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形狀的酒店高層上,剛剛結束了一場視頻會議的宋青怡說道:“那位主教練真的有問題麽?”

    陳成說道:“人不可貌相。”

    宋青怡笑道:“知道了。”

    ......

    ......

    下午三點半,陳成迴到了狂野大陸為各大服務器世界賽選手安置的酒店訓練室內。

    咖啡的熱氣嫋嫋,十個大屏幕擺放在周圍,其中一個屏幕熄滅著。

    圓桌就在中間。

    主教練越元緯安然的對比著周圍的數據,時而蹙眉,時而點頭,在桌前奮筆疾書著,一位位分析師,教練團成員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顯得非常緊張。

    如何能不緊張?

    明天就將比賽了。

    不單單是教練。

    選手也在世界賽發放的多用途虛擬手環對決之中,瘋狂的與其他的四名隊友進行著磨合。

    陳成拒絕了宋青怡的陪同。

    安靜的走到圓桌旁。

    越元緯抬頭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麽,副教練山巍奕則是雙手環抱,站在旁邊,朝著陳成微笑。

    越元緯對著話筒喊道:“不要想著保留底牌,你們在東平大陸是競爭對手,但在麵對其他服務器的玩家是隊友!”

    山巍奕笑道:“不保留底牌是不可能的,隻是程度多少而已。”

    每個頂級職業選手都有自己的機緣和特殊性。

    否則憑什麽登頂?

    下午的陽光照徹寬敞明亮的酒店玻璃窗,狂野大陸為世界賽的選手安排的環境很好,四處都是綠植和彰顯心意的小擺件,地上的鋪就著粗獷狂野紋路的地毯。

    門外的一位位女性酒店侍者戴著褐色頭巾。

    安靜的等待著東平大陸玩家們的需要,進而做出準備。

    飲料、食物、餐點、運動健身室。

    在這處巨大的總統套房之間,應有盡有。

    以陳成的位置環顧東平大陸的兩支隊伍,左方藍隊,右方紅隊。

    兩隊正在戰場之上瘋狂的廝殺著,左側屏幕上的京程文、加開濟、離青燈、羿子真、鍾離銳澤的藍隊,比紅隊多了一人。

    “可惜。”

    一名副教練感慨道。

    他覺得紅隊必敗了,四個人怎麽可能戰勝五人的藍隊?

    轟!

    視線中天旋地轉,整個屏幕的古樸鎮集裏的大地似乎都在震顫,範竹豪‘太上忘情劍’發動,一劍將小鎮的街巷穿成了廢墟。

    燈影牛肉、離青燈、京程文各自施展手段,卻避之不及,遭到秒殺。

    而另一旁多次在天梯榜與範竹豪爭鋒的‘浮生八月初’羿子真、鍾離銳澤,則是利用劍影護盾躲過一劫,霎時間局勢兩級反轉。

    那位副教練張開嘴巴,說道:“這怎麽可能?”

    “不愧是龍橫玉。”

    “我們東平大陸的天梯第一,和日落大陸的那位龍騎士赫米拉,還有奧術師柯爾特相比如何?”

    陳成安靜的聽著。

    日落大陸的十人名單也和前世有所不同。

    一些近似於他這類的隱藏人物,也逐漸的浮出水麵。

    一名教練糾正道:“我們現在關注的點不應該在狂野大陸麽?明天就要比賽了。”

    “隻是感慨罷了,狂野大陸的強度不可能比我們更高。”

    “未必。”

    山巍奕笑道,作為河圖洛書俱樂部的主教練,他對於自家俱樂部的職業選手‘浮生八月初’、‘鍾離銳澤’還是比較了解的,更是提前對狂野大陸做過很深的功課,這種功課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查找資料。

    而是親眼接觸過他們。

    利用‘破虛妄’在現實中觀察過對手的真實實力,按照屬性比例轉換1:3或者1:4,放大三倍或是四倍就能得出基本結論。

    山巍奕說道:“狂野大陸的玩家並不是按照俱樂部劃分的,而是國家,這一次參賽的隻有兩大國度,分別是暹哥國和多羅河國。”

    陳成問道:“另一個國家為什麽沒有參與?”

    主教練越元緯蹙眉說道:“不要閑聊。”

    山巍奕笑了笑,低聲的說道:“因為敗了,原本是全部名額都被多羅河國搶走了,但出於公平,還是讓暹哥國參與了比賽,任何事情涉及到比賽就會產生爭端,有的爭端是良性的有的則是惡性的......奈特·阿爾文、切爾莉·米拉、帕波拉馬三名職業選手都很厲害,其他的情報暫時並不了解,但據說有一位神殿的大長老也參與了這場比賽。”

    一名副教練問道:“大長老?”

    砰!

    越元緯轟然拿起鋼筆,拍在了桌上,中止了後方的竊竊私語,教練團們眉毛跳動,皆感覺到了他發火的征兆。

    陳成麵無表情,山巍奕則依然在微笑。

    越元緯緩緩從轉椅上轉身說道:“你不知道自己不參與訓練在論壇和整個東平大陸造成了怎樣的不良影響?”

    陳成說道:“你算什麽東西?”

    越元緯看著他,笑了:“你在挑釁我?”

    陳成嘴角扯開一道微笑,安靜的看著酒店屏幕兩側的戰鬥,在範竹豪的無敵之勢下,左側的藍隊羿子真和鍾離銳澤處境愈發艱難。

    越元緯說道:“我見過太多桀驁不馴的職業選手,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這一次世界賽我作為主教練,約束職業選手就是我的職責。”

    山巍奕笑了笑。

    約束選手的確是教練的職責,但不是你胡亂發火宣泄情緒的資本,更何況即便選擇發泄對象,也選錯人了。

    陳成根本沒有理他,而是看著右側的紅隊獲勝,點了點頭,在氣氛宛如凝固般的場景裏,說道:“我和範竹豪不能在一個隊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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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元緯說道:“你在指揮我?”

    陳成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很費解,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副教練們也蹙眉盯著陳成。

    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敢這麽跟主教練說話。

    陳成平靜的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在把以前對於遊戲的執教經驗代入到《黑靈世界》裏麵,從微表情來看,你剛剛根本沒有認為紅隊的四人能夠獲勝,而且我覺得以你的私德根本不配做主教練,所以我沒有參與訓練,這是很合情合理的選擇。”

    越元緯說道:“嗬嗬。”

    兩個人開始對峙,在一眾副教練們的目光中,越元緯當即拿起電話,打通了東平大陸的高層,說道:“你現在可以滾了,世界賽會換成寶山俱樂部的賈東來參加,東平大陸不需要一位消極訓練的選手。”

    陳成前世認識這位越元緯。

    他在擔任了第一屆世界賽之後,獲取了大量的選手情報,然後跳槽到了南雲海嶼的俱樂部。

    若是單純的因為利益而跳槽也罷了。

    他表麵上看似嚴厲,實則貪圖享樂,以自己世界賽主教練收集的職業選手信息,賣給了五大服務器的高層,攫取了極大的利益,甚至後來還加入了南雲海嶼某國的國籍。

    這也是為何他一直強調選手要毫無保留,展示優缺點的原因。

    不展示優缺點?

    他怎麽賺錢?

    三屆世界賽冠軍的頭銜早就讓他沒了初心,甚至於基於此前的經曆,在俱樂部裏經常對職業選手惡言相向。

    陳成說道:“這個世界和你想象的其實不太一樣,你的所作所為不僅僅影響的是遊戲,而是整個世界,一切擋在麵前的螻蟻都將死亡,借用你說得話‘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越元緯等待著電話,深沉的法令紋揚起了一道微笑,他打開免提。

    “喂,李總,交接的事情辦好了麽?現在讓寶本俱樂部的賈東來狂野大陸,我們更換一位新的選手,總比麵前這個不參與訓練的新人要好很多......”

    “越教練......”

    “怎麽了李總?”

    “你......你的辦公室被搜查了。”

    “嗬嗬,辦公室搜查?誰做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去讓他們請趙律師來解決這件事情不就好了?”

    “論......論壇上有人把我們的事情曝光了!”

    “什麽事情?”

    越元緯右手食指輕顫著,語調有些緊張。

    “暗中售賣職業選手資料和比賽訓練戰術布置的信息......還有,你如果現在想處理的話,我建議你趕緊去找淑成俱樂部的陳總,我得到確切消息,那位陳總為了這件事情,特地和七大俱樂部的老板,還有東平大陸的上司開了一場視頻會議,他們已經準備將你開除了......老越,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真的,我勸你一句,去找那個叫做陳成的陳總道下歉,說不定這件事情還有轉機......老越......”

    免提鍵在那位李總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關閉了。

    周圍的眾人都麵麵相覷。

    陳成說道:“我認識陳總,他要毀了你,你覺得呢?”

    “簡思遠,我們單獨聊聊。”

    越元緯根本顧不得所謂的主教練尊嚴,也顧不得什麽之前的口角恩怨,事實上他和這名簡思遠根本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就在這兒說吧,你的時間不多了。”

    “能不能幫我聯係一下陳總?”

    “不能。”

    “我對於此前的行為跟你說一聲對不起,這件事情存在著很大的誤會,我希望......”

    他的電話再度響起。

    沒人聽清電話的內容是什麽。

    這位號稱‘黃金之眼’的世界賽主教練越元緯,忽然在電話掛斷後歇斯底裏的將桌上的文件掀開,怒吼咆哮著。

    在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後,無神的癱倒在了地上......

    ......

    ......

    夜晚,一道道新聞不斷登上報紙、雜誌、電子新聞頭版。

    遊戲論壇也陷入了風波。

    “那位越元緯竟然是東平大陸的叛徒?”

    “所有職業選手的資料都被賣了個遍,我說第四屆的moba世界賽對麵怎麽像是事事料敵先機的諸葛亮似的,原來有內鬼!”

    “有內鬼,終止交易。”

    “真的,這種人就該死,還好沒讓他當上世界賽的主教練,不然我們東平大陸大概率會涼了。”

    屏幕上一道道鄙夷的信息從高處垂落,越元緯在一眾身穿西裝的人員陪同,乃至於周圍的記者中拍照的鏡頭下,垂下了頭。

    許多俱樂部的經理、董事們在內部的聊天群裏。

    “據說這位陳總才是淑成俱樂部的大老板,能量大得驚人,主教練說換就換,太狠了。”

    “不知道淑成俱樂部招不招人。”

    “我們聽到了一個內部消息。”

    “什麽消息?”

    “紅葉一劍就在淑成俱樂部。”

    “真的假的?”

    “不知道,感覺很像是八卦消息,聽聽就行了,咱們也沒有地方驗證。”

    “我倒是有個觀點,如果那位紅葉城主真的在淑成俱樂部,荷東海城一個二線小城的崛起就解釋得通了......其他的分析也很有道理,不論是從經濟還是機遇,馮淑然都很厲害,但她顯然也沒有厲害到這種地步...透過這一事件上來思考,淑成俱樂部的那位陳總才是關鍵。”

    輿論的風暴還在繼續。

    另一麵。

    陳成卻望著璀璨的星河,感受著沙漠刺客吉鴻哲的氣機,看著遠處矮小的身影,站在高處酒店的雲層之間,說道:“嗬嗬,你還敢見我?”

    “你畢竟殺了我弟弟吉飛塵,他們不會相信我與仇人合作。”

    “喝酒?”

    “我是來求救的。”

    “恩?”

    “神殿大長老,沃爾阿什德被人控製了。”

    “理解。”

    “隻有你能拯救狂野大陸,陳紅葉。”

    當日在高校聯賽上,身材矮小的吉鴻哲,如今站在一處小型的盾狀飛行器上,神情複雜的向陳成行了一個古樸複雜的禮儀。

    “我為什麽要幫你?”

    “你為什麽要來?”

    “你很聰明。”

    遠方的星芒閃爍。

    陳成的紫微鬥數似乎連同遙遠的北鬥七星。

    相較於宇宙的漫長距離。

    北鬥七星並不遙遠,隻不過紫微鬥數卻遭到了削弱,僅僅能夠從北鬥七星裏汲取一點星光的力量罷了。

    在吉鴻哲震驚的目光下,一道璀璨的紫色星光,化作了一道巨大無比的劍刃,排空濁浪,與他的右臉擦過。

    他轉過頭去,一條黑色蠕蟲猙獰的揮舞著觸須,在紫色的星光下泯滅,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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