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時光荏苒,滄海桑田,當年的別墅如今已經化作萬丈的高樓大廈,也成為了徐錦瑟的改裝基地乃至於地底機甲部隊擴張後的重要的人類防禦基地。

    七年之前,在那座基地的更北部,陳成和宋青怡又找到了一座荒山,在這片荒山上開墾了一片梯田過著近似隱居般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十分的愜意、悠閑。

    而且暗黑文明的休戰、東瀚海朝的第二版本平穩的走向終結也讓曾經一度提心吊膽的陳成放鬆下來,《黑靈世界》內的遊戲版本在十年之後,已然是度過和更迭到了宗門之爭的末尾,通過先期的宗門大戰的影響,北冬燕朝的山府城與西嶽州太龍觀發生劇烈衝突,而觀潮書院、飛眥劍派、碧落黃泉殿等大小宗門紛紛自立為王,向世間衰退的皇權和日益蠶食他們勢力範圍的山府城發起衝擊。

    範竹豪所在的明心坊堅定的站在了山府城的一邊。

    他的師尊皇甫和正作為冠軍侯,已然不問世事,明心坊的仙人出世,通過玩家們的記錄之下,一位位仙人之間的對決往往將山河崩裂,大地瓦解,動搖日月山川,也在動搖著整個東平大陸的人心。

    至於第二版本東瀚海朝的投降。

    那位四海天師葛修納成為山府城的新任天府長老的事情暫不多提,作為紅葉之國的帝君,文論與他的師尊孔行跡引導的鰈燕爭端,更是不表,最重要的是在這十年之間,玩家的平均等級已經來到了300級的程度,在遙遠西方的冥界,一群號稱是不死者的玩家開始在人間作祟......

    時間的流逝,讓變數增多。

    陳成仰躺在竹椅上,看著自己愈發恐怖和深邃的係統麵板,猶自發笑。

    【力量:1083214】

    【敏捷:829945】

    【耐力:966788】

    【精神:898515】

    【威嚇:893170】

    【神力:兩百一十二億】

    “神國的建立依然沒有頭緒,並且由於大戰變少收益降低的緣故,屬性除了力量破百萬之外,其他屬性都暫時的停滯了。”

    “十年增加了兩百億信仰之力,除了信徒暴增和神職的權柄增加之外,在另一方麵,紅葉之國已經徹底的將東瀚海朝融入和消化完畢。”

    東瀚海朝的三洲之地雖然多是海洋,陸地較少,但作為本就占據府州的山府城而言,紅葉之國的存在已然變成了一個逐漸能夠和北冬燕朝、南魏掰手腕的龐然大物。這樣的勢力壓製導致太龍觀和眾多宗門的聯手反撲,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畢竟作為宿敵,太龍觀若是放任山府城做大,那結局隻有死路一條。

    這同樣也是第三版本·宗門之爭開端的導火索之一。

    陳成悠閑的搖晃著椅子,思考著很多事情。

    “父親。”

    那名當初莊憐容收養的養子的出現,讓他險些將書捏成一團灰燼,他看著那位少年,說道:“坐。”

    年輕人安靜的坐在山林小築的木椅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陳成看著他的模樣,笑了笑,將手中的經書扔給他,說道:“你對自己的未來規劃有什麽打算麽?”

    年輕人搖了搖頭。

    他的麵容並不算特別俊秀,但有一種倔強和頑強的氣質,瞳孔中的靈光尚未磨滅,對萬事萬物都不感到悲觀,而是充滿希望,陳成喜歡他的性格。

    如果他的徒弟江少卿沒那麽跳脫導致在第二、三次世界賽中接連失利的話,他或許會覺得自己的這名養子的本質和江少卿很像。

    陳成說道:“那換個問法,你將來打算做什麽?”

    年輕的陳鏡孜看著他名義上的父親陳成,他下意識的感到緊張,緊張不僅僅是因為他作為點燃人類火種的現代‘普羅米修斯’、‘紅葉一劍’、‘人類領袖’等諸如此類的恐怖頭銜,更是因為他害怕自己說錯會影響到他的母親。

    陳鏡孜明白在家族之中,存在著各個派係和勢力分劃,就像是在班級裏的一切小群體一樣,於是他不敢說話,更不想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陳成,然後在他英俊的麵容下和極強的威壓氣場之下,緩緩低頭。

    “嗬嗬,別緊張,這裏都是你的家人,等宋阿姨做好飯再慢慢聊吧。”

    陳成微笑的看著年輕人。

    恍然之間,從他的身上察覺到了幾分當年自己的模樣,身後的莊憐容沒有打擾兩人談話的意圖,她換下了高跟鞋和西服,從家裏的木屋中宋青怡的玻璃衣櫃裏翻找出了一件運動服和運動鞋。

    在山頂的高處,微涼了冷風吹打著她的皮膚。

    她的烏黑長發變得有些濕潤。

    她沒有用神力去淨化濕潤,也沒有將其蒸幹,臉上的妝容褪去,麵容依舊幹淨、漂亮、白裏透紅。她對著鏡子,將長發簡單的紮起,看著陳成和陳鏡孜坐在小築的竹席木椅上搖了搖頭,從冷凍的冰櫃裏拿出許多小食,走了過來。

    沒有人想象過平素在商場上無所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莊總,會有著這一麵。

    莊憐容拿著擀麵杖,很快便做好了兩碗素麵。

    在素麵的麵湯上撒上青綠的蔥花。

    牛肉片整齊的疊放在麵條上,泛著點點的油花,素麵便成了牛肉麵。

    接著她在麵上灑了些芝麻,放了些香菜,然後又走到地下的酒窖裏拿了兩瓶紅酒和杯子。

    莊憐容走出屋子裏,將碗筷遞給陳鏡孜,坐在陳成旁邊,故意一邊看著他,一邊夾起一片牛肉,吃了起來。

    陳成問道:“我的呢?”

    莊憐容笑道:“自己做。”

    陳成說道:“我懶。”

    莊憐容說道:“那讓青怡幫你做。”

    陳成說道:“她在忙。”

    莊憐容吹了吹冒著熱氣的麵湯,笑著對旁邊的陳鏡孜說道:“別愣著,趕快吃,一會兒他要搶了。”

    陳鏡孜茫然的點了點頭。

    在他印象中,自己迴家的畫麵應該是無數艘戰艦擺放在巨大的起降處,奢華的別墅和豪宅加上明亮寬敞的大廳,以及隨時待命的樂隊和鋼琴家在一旁彈奏著舒緩、溫柔的音樂,那位父親站在高處,俯瞰著眾生,神情銳利而平靜。

    但現實中的風景是什麽?

    是漫山遍野的綠植。

    是漂亮的紅花和林木;是清脆的鳥鳴和木質風車傳來的汩汩溪流聲;是在夫妻間最普通對話裏的溫暖和溫馨感覺,以及山頂的冷風帶來的絲絲涼意。

    他全程都沒有聽到父親和母親在聊工作的事。

    他也沒有聽到那位表姐宋如故說其他話題,那位同樣漂亮穿著鵝黃裙名叫宋書君的表姐與如故表姐手挽著手,在林間笑著、跳著。

    這畫麵太暖。

    一度擊碎了他想象中冰冷的充斥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空間裏,之前莊憐容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席話,仿佛幻覺一般。

    他漸漸的放下了緊張。

    聽著林間百鳥的響動,仿佛一場圍爐夜話,又像是遠離了世俗的塵埃一般,躺在木椅上,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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