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躲在地道裏看不見他們。


    但可以聽見他們的聲音。


    其中兩個人還氣喘籲籲。


    “老陳還救的活嗎?”


    “暈過去了,血算是止住了。”


    “半死不活了吧,這裏把他放下吧。我們沒有醫生,沒機會把他帶走了。”


    “不行,為了革命我們怎麽可以犧牲自己的戰友?”


    “小王同誌,這你就錯了。正因為革命,適當的犧牲是值得。”


    “老金同誌,話不能這麽說。老陳同誌不是為了讓我們躲開地雷才被炸成這樣的嗎?”


    “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一句。我們唱票吧。暈倒的老陳不算,我們這裏剛好五個人。必須投票,就怎麽說了。


    。。。


    我在地道裏一動不動。


    五個人嗎?


    我思考著他們說的話。


    不,應該是六個。


    還有一個受傷的老陳。


    他們說的是中文,那麽肯定就是中國人。


    但是如今兵荒馬亂不知道對方目的,我又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在地道裏的我,手裏有兩杆槍和若幹子彈。


    子彈數量是足夠擊殺他們的,可我卻不可能同時殺掉五個人。


    思考如果他們是逃亡過來的山匪。


    被他們發現了,就跟他們拚了。


    。。。


    “同意帶老陳同誌走的舉手。”


    “兩票。”


    “同意把老陳同誌放在這裏的舉手。”


    “三票。”


    “那麽就把老陳放在這裏吧,人已經暈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走,為部隊開路。”


    “那個,剛剛進來的時候有點微光。我看見門架子上曬著肉,這裏又沒人了。我們拿下來吃了吧,也已經一天多沒吃飯了。”


    “小王同誌你又犯低級錯誤了,這裏沒人說明人被鬼子殺光了。門口掛著肉,鬼子沒搗毀。那就說明肉是鬼子故意放在那裏的,肯定有毒。”


    “老金同誌說的對,差點就信鬼子的奸計了。”


    “好了,好了。休息一晚,輪流守夜。明天一早我們繼續探路,找一片沒有地雷的區域迴去。好讓我們的補給品能供上西麵的戰場,打上北平城。”


    。。。


    打北平?補給線?


    這些人到底是想幹嘛。


    而且地雷?


    莫非指的就是鬼子埋下東西的區域?


    那麽這些人莫非是起義軍?


    要找一片沒有雷區的區域?


    我思考著在等等,我想知道他們會如何處理那個受傷的人。


    。。。


    “那個,我好餓啊。”


    “不能吃,我們不能再有更多的傷亡了。”


    “要不先讓老陳吃吧,如果沒被毒死我們在吃?”


    “你去看看老陳還活著嗎?”


    “我。。。還有口氣。你們的投票我聽見了,為了革命我。。。早有死的覺悟了。就讓我為你們試毒吧,死也至少。。。是個飽死鬼。”


    “老陳同誌覺悟很高嗎,小王你去。這裏有個鍋,帶著水和肉幹找個遠點的地方生火做湯。這裏不能有明火,會暴露我們的位置。”老金說道。


    。。。


    我已經懵逼了。


    讓自己人出去點火,這不就等於暴露位置了。


    這火一點,高樓上立刻就知道了。


    鬼子下來抓人,還不知道要怎麽死呢。


    我立刻從地道裏爬了出來喊道:“你們等等。”


    頓時六個人被我嚇了一跳。


    我也清楚的看見了他們的樣子。


    其中有人反應了過來舉起了手裏的槍瞄準了我。


    我立刻放下了自己手機的槍,舉起了自己的手。


    “鬼子的衣服。”小王說道。


    “別開槍,我是中國人。看我說的話,鬼子會說嗎?”我喊道。


    “那你為什麽穿鬼子的衣服。”老金說道。


    “這,你在這裏想活下去,不穿這個能行嗎?”我說道。


    眾人沒有說話。


    我看著其中一個稍微的放下了一點槍。


    我立刻說道:“我知道你們餓,但是不能出去點火。”


    “我們餓,不點火你能有什麽辦法?”


    “我沒說不點,隻是不能再室外點。你們一點鬼子在高台上看的一清二楚,立馬就會有人過來。點的再遠,抓到一個了肯定還會大麵積搜查。”我說道。


    “可是我們餓啊。”


    “這裏就是我的家,你們手裏的肉也是我獵的肉。我能讓你們吃飽,需要你們相信我。”我淡淡的說道。


    五個人呆若木雞。


    反而是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陳說道:“唱票吧。”


    小王第一個反應過來,舉著自己拿肉的手說道:“我同意。”


    “畢竟是外人,我不信任他。”


    “他穿著鬼子衣服,拿著鬼子的槍。肯定是殺過鬼子,從鬼子手裏搶來的。我相信他,你們呢。”


    “現在不信任他還能信任誰呢,舉手吧。”


    “信的舉手。”


    整整五票,連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陳都舉起了自己的手。


    小王緩步向前地上了臘肉。


    我說道:“桌上的打火石。”


    立刻老金就遞了過來。


    “你打算怎麽做?”小王說道。


    “是啊,屋子裏點火不可控啊。”老金說道。


    我苦笑著說道:“我要點炕頭。”


    很早之前,我就用磚塊將煙囪強行填死。


    這也是我做飯不被發現的秘密之一。


    隨後拿起打火石敲打著。


    一下、兩下。


    床下的炕頭被點了起來。


    木塊是之前填好的。


    隨後我鋪上了一層小石子。


    因為煙囪被堵,煙搶得滿屋子都是。


    原本就存在疑惑的那位就說道:“怎麽?你這是想殺人嗎?煙那麽嗆。”


    我無奈的說道:“不堵煙囪,這點煙肯定會被發現。”


    無奈,眾人都隻能選擇沉默。


    連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陳都隻是捂著鼻子,不敢吭聲。


    我緩緩說道:“你們來這裏為了什麽?”


    眾人沒有一個迴答我的,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炕頭燒的正旺。


    隨後起身去拿來了鍋,用火鉗將之前一顆顆燒紅的小石子挑了出來。


    用土埋了炕,鐵鍋裏石子翻炒香味撲鼻。


    眾人眼睛直直的看著鍋。


    我將鍋放在了中間說道:“慢慢吃,小心石子燙。”


    眾人還不等我說,立刻伸手入鍋中搶食這肉塊。


    小王被燙的差點叫出了聲,但出於安全考慮用手捂住了嘴強忍著。


    我再次說道:“你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奄奄一息的老陳接過身旁人遞來的肉吃了一口說道:“為了找給前線的紅軍補給物資的通道。”


    “你說什麽紅軍?什麽物資?”我問道。


    “打鬼子的紅軍,可這裏有地雷,不是地雷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啊。”老陳吃力的說道。


    “你們還沒說明白呢,打鬼子?怎麽打算是紅軍?”我再度問道。


    “就是抗日的軍隊啊,我們稱自己紅軍。大家互相稱為同誌,你現在這樣幫我們。也是我們的好同誌啊,是吧。”小王說道。


    “這些我不懂,但我知道你們要打鬼子。”我說道。


    眾人堅定的點了點腦袋。


    我苦笑著說道:“你們說的地雷,是不是埋在地上會爆炸的東西?”


    小王再度點了點腦袋說道:“是啊,可惡的鬼子。在重要的地方都埋了地雷,讓我們沒辦法輕易通過。這不是雖然前線離這裏不遠了,可北平城外都是地雷啊。”


    我彎下腰從地道裏尋找了一下,拿出了手裏的金屬塊說道:“你們說的地雷,是不是它。”


    “會炸的,你拿著幹什麽。”小王嚇得高喊道。


    小王隨後意識到錯了,捂住了嘴巴。


    我立刻說道:“這個已經被拆掉了,不會爆炸。”


    小王身旁的年輕人立刻說道:“你會拆地雷?”


    我思考片刻點了點腦袋,雖然隻看過那位鬼子拆過一次。


    可手裏這個地雷自己可研究了好一會呢。


    “太好了。”小王高興的笑道。


    。。。。。


    次日淩晨,兩位留下照顧受傷嚴重的老陳。


    小王和老金帶我前往了城外。


    我當著他們的麵拋開了一個地雷,用刺刀從橫切麵切開了地雷。


    並且將報廢的地雷放在了他們麵前。


    小王和老金高興的一塌糊塗。


    隨後花了半天時間,我被帶到了一個滿是中國人的營地。


    他們稱自己紅軍。


    我見到了軍團長。


    小王跟他一番交談之後。


    軍團長快步走過來看著我說道:“我姓蔣,我聽說你會拆彈?”


    彈?是地雷吧。我點了點頭遞上了拆開的地雷。


    隨後蔣軍團長笑著封了我一個拆彈專家。


    一個月後,我為部隊拆出了一條補給線。


    老陳和另外兩位同誌也被救了。


    兩個月後,我跟著軍團長從北平壓到南京。


    蔣軍團長對我很好,還給我編了官職。


    還讓我去讀書,讓報社給我寫了一大堆報道。


    不過蔣軍團長留在了南京,而我卻去了上海。


    那一次打了三個月,被後人叫做淞滬會戰。


    而我從北平的第一顆地雷之後,一口氣拆到了我死的那天。


    一共一千四百六十三顆。


    你問我的名字?


    我叫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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