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無極城外正西方向,郭莊外的官道上,一條由火把組成的長龍,正在官道上緩慢的前行著。


    大明的官道年久失修,到處都是坑坑窪窪,一沾上水後還變得非常的泥濘。


    不過沒想到這破官道沒有坑了明軍自己,卻坑了前來劫掠的遼東建奴。


    此時的官道上,建奴的火炮簡直成了這些建奴兵們的噩夢,整整兩天的時間,他們居然才走了不到三十裏地,此時的多爾袞已經勃然大怒,甚至已經下了嚴令,要是明日一早不能趕到真定城外建奴大營之中,那麽他們這些將領就要全部被斬首!


    當下,這些韃子將領們也顧不得許多,為了自己的性命,他們不得不使勁揮舞起手中的馬鞭來。


    “快些,快些,狗日的快些,要是不能按時到達,老子活不了,你們也別想活!”


    “後麵的快些,使點力,使點力!”


    “那狗東西,把你的火把拿遠些, 這裏麵可還有些藥,要是引燃了,咱們都得死!”


    說話的是建奴鑲紅旗甲喇額真言縝,不過此時運送火炮的卻不是滿洲八旗的兵士,而是漢軍旗裏麵的天佑軍。


    天佑軍很多人可能會有些陌生,可是說起孔有德,耿仲明兩人,這個詞便不再陌生了。


    沒錯,天佑軍便是這兩人叛逃大明,投降建奴之時奴酋皇太極親自給他們的漢軍取的名號。


    雖然後來他們也編入了漢軍旗之中,不過天佑軍這個名號也並沒有被撤銷。


    眼下正在泥濘裏奮力推動著火炮車軸的兵士,也基本都是漢軍旗的兵士,至於建奴,他們根本不善火器,所以他們基本上隻負責護衛這些火炮和這些天佑兵們。


    在泥濘之中,這些漢軍旗的棉甲早就被打濕,棉帽也不知道是放了起來還是掉了,整個腦袋上都光禿禿的如建奴韃子一樣留下了一條鼠辮。


    不過這些漢軍旗們相比建奴,鼠辮終歸還是要粗壯一些。


    他們不停的推著,還要被言縝鞭笞,不少漢軍旗的肚子裏都鼓著一團火。


    他們作為漢軍旗,雖然在明麵上也是旗人,跟滿洲八旗的地位是差不了多少的。


    可這僅僅是明麵上而已,私下裏,那些建奴們仍舊不把漢軍旗的人當人,在盛京之時,他們還常常會羞辱漢軍旗的旗兵們。


    範文程在建奴那邊,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臣了吧?


    可就算是範文程,他的妻妾照樣被多鐸搶去享用他卻屁都不敢放一個,最後也隻能等皇太極出麵調解。


    而就算是皇太極出麵,那多鐸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降了些爵位而已,美國多久皇太極又找了個由頭給多鐸升了上去。


    所以漢軍旗的兵士們都很明白,不管皇太極嘴巴上說什麽, 可實際上,他滿洲八旗兵就是比漢軍旗的高貴!


    再加上皇太極給的餉銀是大明那邊的好幾倍,所以這些人就算如此,也隻能忍著。


    言縝在長龍中不停的穿梭,馬鞭都快打爛了隊伍的速度卻也隻是提升了一些。


    他有些憤怒,可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而漢軍旗們在賣力的推著,可那些八旗老爺兵們,此時卻是坐在戰馬背上,優哉悠哉閑聊著,他們甚至還能從懷裏掏出一些小零食,互相分享著,似乎下麵那些漢軍旗們的事不是他們的事。


    而護送火炮營的建奴韃子,足足有三千餘騎,他們排成一左一右兩隊,護衛著火炮和漢軍旗的兵士,緩緩的前行。


    各忙各的,卻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一團黑影正在朝著他們緩慢靠近。


    “關守備,看來前麵這些火光便是建奴的火炮營了。”


    “周指揮使說的沒錯,按照推算,建奴此刻正好行經此處,不過沒想到他們的速度倒是加快了一些,先頭那些小炮已經過了軍門所預計的地點了。”


    “沒事,那些小炮無傷大雅,軍門特意交代,裏麵的紅夷大炮才是重點,怎麽樣,待會隨咱們衝殺嗎?”


    說話的,可不是周建安這個指揮使,而是周遇吉這個勇衛營的指揮使,而在他身旁的,便是關寧。


    關寧一聽周遇吉的話,趕緊猛的點頭。


    周遇吉也點了點頭,他拍了拍關寧的肩膀。


    “嗯,待會小心些,畢竟根據你的情報,韃子火炮營的護衛恐怕不下兩千,甚至更多,這一戰,一定要快!”


    周遇吉鄭重的說道,關寧也再次點了點頭,畢竟他們現在這個位置,距離建奴大營可也是不遠啊。


    待會一打起來,建奴首先肯定會派人去大營求援,雖然盧象升會在大營裝出要進攻的樣子迷惑建奴,可人家反應過來隻需要派上一兩千的精銳騎兵周遇吉他們也難搞了。


    所以速度必須要快。


    周遇吉,關寧等人都屏住了唿吸,就連戰馬也上了套,不會發出一絲的聲響。


    而後不久,隻聽前方傳來一陣嘈雜之聲,而後官道上的腳步瞬間就亂了起來。


    一名建奴騎兵快速返迴,找到言縝匯報。


    “大人,我軍前部遭遇明軍偷襲,攻勢很猛,前方官道依然被阻斷, 還請大人速速派兵支援?”


    “什麽,明軍?狗玩意什麽貨色自己不知道居然也敢來偷襲,胡寫勒,命你領五百勇士速去支援,立刻打通官道!”


    一聽官道被截斷,言縝哪裏還敢怠慢,立刻命令麾下最善戰的牛錄便前去援救。


    而當一連串密集的馬蹄聲遠去以後,此時的周遇吉終於是找到了機會,他將右手兩根手指弄出一個怪異的姿勢,而後猛地一吹,所部明軍立刻踏馬飛燕猛的朝著中間的幾門紅夷大炮衝了過去。


    “殺,兄弟們,殺韃子是小事,趕緊毀炮!”


    “切勿念戰,切勿念戰!”


    “衝啊,衝啊!”


    周遇吉衝鋒,關寧也不甘示弱,緊緊跟隨其身後,大聲的跟著吆喝了起來。


    “放箭!”


    突然衝出來的明軍讓言縝有些慌亂,不過好歹也是經曆過不少大戰的將領,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從容的下令射箭還擊。


    在黑夜中一支支黑色箭矢組成的箭雨,猛地朝著明軍傾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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