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嘆了口氣。真相大白了,可讓人感覺還是有些沉重。一個自殺的女孩,一個一步之差沒能挽救生命的殺手。一個仇者快親者痛的悲劇。多少人被逼走上了絕路,又有多少人依然逍遙法外?很多悲劇就是在這種不公平的命運之下上演的。她起身在房間裏走了走,帶著沉重的心情看了看這個已故之人的家,卻發現自己有些呆不下去。想離開,又想起矢澤臨走前的囑咐,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她又擺弄了一陣美作的電腦,沒再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一夜未睡,這時已經有些睏倦了。她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竟然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她夢見矢澤又迴來了,對她說一切全都結束了,他們可以一起迴家。伍月高興地和他擁抱在一起。他們從未擁抱,盡管伍月已經幻想過很多次了。他們一起迴到和歌山的小山村,在離家不遠的那棵大樹下,伍月說,我們就是在這裏認識的。說這話的時候,她轉頭去看矢澤,發現矢澤已經不見了。她抬起頭來,看著枝繁葉茂的樹冠。樹上的葉子隨著風輕輕擺動。


    第二十六章 另一份遺言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伍月又看了看田中的家,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她坐計程車直接去找麻生,給他看了美作筆記本電腦裏的那段視頻錄像。麻生看得很認真,看到美作盤上窗台追下樓去的時候,默默地流淚了。伍月將一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陪著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拿過一個本子,在上麵寫了一段字:“我知道這個事實你很難接受。你查了這麽長時間,就是想證明她不是自殺。不過事已至此,你也別太難過了。逝去的生命已經無法挽迴,節哀吧。”麻生看了看她寫的東西,點了點頭,用手抹了下眼睛。伍月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心底湧上了一股憐憫。或許母愛是女人的天性吧。


    “既然真相已經大白了,”伍月繼續在本子上寫道,“你就不要再追查這件事情了,就讓一切都過去吧。”


    麻生又默默地點了點頭。


    伍月把手伸進衣兜裏,拿出美作家的鑰匙遞給麻生,然後在本子上寫道:“你盡快把鑰匙交給相關部門吧,別再去她家了。最好給自己放個假散散心。你可以和我一塊兒去和歌山看看,那裏真的很美!”


    麻生接過鑰匙拿在手裏,低聲說:“我想再去一趟,你能陪我嗎?”


    伍月微笑著點點頭。


    麻生向單位請了個假,便和伍月一起來到了美作的家。


    斯人已去,物是人非。看著空蕩蕩房子兩人不由都有些感慨。


    麻生在客廳裏轉了會兒,站在窗前憑弔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向臥室走去。


    伍月把筆記本電腦放迴在書桌上,又仔細看了看桌子上的幾件小擺設。這時她聽見麻生拉開了衣櫃的門,有些懷念地看著裏麵。伍月走過去,麻生指著櫃子裏掛著的一件衣服:“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穿過的。”伍月朝裏麵看了看,那是一件時裝版的連衣裙,天藍色的,樣子很好看。麻生伸手把那件裙子拿出來,舉在伍月的身前比了比。“你比她稍微高一點,不過身材差不多。喜歡的話你拿去穿吧,丟在這裏也是可惜。”伍月搖了搖頭,把裙子掛迴衣櫃裏,在麻生的手心裏寫了個字:捐。


    伍月並不像大多數女孩那樣對衣服皮包之類的東西感興趣,她來美作家裏這幾次,為了尋找線索幾乎翻遍了所有的東西。衣櫃她也打開過,見都是些層層疊疊的衣服,就沒細看。這次她往裏掛衣服的時候,無意中看了一眼,發現在裏麵底下的位置,有一隻不起眼的小抽屜。如果隻是個抽屜伍月就完全不會在意,但她看到了抽屜上的鎖孔。她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戳戳麻生,問他帶沒帶那把鑰匙。麻生不解地問哪把啊?伍月就比劃著名說咱們在吧檯上邊的杯槽裏找到的那把!麻生說帶了啊一直放在衣兜裏。伍月叫他趕緊拿出來,這時他也看到了衣櫃底部的那隻小抽屜,便趕緊掏出鑰匙蹲下往鎖孔裏插。鑰匙一下就插了進去,輕輕一擰就把那鎖打開了。他們相互看了看,麻生動手把抽屜拉了出來。抽屜裏有一隻小黑皮包,拿出來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些錢,還有幾張卡。現金不多,也就幾萬日元。另外還有美作的身份證,以及其他重要的證件。抽屜裏還有一隻木頭的小首飾盒,裏麵裝著幾件首飾。最裏麵,躺著一隻白色的信封。麻生把信封拿出來,發現裏麵裝的是一盤磁帶。他和伍月相對著看了看,知道對方有著同樣的想法。但麻生沒看出來伍月有一絲不安。因為她恐怕磁帶裏會有什麽東西把已經決定放下的他們再次卷進更為可怕的漩渦裏。麻生拿著磁帶走出臥室來到客廳裏,伍月也跟了出來。他打開組合音響,把磁帶放了進去,然後伸手去按播放鍵。這時伍月抓了一下他的胳膊,他轉過頭,見伍月用一種很不安的眼神看著自己。其實他自己也很緊張,不過還是勉強地對著伍月笑了笑,好像是在說“沒事兒”,然後按下了播放鍵。


    美作的聲音很平靜,比手機裏的錄音似乎要好聽一些。


    “我不知道誰會找到這盤磁帶,不過當你聽它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如果一個錯誤就可以毀了一生,我已經無路可退……”接著,美作在錄音裏說了兩份錄音和兩份錄像的藏匿位置,就是他們已經找到的那些。她還說出了自己的遺囑,抽屜裏的個人財產,委託聽到錄音的人幫忙捐給日本動物福利社或者spca(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animals防止虐待動物協會)。她說自己從沒穿過或者使用過真皮的衣服或者皮包,也從未吃過野生動物。日本的捕鯨行為在全世界臭名昭著,她想唿籲全國的人抵製這種行徑,卻沒有那個力量。最後,她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提到了幾個對她有過幫助的人。她說田中武人是個好心理醫生,自己不該欺騙他的感情。還說麻生是她見過的最真誠的人。“相對於那些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你是真的付出感情而不求迴報。隻是可惜我愛的不是你。你所做的一切讓我很感動,但感動並不能代表感情。不過我真的很感謝你,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是最真實的我,不用帶著麵具,也不用藏起我的壞脾氣,可以無拘無束地展示在你的麵前,從不會感覺到累。如果有來世,我絕不會再去招惹那些玩世不恭的人,而是要找一個像你這樣的人踏踏實實地過一輩子。”聽到這裏,伍月看了看麻生。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他誤解了伍月的意思。她並沒有嫉妒,而是打心底裏替麻生高興。他喜歡的人懂得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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