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他或許和自己一樣,隱居在偏僻的小山村裏,除了上班幾乎不與外界交流。


    等等,伍月突然想到,應該還有人見到過他!於是她加快腳步,幾乎在路上跑了起來。


    那家縣醫院即使是在白天也很清靜。伍月進去就跑到掛號的窗口前,問上個月某天夜裏有沒有一男一女帶著個發高燒的小男孩深夜冒雪來看病。


    窗口裏邊的人想了想,隨即搖頭。


    伍月又問人家,可不可以幫忙查一下記錄,或許那天晚上不是他值班呢。


    那人看上去有些不耐煩,極不情願地翻了一下記錄,再次搖頭。


    伍月仍不甘心,剛想再問什麽,那人已經低頭做自己的事情,表示不想再搭理她了。


    伍月有些不情願地慢慢離開窗口,在走廊裏逛了幾步。這時她突然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手裏拿著聽診器走過自己的視野。她覺得那醫生的身影好像在哪兒見過,隨即猛然想起,暴風雪那晚自己跟矢澤抱著孩子跑進醫院的時候,接待他們的就是這個醫生!


    那一刻她的心裏重新燃起了希望,就如同在黑暗的隧道裏匍匐了很長時間,以為自己再也走不出去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亮光。


    伍月趕忙跑過去,一把抓住那醫生的胳膊。她記得那天晚上,矢澤也是這個動作。


    那醫生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看著她。透過醫生的目光伍月知道,他認出了自己。


    是的,是的!他是見過自己的!就在自己陪同矢澤他們來的那天晚上!


    “大夫,您還記得我嗎?”伍月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上個月有一天下著暴風雪,我和一個男的帶著一個發高燒的孩子來看病,是您領我們進來的!”


    那醫生看了看她,說:“我不記得啊。”


    伍月頓時就愣住了。不可能,她在心裏吶喊,不可能!


    “您再想想,”她隨即又說,“跟我一起來的那個男的抱著個孩子,一見到您就用手抓住了您的胳膊,和我剛才的動作一樣!”


    醫生又看了看她,表情有些奇怪。“那不是你嗎?”他說,“下暴風雪的那天你確實在半夜裏來過,可你是自己來的,沒有其他人。”


    聽到這話伍月更是懵了。自己來的?不會吧!明明是跟矢澤他們一起來的!


    “姑娘,”醫生看了看她不可思議的表情,又對她說,“你說的是12月22日那天淩晨吧?我記得。那天下著暴風雪,你半夜裏跑來,見到我就拉住我的胳膊。”


    伍月心裏一驚,沒錯,12月22日,正是下暴風雪的那天!不過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微微歪著腦袋抬頭看著他,說:“我自己的來的?大半夜的我自己跑來幹什麽?”


    “買藥。”醫生說。


    “買藥?”伍月有些詫異。


    “是啊。”


    “我冒著有生以來最大的暴風雪,大半夜的自己跑一個多小時來買藥!”


    醫生看出了她的難以置信,微微地嘆了口氣,說:“當時我也有些奇怪,看你一個姑娘家的半夜裏一個人冒雪趕來,還以為你有什麽急事。你見了我張口就問藥房在哪裏,我說了聲‘跟我來’,就把你領去了。”


    伍月突然想笑,可滿腦子的混亂和疑惑又讓她笑不出來。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大夫準是在胡謅,便開口問他:“那您還記得,我那晚買的是什麽藥嗎?”


    醫生想了想說:“當時我也很好奇,就站在旁邊等著,看看你到底為了什麽藥深夜一個人冒雪趕來。你買的是一種西藥,我們這裏很少有人吃,所以給我的印象比較深。那種藥的名字叫clonazepam tablets ,是一種安神助眠要,我就猜到你可能為什麽這麽急了……”


    clonazepam tablets ?伍月心裏頓時一驚,一聲後麵的話她再也沒聽進去。


    原來自己記憶最深刻的那次深夜共患難,隻是自己的一次獨行。


    “姑娘?”醫生看著她輕輕地問,“你沒事吧。”大概她此時的臉色確實讓人有些擔心。


    伍月似乎沒有力氣再說什麽了,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便魂不守舍地慢慢走出了醫院。


    伍月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迴到家裏的了。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發了會兒愣,便掏出手機給麻生發簡訊叫他上網。


    她必須馬上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恐怕會崩潰掉。


    簡訊中伍月破天荒地上來就直接問麻生案子的事兒。


    麻生似乎有點兒出乎意料,不過還是很快迴應了,說了一些自己調查的進展。


    不久前他費了很多周折弄到了美作死亡當晚公寓的監控錄像,想看看都有哪些人在那天晚上進出過那座公寓。九點之前公寓大樓進進出出的人還比較頻繁,有剛迴來的加班族,還有一些老的少的結伴而行,顯然都是公寓裏的普通住戶。九點半之後人就逐漸少了,監控畫麵裏一段時間沒有動靜。快到十點的時候,一個身著正裝的中年男人單獨走進公寓,那人看上去像是剛下班迴家的住戶,但是表情似乎過於嚴肅,好像沒有工作一天終於可以迴家休息的那種輕鬆。用麻生的話說就是,看著就像晚上偷偷摸摸來會情人的那種。於是麻生很快就聯想到了美作手機錄音裏出現的男一號,通過錄音對話,他和死者聽上去很像是情人的關係。女孩晚上叫他來一趟,他就有些不情願地來了,最終不歡而散,悻悻離去。想到這點,麻生便開始關注這個人。果不其然,不久之後那個男的就出來了,雖然從背影看不出他的臉色,但那步伐顯然不是愉快的。所以麻生更能確定他就是手機錄音裏出現的第一個人。隨後十點多一點,又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的穿過監控畫麵走進公寓。從時間上看,八成就是那個主動來找那女孩,結果被女孩的冷漠和絕情氣得絕塵而去的二號男。果然,過了不一會兒他也出來了,從走路的腳步上看火氣不小,顯然是在樓裏碰了釘子。這兩個男人相繼離開之後,麻生又等了一會兒,聚精會神地等那第三個神秘之人的到來。過了將近半個小時,已經十點半了,終於,一個身影出現在了監控器的鏡頭裏。麻生說,那個身影突然出現的時候他不由渾身一抖,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激動。因為他一直在等的就是最後這個人。那人幾乎是低著頭一路走進去的,動作很快,一看就不單純。他進去後麻生就集中精力等著看他什麽時候出來。大約五分鍾後,那個人出來了,噔噔噔一串小碎步快速走下台階,迅速消失在了鏡頭之外。那時已經很晚了,幾乎沒有人再進出那座公寓,隻有一兩個晚歸的人走了進去,就再也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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