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都知道齊王周浚恪在秦渡鎮以南,灃河以東,背靠著秦嶺的地方,買了一大片荒地,前前後後收留了接近一百戶流民。


    平均算一戶四口人,足足將近四百口人。


    最初有好信的官員,去莊子看了看,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住在窩棚裏。齊王還不讓壯勞力去開荒,而是去搞什麽工坊,幹些商賈的勾當。


    這些官員迴來便沒忍住,上書彈劾了周浚恪,都被中書省壓了下來。


    方安郡的想法很簡單,齊王自己購買的土地,簽下的流民。既沒有草菅人命,還供吃供喝的養著流民,也算給朝廷和長安、萬年兩縣分擔了一部分壓力。


    如果多幾個像齊王這樣的真.大善人,何至於每當冬季,城外就常有凍骨?


    其實方安郡當時也有點惡趣味,想看看陛下和娘娘知道後,齊王這個敗家子會是個什麽下場。


    反正自己家的兒子要是敢這麽幹,自己妥妥得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父愛如山崩地裂。


    而這些上書彈劾的官員,多是門下省和尚書省下轄的諫官,他們負責主要的事務,就是對君主的過失直言規勸,並使君主改正。


    凡是關乎政治得失、民生休戚、大利大害、應興應革,諫官都可以直言不諱。


    不過這群諫官的命運多是浮浮沉沉,你諫了別人,就容易被對方記恨,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周浚恪,有仇當場就報了。


    有些諫官就是得罪人多了,被人聯合給整治走了,這種事情在前朝多有發生。


    再有,安朝的皇帝這才開國兩任,還都是馬背上的皇帝。真要是龍顏大怒,皇帝就算不砍了你,也能直接給你貶去嶺南曬太陽了。


    你不是愛說話嗎?對著太陽說去吧,有能耐你把牙曬黑了,就放你迴來。


    這就跟明朝差不多,明朝後期的文臣都以頂撞皇帝為榮,皇帝要是殺了他,他還能博個直名,落個名垂千古。


    可你看誰敢頂撞朱元璋和朱棣,分分鍾腦袋給你擰下來當球踢,搞不好一家人都得搭裏。玩的再好點,可能把朋友都捎上。


    那真是整整齊齊,一路向西。


    所以安朝的朝臣們,享有上書彈劾的權利,不過得有真憑實據。跟明朝禦史噻的風聞奏事,不弄明白是非曲直就一陣亂咬,一家人早就去吹海風了。


    再者,那些去了莊子沒彈劾周浚恪的,也不是看好莊子的發展,那都是在肚子裏憋著壞。


    周浚恪整迴來那麽多流民迴來,還都住在窩棚裏。等冬天到了,有流民凍死,那時候才是該出手的時候,一彈一個準。


    哪怕貴為皇子,莊子上的莊戶被凍死,也是大罪的。


    雖然不會被處死,但操作好了可以讓皇帝將其貶為庶民,或者流放嶺南。


    不過這些事情還沒付之行動,便胎死腹中了。


    自從用馬蹄鐵打賭,周浚恪很坑了朝臣們一筆銀錢之後,周浚恪的莊子就走上了高速路。


    有錢有人,工坊很快就扭虧為盈。像什麽雪花鹽、白糖和水泥,那都是市場的高端貨。


    人性這東西吧,是複雜的。


    你不好的時候,這些朝臣還會去莊子轉轉,看看熱鬧指指點點一番。


    你好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氣迷心了。莊子也不去了,你出品什麽東西,他們知道了都會陰陽怪氣一番。


    等東西得到了市場的檢驗,甚至他們自己家都用上了,又開始酸齊王不顧身份與民爭利,滿身銅臭不可為伍。


    發展到現在,仍然有一小撮自視甚高的朝臣,都不屑踏入莊子半步。生怕莊子的銅臭,玷汙了他們身上讀書人的風骨。


    還真應了那句話,科舉隻是擋住了學渣,卻擋不住人渣。


    而且他們也知道,齊王就算行商,也不能像彈劾楚王一樣彈劾。因為齊王莊子生產的東西,是國之利器,萬萬不可缺少的。


    戶部的官吏,也有那一小撮裏的人,對莊子充滿了抵觸。


    認為莊子裏都是工坊,一定滿是泥濘和灰塵,馬糞、人黃遍及各處,滿滿一副髒亂差的模樣。


    等來到之後才發現,莊子上的水泥路居然鋪了那麽遠,而且是那麽的寬敞、平整。


    莊子裏更是幹淨的令他們咋舌,白牆黑瓦的房子櫛次鱗比。莊戶們穿著得體幹淨利落,一個個滿麵紅光,哪還能看出來一絲絲流民的跡象。


    進入空置的房子後,一陣暖意驅散了官員們身上的寒氣,沒一會有些人的鼻頭就開始冒汗,紛紛脫去了厚重的外衣。


    一些品級不高官員,東看看西瞅瞅,眼睛裏居然流露出了羨慕之色。


    別看他們是官員,朝廷給的俸祿也不低。可別說在長安城置下一套房產,就是在長安城裏租個院子,都是租不起的。


    一般七八品的官員,都是在長安郊外租個小破院子,以供全家人居住,自己在每天騎馬上班。


    長安郊外的小破院子就可想而知,低矮的土牆,光線昏暗的房間。夏天的熱的要命,冬天凍死個人。


    就比如現在這個季節,他們住的房屋可謂是四處漏風。在屋裏燒個碳取取暖,前胸暖和了,後背冷得不行。


    翻來覆去的烤火,卻怎麽也暖不起來。


    在說那滿屋子的煤煙味,嗆的睡不好覺,衣服上也滿是刺鼻的味道。


    現在看看這流民居住的房屋,不但屋內光線明亮,居然宛如夏日,還沒有一絲絲的煤煙味。


    這怎麽能不讓這些官員羨慕?


    他們其中一些人,不但羨慕還嫉妒,憑什麽區區流民能住這麽好的房子?而自己身為朝廷官員,卻要住在那麽破舊的房子裏?


    更過分的是地麵的水泥硬化,在衛生方麵提升了一大步,麵子上也提升了一大截。


    在長安城,隻有三品以上的大員,或是勳貴們的家裏,才鋪的起青石板。


    其他人家都是黃土鋪路,下了雨就泥濘不堪。


    他們都是讀書人,自詡聖人門徒。當然希望自己是翩翩君子的樣子,而不是一副腳下滿是黃泥的狼狽樣子。


    “這房子真不錯,它是如何取暖的呐?”


    “管它作甚,暖和就行了。你看看我這手,都起了凍瘡了,每日癢的不得了,這下可以好好養養了。”


    “唉,要是在長安城裏能有這麽一間院子,子孫後代就不發愁了。”


    “還城裏?郊外能有這麽個房子,我都燒了高香了。”


    兩個戶部關係較為要好的官員,小聲的相互自嘲道。


    不一會,林慎夾著書本走進了臨時教室,身後還跟著兩個莊戶。


    他們手裏捧著教材和演算本,按順序給官員發下來後,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房間。


    半年前他們還是流民,一時半會這心態還調整不過來。畢竟這房間裏坐著的,都是曾經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多看一眼都怕惹怒了對方。


    林慎不是喜歡閑聊和囉嗦的人,翻開教材就開始上課。下麵的官員們聽了一會,才急忙拿出筆墨,因為林慎要讓他們開始練習書寫阿拉伯數字了。


    長寧學堂的課時是,45分鍾一節課,課間休息15分鍾。中午休息半個時辰,下午再上三節課。


    有時候是林慎講課,有時候是自習課。


    不能因為教導戶部的官員,就把學生們課停了,周浚恪也不能幹啊,那不是因小失大!


    單一學習算數,是枯燥及費神的事情。所以周浚恪本著有免費勞動力不壓榨一下,都對不起自己的想法,時不時的給官員們上一節勞動課。


    就是派他們去窯上打打下手,美其名曰為實踐。


    因為是冬季,也沒什麽其他活可以做,就隻能加些體育課,讓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們強健一下體魄。


    本來這些官員們極其抵製這兩節課,可夾不住周浚恪的淫威。不上課就大家一起搬外麵上課,中午也不供飯了。


    長寧莊的夥食,雖比不上味仙居的精細,卻也有別一番滋味。反正來學習的官員們都食量大增,帶了幾天臉蛋都圓了。


    再說了,周浚恪多能忽悠啊。


    從孔聖立下的君子六藝,到講解孔聖身高九尺、孔武有力。


    祖師爺都是文武雙修的六邊形戰士,你們憑什麽弱不禁風,這不是欺師滅祖?


    而且周浚恪又用網絡語言,把孔聖的形象從新樹立了一下。


    你們為什麽說話沒有人聽,為什麽孔聖說話就有人聽?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孔聖讀書就是為了能心平氣和的跟瓜皮對話,練武則是讓瓜皮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話?


    不然孔聖周遊列國,為什麽相見哪個國君,就能見到哪個國君,對方還得耐著性子聽他說話?


    說明孔聖不止學知淵博、妙語如珠,武力值更是不容小覷。


    所以大家要積極鍛煉身體,要向孔聖靠攏。而不是成為隻會文縐縐的,腦子裏隻想著功名利祿的逆徒!


    不過也不是每一次忽悠都管用,這次周浚恪就忽略了儒家在讀書人心目中的重要性,是不容玷汙的。


    這群官員堅持己見,愣是跟周浚恪辯論了三天。最後實在是詞窮了,隻能唾棄周浚恪妖言惑眾。


    周浚恪也沒遺憾忽悠失敗的事情,反正勞動課和體育課算是保留下來了,他們也沒那麽抵觸了,也算目的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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