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南驛館內,季無雙一襲布衣,獨自盤坐在一方酒桌之前,酒桌上擺著一碟花生,一壺熱酒。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季無雙端起酒杯輕嗅了酒香,濃鬱的酒味頓時竄入季無雙鼻翼之中,雖說隻是珍藏二十年的迷迭香,可味道依舊足夠醇正。院門忽然打開,蝶香一襲紅裙走進院內,對著季無雙躬身一拜:“見過先生!”


    蝶香雙手抱拳,顯得極為恭敬,在眼前這位曾以一己之力改變天下格局的男人麵前,蝶香根本不敢有半點不敬的念頭。


    抿了一口酒,季無雙放下酒杯道:“如何了?”


    蝶香凝聲道:“迴稟先生,王爺已經答應孫岨,派人與孫岨的三名手下比鬥,若孫岨的人勝兩場,則放過孫岨,但若是王爺勝兩場,孫岨則欣然赴死。”


    季無雙點點頭,道:“那蕭辰小子派了誰?”


    蝶香思索片刻,隨後道:“天蠍歐陽旭、黑甲軍統領薛無畏!”


    “兩個人?”季無雙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之色道:“孫岨不是派了三個人嗎?蕭辰為什麽隻派了兩個人?”


    搖搖頭,蝶香若有所思地道:“或許,王爺覺得光是歐陽旭和薛無畏,便足以贏得那兩場戰鬥了吧!”


    眼底露出一抹思索之色,季無雙若有所思地道:“說不定,這小子是有意要放孫岨一馬也說不準。”


    蝶香聞言沒有說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蝶香忽然發現自己突然看不透蕭辰的想法了,當然,蝶香也那麽在意蕭辰在想什麽。


    有些無奈的一笑,季無雙喃喃道:“這小子,總是愛做些婦人之仁的事情,他以為這樣就能幫得上孫岨,或許可以救下一個罪不至死的人,但他不明白,以白祁的狠辣,是絕不會讓孫岨活著離開陽南城的。”


    頓了頓,季無雙眼神忽然變得狠辣,道:“孫岨今夜必須死,而且必須死在蕭辰手中,既然咱們的蕭王爺下不了這個主意,那就讓我們來幫他一把吧。”


    聽到這話的蝶香微微一怔,雖然她不知道季無雙為什麽非要殺孫岨不可,但既然是眼前男子所作的決定,她便明白,自己除了遵照之外,其他什麽都做不了。


    “先生,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端起酒杯,季無雙緩緩從地上站起身子,將杯中之物一口倒入口中,季無雙從懷中摸出一支煙火,拉動引信,下一刻,一道璀璨的花火伴隨著刺耳的雀鳴聲升上夜空。


    寂靜的陽南城夜空,在這道花火的點綴之下,顯得明亮而美麗。


    望著這道煙火,蝶香微微有些失神,到了這一刻,她哪裏還能不明白,恐怕在季無雙來陽南的第一天起,就預料到了今夜的事情,並早就為之做好了準備。如此算度和心機,實在讓人後怕。


    可轉念再想想眼前之人的名字,蝶香又徹底釋然了,是啊,這天下還有什麽事情是季無雙所算計不到的呢?


    ……


    陽南城太守府外,大街上,上萬士卒分成兩片,一方為首的,自然是白祁、蕭辰和令狐楚,三人坐在令狐楚的馬車之上,車簾掀起,車廂內擺了一個酒桌,桌上放著一壺酒,酒香四溢,但三人卻是默契的沒有碰酒杯半下。


    魏國境內唯二的兩匹天馬,就靜靜的站在馬車一側,都是馬中的驕子,兩匹馬都有自己的脾氣,硬是仰著頭誰也沒看誰一眼。


    另一邊,孫岨和龐汲坐在馬上,中間的空地之上,五個氣息深沉的男子相對而立,白祁鑽出馬車,淡淡的看了一眼五人中的歐陽旭一眼道:“準備好了嗎?”


    歐陽旭轉過頭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隻是長袖一抖,一柄三尺青峰頓時出現在了歐陽旭手中。


    與此同時,對麵的三人之中,一個手持雙錘的男子也是一步邁出,歐陽旭正要上前,卻被背後的薛無畏輕聲喊住。


    “喂……”


    歐陽旭轉過頭望著薛無畏道:“怎麽?如果要說矯情話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打住。”


    薛無畏啞然一笑,輕輕砸了砸歐陽旭的胸脯道:“我隻是想告訴你,等這次過後,咱倆再光明正大的打一場。”


    歐陽旭笑了笑,忽然調侃道:“確定是你一個人和我打?”


    薛無畏想起自己夥同幾個一品高手胖揍歐陽旭的時候,耿直的漢子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尷尬的笑意,搖搖頭,薛無畏道:“之前那事兒,是吳良胖子攛掇的。”


    歐陽旭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不重要了。”


    說話這話,歐陽旭手持短劍,一步走了出去。


    戰鬥比眾人想象來得更快,兩人都是一品真我境界以上的高手,交手的刹那之間,便有無數火花自劍、錘之上迸發出來,其聲勢如同雷擊般驚人。


    蕭辰看不懂其中的門道,大致隻能看到兩道人影交錯,收迴目光,蕭辰拿起酒壺自顧自倒了一杯,歸根結底,還是蕭辰根本就不在乎誰輸誰贏。


    歐陽旭要是輸了,無非就是丟掉性命,這對於歐陽旭來說可能反而是一種解脫,至於歐陽旭要是贏了,也就是死一個孫岨而已,蕭辰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聖人,誰生誰死,隻要和自己沒有關係,蕭辰管不了那麽多,也不想管那麽多。


    黑暗中的戰鬥還在繼續,但就在此時,陽南太守府方向卻是忽然傳來刺目的光亮,蕭辰眼睛一眯,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猛地從心頭升起。


    與此同時,眾人也發現了這一幕,馬車內,白祁和令狐楚紛紛從車內竄了出來,朝著太守府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是……”


    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隻見此時的太守府內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火光照亮了大半個夜幕,漆黑的濃煙在火光中肆虐,最後消散在如墨的夜空中。


    馬背之上,孫岨麵露憤怒之色,猛地看向蕭辰和白祁,怒聲逼問道:“為什麽,孫岨已經抱了求死之誌,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


    白祁沒有說話,隻是繞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蕭辰。


    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下令火燒陽南太守府,那唯一會做這事的,便隻有蕭辰了……


    雖說打心底他也沒有放過孫岨的意思,但蕭辰這一手釜底抽薪還是讓白祁忍不住刮目相看,雖說答應了孫岨以比鬥的方式來決定他的生死,但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些時候,特殊的事情,自然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蕭辰皺著眉頭,他其實也想知道這一把火究竟是誰放的,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一把火之後,雙方便再沒有了和諧解決此事的途徑。


    “嗖!”


    孫岨身旁的龐汲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刀,義憤填膺地道:“大人,依我看白祁他們根本就是在拖延我們,既然他們不講仁義道德,那咱們就跟他們拚了。”


    孫岨眉頭緊皺,雖說臉上依舊掛著憤怒的神色,可終究是沒有狠下心和蕭辰等人魚死網破。


    看著孫岨猶豫不定的模樣,龐汲臉色一橫,猛地舉起長刀道:


    “陽南守軍聽令,凡魏國士卒,格殺勿論。”


    隨著龐汲一聲令下,在場的陽南守軍頓時瘋狂了,嘶吼著如同野獸一般衝向了白祁等人所在的馬車。


    孫岨原本還想阻攔,但看著已經衝了出去的陽南步卒,知道無力迴天的他終究是無力的長歎了一口氣,而另一邊,望著橫衝而來的數千陽南守軍,白祁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和不屑之色。


    “來得正好。”


    冷聲呢喃了一句,白祁輕輕一揮手,刹那間,白祁身後,黑壓壓的白虎軍也如洪水一般朝著陽南守軍衝了過去。


    一場大戰,終是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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