體跟著顫栗了一瞬。


    她摟著樓宴京的脖頸,手指微收,忍不住縮著將腰從他的指尖躲開來,小聲嘟囔了一句:“癢……”


    樓宴京抵著她的鼻尖輕笑一聲。


    他垂眸望著身下的新娘,如今該徹徹底底屬於他的,曾經暗戀了八年的姑娘。


    微醺的酒勁交錯在唿吸間。


    但今晚的樓宴京即便喝得再多,也始終拉緊一根弦,在酒量見底前找借口停住,不願因喝醉而錯過洞房花燭夜。


    唿吸交錯。


    兩人纏吻得熱烈而又赤誠。


    黎枝也沒有害羞,主動挺起肩頸,仰頭去吻他的唇,解開他的皮帶。


    衣裙散落了滿地。


    今晚的玻璃牆外沒有愈下愈烈的暴雨,隻有明月懸掛在外偷聽他們的聲音。


    但身體依舊濕透。


    樓宴京繾綣地啄吻著她的眉眼,鼻尖,唇瓣,耳際,抬手斂過她的碎發向她耳後勾去:“今晚為什麽選這裏?”


    黎枝輕顫著眼睫,抬眸看他。


    被吻得水霧瀧瀧的睫毛濕成小簇,眼尾也泛著似若桃花落雪般的紅。


    “因為,那天晚上也是在這裏。”


    六月盛夏的暴雨夜。


    她被江家逐出家門無處可去的那晚,是樓宴京將喝醉的她抱迴了家。


    而她酒勁兒上頭對他耍了流氓。


    使得他有了結婚的借口。


    才展開後來的種種故事。


    “那晚是我喝多了意外強吻你,後來也都是你在撩我護我,但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是我心甘情願。”


    黎枝望著他的眼睛:“樓宴京,我也想讓你相信,想讓你有安全感,想讓你知道,從今往後,我會永遠全心全意愛你。”


    樓宴京深瞳沉沉地凝望著她。


    隻覺心間烈火燎原。


    一股被灼燒而盛放得更加熱烈的愛意,使他更難再忍地封住她的唇瓣,占有她的一切,共赴極樂之巔。


    那夜濯枝雨,下得猛烈。


    黎枝主動投入他懷,殘存了酒香的吻,全了樓宴京幻想了八年的夢。


    今朝新婚夜,中秋月明。


    仍是這幢玻璃別墅,明月別枝,鵲上枝頭,而他終成折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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