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懊悔得快要咬破唇瓣。


    她也沒想到自己喝醉了酒能這麽瘋!


    而被她侵犯的那位,似乎並不太想輕易將這件事揭過。他轉身走向沙發,桀驁不羈地翹起二郎腿坐了下來。


    黑色的西裝剪裁挺闊。


    落座時姿態慵懶,卻又不乏自幼被教養進骨子裏的矜貴。


    熨燙筆直的褲腿隨著他翹腿的動作抬上來一截,露出一雙漆麵德比皮鞋,和包裹著性感腳踝骨的黑色正裝襪。


    樓宴京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用指尖輕敲屏幕:“這就是證據。”


    黎枝沉默摳手。


    說來樓宴京的指控並沒有錯,這也是她對自己的流氓行為格外懊悔的原因。


    她跟樓宴京實在是太熟了!


    高中同學。


    那時樓宴京轉入宜城高中,她還不知道這位桀驁不馴的少年是京都頂級財閥樓家的唯一繼承人,成天跟他稱兄道弟。


    她翻牆。


    樓宴京就在下麵接。


    她逃課。


    樓宴京就幫她做筆記。


    她追人。


    樓宴京還幫她出謀劃策。


    當年傅硯澤不願意陪她玩兒的機車、台球、密室、冰壺、卡丁車……


    全是樓宴京陪她到盡興。


    樓家本是想送他到宜城這個沒人知道他是誰的地方來,讓他接受點社會毒打,試圖磨一磨他羈傲叛逆的性子。


    哪料被黎枝這宜城名媛之首罩著了。


    倆人一起恃顏行兇。


    可謂是當年宜城高中的男女雙霸。


    直到後來高中畢業,樓宴京被接迴了京都,她在財經雜誌上看到他。


    再後來,就隻知道他去國外念書了,羈傲少年搖身變成頂級財閥少爺,哪怕對宜城江家來說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兩人沒再有任何聯係。


    黎枝也記不起是怎麽碰上他的。


    她隻記得昨晚江家在京都大辦晚宴慶祝江芷悠迴歸,並宣布傅江兩家即將聯姻。


    黎枝喝酒壯膽,來到現場。


    恰好聽見有人問傅硯澤:“就這麽跟江芷悠訂婚了?黎枝呢?她那麽漂亮,從小就對你死心塌地,真就舍得?”


    傅硯澤當初是怎麽迴的來著?


    他淡靜地晃著酒杯,無所謂地輕笑:“不舍得,但沒關係,她向來信我,一定能理解我跟江芷悠是逢場作戲。況且,江家都不要她了,這世上沒誰能再讓她依賴,她怎麽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鬧脾氣離開我?”


    傅硯澤信誓旦旦。


    可沒想到這番話恰好被黎枝聽到。


    她端起一杯冰水就朝傅硯澤潑了過去!


    之後瀟灑地轉身離開。


    黎枝隱約記得,她當時暈暈乎乎地撞到了什麽,之後就醉得不省人事了……


    但總而言之!


    她好像的確把昔日的好哥們兒給睡了!


    反駁不了一點兒。


    好半晌,無從狡辯的黎枝也隻憋出一句話:“樓宴京,這麽多年沒見,沒想到你現在玩兒得這麽變態。”


    樓宴京眉峰微動。


    黎枝瑩白似羊脂玉的手指攥緊被褥,臉飄桃色:“你居然在家砌這種玻璃牆,還不裝窗簾!隨便給人拍!”


    樓宴京漫不經心地轉著左手尾戒:“不裝窗簾是因為它智控,能調玻璃透明度,正常情況下不會被人窺視。”


    “那我們——那什麽的時候。”黎枝的臉更紅,“你為什麽讓它透著!”


    樓宴京盯著她看,語調端得散漫:“因為我們枝枝大小姐親得太突然,生猛又主動,根本沒給我準備的機會。後麵短暫地掙紮出來,我就去給關上了。”


    “你——”


    “枝枝。”他微抬下頜,佯裝無意地鬆開領口,那一片吻痕又撞進黎枝的視線,“被酒後侵犯的人,好像是我。”


    向來要強的枝枝大小姐忽然泄了氣。


    她難得垂頭喪氣,掀起眼皮偷看他:“是已經被曝光出去了嗎?”


    “還沒有。”樓宴京下巴稍揚,“這是我小姨路過,看熱鬧,拍了發我的。”


    黎枝不知所措地輕咬唇瓣。


    她硬著頭皮道:“我會負責的……”


    “好啊。”樓宴京忽然牽起眼角眉梢,漆黑的眼瞳落定在她身上,“那結婚。”


    黎枝以為自己幻聽:“什麽???咱倆可是結拜兄弟!跟我結婚你瘋了!”


    樓宴京天生一副好皮囊。


    眉骨深挺,瞳色漆黑,寬雙眼皮下是一雙狹長的眸。不笑時倨傲鋒銳,但笑起就會勾翹,惹人注意到他眼尾的痣。


    而他此時沒笑。


    黑瞳很定地看著黎枝,眼窩稍深,視線觸及時,不覺陷落,竟還能讓人莫名察出幾分令人信服的深情。


    黎枝的心尖無來由跳了下。


    “枝枝大小姐,雖然我們的確本不該是結婚的關係,但我是個比較傳統的男人。”


    樓宴京視線不移,眼尾輕翹,“對於我來說,這種事,不結婚很難收場。”


    黎枝更懊惱地攥緊了被子。


    偏偏她還在這時想到昨晚無數個曖昧廝磨的吻,唿吸交換,性感的低喘震顫在空氣裏。她親得很爽,但……


    這發生得實在是太意外了!


    他們那麽熟!!!


    她做夢都沒想到會跟他搞在一起!


    而且黎枝還注意到樓宴京左手上戴著尾戒,她伸手指過去:“開玩笑的吧,你戴著那個,分明就是不婚主義者。”


    “哦。”樓宴京率性慵懶地向後一靠。


    左手尾戒被摘下,手腕略抬,一個利落的拋物線,戒指就被扔進了垃圾桶裏。


    他唇角漾起淺淺弧度:“現在婚了。”


    黎枝:“……”


    “你莫名其妙。”她小聲嘟囔,“換個別的補償方式,我才不要嫁給你。”


    樓宴京眸光微黯,沒人注意到他眸底地一瞬落寞:“是因為傅硯澤?”


    “跟他有什麽關係?”黎枝蹙眉。


    樓宴京喉結滾動,停頓許久後,聲線發澀道:“他昨晚給你打了很多電話。”


    黎枝一怔,將手機拿過來。


    通話記錄裏的確有很多未接來電,還有傅硯澤一條接著一條的微信。


    黎枝猶豫了兩秒,還是點進去看。


    坐在沙發上翹腿的樓宴京忽然起身,狀若無意地晃到黎枝身邊,探著視線斂眸睨向她屏幕,看她點開了對話框。


    【枝枝,你聽我解釋。】


    樓宴京輕嘖一聲:“作為好哥們兒,我有必要提醒你,他準備開始狡辯了。”


    【我沒想到你昨晚會過來。】


    樓宴京懶漫地抬起下巴:“他的意思是,如果知道你要來,他絕對不會出軌出得這麽囂張,多少能隱蔽點兒。”


    【我跟江芷悠隻是逢場作戲。】


    樓宴京拖著長調:“噢~該不會以前跟我好哥們兒也是在逢場作戲吧?”


    黎枝無語地熄滅了手機屏。


    她抬眸看向樓宴京:“樓宴京,你現在是在落井下石嗎?”


    “冤枉。”樓宴京攤手,“我是看我哥們兒好不容易分手解脫,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又把渣男從垃圾桶裏撿迴來。”


    黎枝:“……”


    她將手藏在被子裏,輕揉著空腹又被酒精燒疼的胃,小聲道:“我跟他又沒談過。”


    樓宴京怔住。


    他有些詫異地斂眸看向黎枝,漆黑的瞳仁裏驚喜又震驚,正想翹嘴,卻注意到了黎枝的小動作,於是他轉身。


    “那就更別著急拒絕跟我結婚的事。”


    樓宴京拎來一個早就備好的保溫桶:“先喝點熱粥,再慢慢考慮。”


    黎枝唇瓣微張,怔愣了下。


    她有些詫異地抬眸看向樓宴京,隻見他脫掉西裝外套,疏懶地挽起白襯衣袖口,在小餐桌前躬身為她布起了菜。


    他是注意到她胃不舒服了嗎……


    粥是什麽時候買的?


    想起樓宴京剛才提結婚時表情認真,還把尾戒扔了,真不像是開玩笑。


    黎枝抬眸看他,眼眸眨動:“樓宴京。”


    “怎麽?”樓宴京斂眸看她,落了咬痕的喉結隨低磁性感的嗓音上下滾動。


    黎枝仰頭:“你圖什麽?”


    她穿著高奢真絲睡裙坐在餐桌前,已經能聞到清甜開胃的粥香。


    而樓宴京的動作不著痕跡一頓。


    “昨晚是我喝醉了,我也沒想到會……總之真的很抱歉,我會盡力補償。”


    黎枝輕咬了下唇,姝色瀲灩:“但你應該看到新聞了,我現在是個被棄的假千金,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連傅硯澤都不要我。”


    “那是他沒眼光。”樓宴京口吻倏冷。


    黎枝睫羽輕顫。


    許是意識到自己失態,樓宴京抿著唇別開臉:“我娶妻,不在乎這些。”


    調整好情緒狀態,樓宴京又收迴視線凝視著她,語調聽似懶漫:“家裏要求我先娶妻再掌權,我不喜歡被別人安排婚姻,與其這樣,不如我自己選一個。”


    “而你我剛好性格契合,高中那會兒就配合默契。”筋骨清晰的手指將凳子拉開。


    樓宴京散漫不羈地坐下,膝蓋分開,長腿略敞,湊近盯她:“再加上——你昨晚把我的便宜給占幹淨了。”


    正喝著粥的黎枝忽然被嗆到。


    不過粥保溫得很好,口感鮮甜,肉絲入口即化,胃的確被暖得舒服了很多。


    她輕舔了下唇,抬眸看他。


    脫掉西裝外套後的樓宴京,敞開的襯衣領口顯得有些欲:“所以——”


    他視線灼熱:“不如就幹脆,順勢而為,跟你加深一下戰鬥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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