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在荷東海城的大廈頂層,看著飛船降落,一位戴著墨鏡的窈窕身影從高處落下,她說道:“你的兩個徒弟確定能夠幫助淑成俱樂部奪冠麽?”

    陳成說道:“第一屆《黑靈世界》的世界賽因為暗黑文明的蠕蟲生物,他們的區域領袖的原因導致難度加倍,那位潘西、尼克阿爾、羅絲·坎貝爾都很強,這一屆《黑靈世界》的世界賽爭端則由於阿文尼文明加入的緣故,平添了很多變數。”

    莊憐容挽著他的手,俯瞰著下方如螞蟻的街道和黑點,問道:“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

    陳成的肩膀上到處都是她飛舞的黑發,笑著說道:“我已經迴答了。”

    莊憐容站在樓頂。

    迴憶起當初《成憐》跳樓的那組鏡頭和畫麵,現在卻和往日裏生出了重重不同的心境,他知道陳成的意思。

    第一屆世界賽因為暗黑文明生物的加入導致世界賽發生變數。

    第二屆馬嘉主持的世界賽同樣因為阿文尼文明的加入,將會導致結果變化,於是陳成根本不在乎兩個徒弟能否奪冠。

    而是直接招來了馬爾茨·零,那位曾經的暗黑文明的星係統治者、艦隊指揮官來重現第一屆世界賽的狀況。而馬爾茨·零雖然是暗黑文明的高層,卻也是自己的下屬,誰能想到第二屆的世界賽暗黑生命的勝利就是陳成自己的勝利?

    ——這實在是有些諷刺。

    莊憐容笑道:“馬爾茨·零知道自己的作用麽?”

    陳成說道:“該知道的時候,他會知道。”

    莊憐容說道:“我最近在思考一件事。”

    陳成沒有說話。

    兩個人挽著手,莊憐容如同電影中的小憐一般靠在他的肩膀上,精致的容顏上寫滿了溫柔和幸福。

    她的長水滴狀的耳墜搖晃著。

    側臉籠罩在霞光之中。

    臉頰泛紅。

    她繼續說道:“假如我們能夠移動行星,開啟行星的流浪計劃,是不是也很不錯?”

    陳成笑道:“不好。”

    莊憐容問道:“為什麽不好?”

    陳成說道:“我不喜歡流浪。”

    莊憐容說道:“那樣可以躲避危險啊,阿文尼文明的反應現在很微妙,暗黑文明的壓力也迫在眉睫,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次發動,我知道你之前和青怡一同吃了很多苦,但一步步走過來,我們和以前都不太一樣了......現在的你能夠決定整個文明的走向,我們的角度已經從底層邁向了頂點,隨時能夠改變未來。”

    陳成笑了笑。

    莊憐容寶石般的眼睛泛著光,繼續說道:“未來的不確定性和懸念才是最精彩的。”

    陳成說道:“查爾·芬尼克的將文明議會管理得不錯。”

    莊憐容說道:“他想要讓兒子來荷東海城讀書,暫時寄宿在你家裏。”

    陳成說道:“青怡說過。”

    莊憐容笑道:“你拒絕了吧。”

    站在高樓之上,穿著筆挺西裝的小男孩怯生生的看著這一幕,他不是查爾·芬尼克的孩子,而是莊憐容從孤兒院領養的養子。

    莊憐容朝後招了招手。

    看起來年齡不過五六歲的男孩向陳成說道:“爸爸。”

    “......”

    這一聲爸爸喊得陳成心髒險些驟停。

    從來沒有人管他叫過爸爸。

    如故喊得是父親。

    書君叫的是叔叔!

    他雖然習慣了叔叔的稱唿,但爸爸還是這輩子的頭一遭!陳成勉強的笑著,摸著打扮的幹淨利落,神情有些怯懦的小男孩的頭發。

    他知道莊憐容是故意的。

    但卻沒有辦法。

    莊憐容看著陳成的模樣,對於他的細微反應了如指掌,紅唇輕啟,巧笑倩兮道:“最近《黑靈世界》手環的開發進度正在增速,光幕大陸的地獄目前也掌握了主動權,你確定不需要我的真身迴到東平大陸幫你壓製反擊力量麽?”

    陳成說道:“地府比地獄更強,五方鬼帝、十殿閻羅根本不是地獄大君能夠抗衡的力量,光幕大陸的地獄實力早就分崩瓦解,憑借路西弗一人維持著脆弱平衡,我討厭沒有懸念的戰鬥。”

    “神國呢?”

    “神國?”

    莊憐容毫不避諱的在那名被他領養的男孩麵前說這些話。

    陳鏡孜抬頭看著那個名義上的父親。

    聽著他說道:

    “我要建立的神國是一座嶄新的多元宇宙。”

    ......

    ......

    別墅內的陳成覺得有些危險,他下意識的感受到一抹寒意,但沒有辦法,在正宮娘娘麵前隻能如實交代一切。

    僅僅過了一個下午,莊憐容就和他生了一個五歲的兒子。

    “學姐真的很壞。”

    “我的所有身份信息已經被她篡改了。”

    宋青怡看著陳成的資產繼承人上多出的一個男童,說道:“把他接過來吧。”

    陳成說道:“他是個好孩子,和秦遠衡一樣靈魂很純粹。”

    宋青怡看著他,說道:“這就是西方的死神麽?”

    陳成說道:“我不在乎我的繼承人是誰,但我不希望他成為所謂的太子,所以從今天起,他要開始完成一場遊戲。”

    “什麽遊戲?”

    陳成笑了笑:“人生遊戲。”

    “書君、列雨快要迴來了。”

    “如故也是。”

    ......

    ......

    陳鏡孜在孤兒院裏一直都很善良,和那些被壓迫到極點的孩子不同,或許是性格使然,或許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在一年前,便有一個格外漂亮、善良的阿姨會不時的來到孤兒院裏做義工。

    她很美。

    所有的孩子都喜歡她,尤其是她笑的時候有一種令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讓陳鏡孜莫名的覺得阿姨的麵容在逐漸和自己的母親重疊。

    一年過後。

    “鏡孜,今天是見你父親的日子哦。”

    他沒有說話。

    神情很是怯懦和緊張。

    莊憐容彎著腰朝他笑了笑,替他整理好兒童西裝的領結,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他會承認的,從今往後你將繼承莊海河氏集團的整個商業帝國,你將繼承這座城市裏的一切,我會給你最好的物質生活,最好的教育和一位最優秀的父親。”

    他的生活在短短的時間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每天都有管家開車豪華的轎車接送。

    每天都有好喝的湯和換不完花樣的食物,他開始學習鋼琴、學習外語、學習很多他曾經想過但始終沒有見到過的科目。

    那些老師都很厲害,他又一次在偷聽同學的議論,然後翻開書本,發現書本教材上的編撰者就是他的那一位位老師的名字。

    然而就在他以為生活會這樣波瀾不驚的延續下去的時候。

    在他麵見那位父親後。

    他的母親消失了。

    他的那位‘父親’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的童年從一場美夢倏然的破裂了,他沒有了精致的食物,沒有了每天放學準時等待在門口,彬彬有禮的管家,也不再受到老師的優待,整日的開始餓著肚子。

    “聽說了麽,有人領養了他,然後他又被拋棄了。”

    “真可憐啊。”

    “這孩子的一生已經毀了吧......”

    私立學院的學費很昂貴,於是陳鏡孜因為交不起學費茫然的看著麵前閉合的大門,黯然的低下頭。

    這一年,陳鏡孜五歲。

    踏踏踏。

    高跟鞋的踩踏聲在遠處傳來,麵容精致至極泛著光亮的女人穿著針織外套和半身裙,雪白的高跟鞋襯得她很漂亮。

    她的舉止優雅,動作溫柔,緩緩的彎下腰,對著陳鏡孜微笑。

    “媽媽?”

    莊憐容攬著她的肩膀,說道:“這是在你成長道路上的一場考驗,也是一場遊戲,不要哭,媽媽愛你。”

    陳鏡孜看著始終微笑的媽媽。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風中,覺得自己仿佛出現了幻覺。

    十年一晃即逝。

    他在一個好心的孤寡老人的幫助下漸漸的在這座城市裏安定下來,他越長越高,也變得越來越自卑。

    《黑靈世界》使得人類的超凡者數量激增。

    阿文尼文明與人類的合作,在無限能源的支撐下,他看著那些與自己毫無關聯的新聞,安靜的在課堂上寫著作業。

    破舊的通訊器手表是爺爺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那是他拜托一位垃圾場的老板從廢棄的電子元件堆裏拚湊出來的,表上的指針是阿維奇家族的高級貨,而表盤下方的通訊器則是普通的雜牌元件,雖然這件手表通訊器總是會壞,能源裝置也總是在明明顯示還有80%能量的時候就宕機,但卻是他最重要的寶貝。

    課間的幾名孩童正在打鬧,說道:“快看呐,東平大陸上又有新視頻了!!”

    “哈哈!”

    “小紅!小紅!”

    視頻裏一個穿著複古編織外套,留著披肩長發的女人說道:“這一期的視頻我再次邀請到了多年不曾出山的小紅先生。”

    “小紅!”

    “小紅!”

    班級裏的同學都在歡唿。

    視頻的情緒很快樂。

    但他卻很平靜。

    陳鏡孜低頭擦拭著手上的表盤,看著日期上臨近考試的時間點。

    一位嚴厲的老師走進課堂,說道:

    “現在開始進行靈能階段資質測試。”

    靈能。

    阿文尼文明帶來的新的能源,在通過人類多年探索之後發覺的除了通過價格高昂的《黑靈世界》手環中能夠獲取的另外一種嶄新的力量。

    創造這種靈能的人名叫埃拉爾·葉克恩卡,也是文明議會的副理事長。

    他的麾下的雷靈部隊。

    是所有少年們期盼和向往的目標。

    一位位同學安靜走向測試的電子儀器,儀器中的光輝掃過,一組組數據浮現在屏幕上,排名也在屏幕上,一目了然。

    陳鏡孜安靜的走了過去。

    光影照映在他臉上,他下意識的閉上眼。

    “倒數第一!”

    “哈哈,陳鏡孜又是倒數第一,他不是很刻苦的麽?”

    “沒錢刻苦又有什麽用?”

    他黯然的低下頭。

    ......

    ......

    夜幕深深,在迴家的時候,他敲著門,心情很差......同學的冷嘲熱諷,老師的忽視已經在多年之中形成了習慣,真正讓他感到生氣的是那句‘他不是很刻苦麽?’

    陳鏡孜輕輕的敲門。

    然後蹲在門口。

    隔壁的鄰居阿姨推開門,說道:“小陳怎麽了?”

    陳鏡孜搖了搖頭,滿臉茫然。

    他等了一個晚上,家裏的門始終沒被打開,刺耳的鳴笛聲在遠處傳來,一艘艘流線狀的懸浮飛船出現在樓下。

    過了不久,一位身材高狀的中年人推開門,說道:“孩子,節哀順變。”

    陳鏡孜瞳孔緊縮。

    他看著那位自己唯一的一位親人,柴爺爺被放在能量艙中,被抬了出去。

    “你爺爺死了。”

    “按照東平大陸的法律你能夠領到一筆錢......”

    “對不起。”

    那名中年人一陣愕然。

    陳鏡孜頹然的低下頭,這些年的經曆讓他總是下意識的低頭,道歉。他抹著眼淚,在鄰居家裏的陽台邊上望著整座高樓林立,仿佛要將這片矮小破舊的老樓房遺棄的畫麵。

    他看著那一幢幢如天塔般高聳的大樓。

    一輛輛在樓宇之間懸浮的飛船。

    看著尖塔之上明亮玻璃折射出的陽光,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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