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成將生活物資購買完畢,望著天穹淡淡的白雲,位於山頂的風很冷,刮得人臉有些生疼。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承蒙許姨的照顧,以後也幫她在學院裏看顧一下徐錦瑟吧......”

    陳成走到校門外的小餐館裏,看著一屜屜熱氣騰騰的包子和各色的米粥,說道:“早上好,許姨。”

    “早上好啊,小成,來趁熱喝碗粥。”

    在小店裏的徐錦瑟,坐在兩排座椅最靠近櫃台的位置,看了一眼陳成,沒有講話。她從小生活富裕,隻是後來父親莫名失蹤後才沒了優渥生活,對於陳成這種草根雖然稱不上討厭,但也沒有交流的打斷,隻是覺得對方的眼神有些清澈。

    陳成默默的吃著早餐,許姨在一旁忙著,端過來一疊鹹菜,說道:“年輕人多吃點,吃飽了才好幹活。”

    “謝謝許姨。”

    陳成在小店裏忙碌了半天,將整個小店收拾得煥然一新,讓許秀越看越是滿意,她注意到了陳成身上在秋天仍然隻穿著一身毛衣,沒有外套,於是迴到餐館後麵的狹窄的住所裏,從衣櫃中拿出一件黑色的老舊外套,遞給陳成。

    “許姨我有衣服的。”

    “給你就拿著,這衣服是徐錦瑟他爸的,擺在這裏十多年來,好幾件都被我剪了,有些還是準備拿出去賣的,款式太老,沒人要,入秋了保暖要緊,別跟許姨見外,聽見沒?”

    陳成穿上黑色的樸素外套,注意到外套的衣料很好,想來在十二年前應該加個不菲,他知道徐錦瑟的父親為何會失蹤,甚至知道具體的年份,月份,但他不能跟徐錦瑟說。而前世他因為遊戲的緣故,也沒有跟許姨有過接觸,對於徐錦瑟失蹤退學的事情並不了解。

    下午許姨打算去逛逛海鮮市場,陳成原本也想一起,卻被拒絕了,許秀說道:“休息吧,今天沒什麽客人,忙了半天都沒停過,等晚上給你做海鮮湯。”

    下午的光線很美好,斜照在幾棵禿樹上,穿過樹枝,照進小店的桌椅上,略顯刺目。

    陳成坐在餐桌上休息,看到徐錦瑟一臉落寞的神情,走在斜陽裏,像是丟了魂似的。

    她趴在門口右側的桌上,跟陳成相隔一個過道的距離,仿佛隔了整個世界,嬌俏的側臉寫滿了倔強與無助,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許姨去海鮮市場了。”陳成說道。

    徐錦瑟趴在桌上,用幹淨的手指不斷劃著紅木桌上的樹紋,沉靜了半響,說道:“我們家以前很富裕的。”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

    她無聊且好奇的隨口問道,卻沒有任何探究深意的意思,陳成說道:“這些桌椅,舊物件,還有許姨送我的衣服在當年都很貴。”

    徐錦瑟趴在桌上說道:“十多年前很多人都失蹤了。”

    陳成笑道:“準確來說是十二年前。”

    徐錦瑟睜開半眯的眼睛,盯著陳成,再度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一次的話與之前的截然不同,她的神情寫滿了認真,似乎重新認識了陳成一樣。

    “我知道他們在哪。”

    “哪?”

    陳成指了指小店的門外,這種話說一半留懸念的態度讓徐錦瑟很是氣惱。

    “再過半年他們就能迴來了。”陳成說道。

    “我不信。”

    她始終相信自己和父親的約定,他說好要等她上大學的時候迴來見她,哪怕兒時的約定有著玩笑性質,現實中連計劃都趕不上變化,又何況十二年前的約定?但她就是不甘,不相信父親會騙他,於是一直追尋答案,直到現在,卻一無所獲。

    陳成攤了攤手,眯著眼睛看著屋外刺目的陽光,小餐館沒有窗戶,兩排座椅空間看起來也很狹小,但陳成卻喜歡這裏——這裏是有人情味的。

    “你會做飯麽?”

    “會,但不想給你做。”

    “小氣。”

    “許姨過會兒就迴來,買了你喜歡吃的白蝦......還有帶魚。”

    徐錦瑟對答案感到好奇,繼而對陳成感到好奇,說道:“我們去學校打台球吧,你不是找兼職被收留麽,應該請我才對。”

    陳成笑道:“理由不錯,可以。”

    大學內的台球廳裏,價格和適合,但依然不是陳成的經濟狀況應該來的場所,徐錦瑟預料了多種陳成的反應,但沒想到他卻意外的平靜。

    平靜到這裏仿佛讓他感到熟悉似的。

    徐錦瑟用凹成食指狀的杆擦,擦了擦球杆,低頭俯身,表情專注認真,右手晃動。

    啪。

    清脆的一聲脆響,一杆入袋。她的第二杆角度有些傾斜,並未進袋,抬起下巴說道:“喏,到你了,需不需要我教你規則?”

    陳成笑了笑,低頭擺動右臂,慢推將五號球送入底袋,白球的預留位置極佳,他將球杆上抬,加旋,白球撞擊又旋轉著迴到了原來的中袋位置。

    徐錦瑟瞪大了眼睛,看著陳成將台球桌上的球清空,隻剩下一個黑八,繞過了她所有的球,以一種精準的計算讓白球旋轉著繞開了所有障礙,將黑八送入中袋。

    鼓掌聲從旁邊傳來,是台球廳的老板,他正拿著水果,聚精會神的看著陳成,說道:“同學,這次免單了,以後常來玩。”

    一個小時後,徐錦瑟拽著陳成的胳膊,利用他頂著山頂的大風,問道:“你以前玩過台球?”

    陳成說:“沒有。”

    徐錦瑟說道:“你說請客,可是老板免單了......”

    陳成笑道:“那就買些水果吧。”

    學校的商業街已經開始營業,徐錦瑟挑挑揀揀,買了一些蘋果和香蕉,蘋果不選昂貴的冰糖心,香蕉也隻是選小個的。

    陳成拿著幾個火龍果,看著徐錦瑟的動作,笑著搖了搖頭。

    “浪費啊。”

    “沒關係。”

    “看不出來,你這麽窮的樣子,居然還挺大方的。”

    “水果而已。”

    徐錦瑟隱約的覺得陳成和他之前接觸的家境貧寒的少年不一樣,那些人關注的是多少錢,而陳成則看的是水果,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視角和對事物的認識,令她有些感慨。

    傍晚兩人迴到校門口的小店。

    許姨正在剝蝦仁,看著兩人拎著袋子迴來,臉上寫滿了笑容。

    徐錦瑟難得的坐在她旁邊,一起剝著蝦仁。

    陳成則去燒水。

    徐錦瑟並不擅長這種工作,她其實有在陳成麵前可以表現的意圖,這種意圖被陳成和許姨看在眼裏,讓徐錦瑟覺得怪怪的。

    “啊!”

    尖叫聲傳來,徐錦瑟麵前水盆裏的白蝦忽然躍出水麵,嚇得她身體後傾,臉上掛滿了水珠,白蝦在空中展開修長的身影,但依然不能挺直,陳成離開後廚時剛好看到了這一幕,高達10點的敏捷值,讓他隨手將白蝦抓住,扔進水盆裏。

    徐錦瑟看著陳成的動作,表情有些呆滯。

    陳成解釋道:“農村水麵經常蹦出這東西,逮習慣了。”

    小插曲很快便過了,徐錦瑟覺得陳成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他台球打得很好,做人大方,也勤懇,吃苦耐勞,隻是人無完人,難道就沒有缺點麽?

    許姨端著一盤清炒蝦仁、白灼海虹,陳成雙手墊著隔熱的布,捧著牛肉海帶湯還有徐錦瑟最喜歡吃的紅燒帶魚,一桌溫馨的晚餐伴隨著歡笑聲。

    傍晚陳成即將離開的時候。

    聽到了徐錦瑟對著門外的黃狗說道:“陳成的確是個好人,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朋友,可是又不想給他帶來麻煩,大黑,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陳成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心想道,那些壞人跟麻煩趕快來找你吧,我是真的很想打架,然後拿到經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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