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個人沒有反駁,周浚恪在心底也長出了口氣。這股邪風他必須刹住,又不能傷了兄弟情分,尺度的把握和之前的鋪墊就顯得尤為重要。


    循序漸進,才能讓他們的心裏更好接受。


    “別坐著了,肚子早就餓的咕嚕咕嚕叫了,走吧。”胡懷簡扯著周浚恪說道。


    周浚恪扒拉著胡懷簡的手,說道:“餓了自己點菜去,我攔你們了嗎?拉我走幹啥,還準備讓我親自下廚啊?”


    “倒不用你親自下廚,可我們想吃海鮮啊。”柴邵武嬉皮笑臉的說道。


    周浚恪揉著發苦的臉,悶聲悶氣的說道:“這個真沒有。”


    “你小子別藏私啊,就開業第一天賣了些海鮮,之後就沒了?你這不是砸招牌嗎?”劉羽揚十分質疑周浚恪說話的真實度,直接玩起了激將法。


    周浚恪抓狂道:“真沒有,尚食局給我斷貨了。”


    周銘浩認真的看了看周浚恪,懊惱地說道:“那還不如不賣,哪有就賣一天的道理。現在私底下多少王孫公子都義憤填膺,說過幾天在吃不到海鮮,就砸了你的酒樓。”


    “我不是嚇唬你,你想想我爹他們為了喝酒的樣子,這群公子哥仗著人多勢眾,真能幹出來。”


    周浚恪怒道:“我一個腦疾的皇子,我怕他們?誰敢砸我店,我他麽揍他!”


    “對,誰鬧揍誰!”房處弼嚷道。


    “處弼,你別跟著裹亂!怎麽揍?你親自出麵?皇子經商,你就不怕禦史們彈劾你?”胡懷簡一副牙疼的樣子,他還真信周浚恪能揍人。這貨啥事幹不出來,為了口吃的都幹咆哮禦書房的選手。


    周浚恪擺了擺手:“我經營味仙居,在長安城都是不宣之秘,藏著掖著沒啥意思。開業我敢登台,我就不怕禦史那群瘋狗亂咬。”


    柴邵武氣的嘴都歪了,你說他聰明吧,他會的別人都不會。你說他傻吧,這貨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浚恪,這是規矩懂不懂?街麵叫得上名號的買賣,很多都是大臣們的家業。可大家都不承認是自己的,所以我沒與民爭利。但你要跳出來維護酒樓,那就坐實是你的生意了,彈劾你沒毛病。”柴邵武講解道。


    周浚恪冷笑一聲:“我還真不信這個邪,當biao子立牌坊,還給他們立出心得了?我就維護酒樓,到時候我倒要看看,誰敢彈劾我。”


    “誰彈劾我,他家幹啥買賣,我就幹啥買賣。我要不給他擠兌黃了,我撒泡尿沁死。”


    幾個人讓周浚恪罵的心裏那叫一個膩歪,這不當著和尚罵禿驢嘛。


    後麵的話,又讓幾個人嘴角直抽搐。


    雖然不知道這小子會怎麽出招,但這小子說擠兌黃,那就一定能做到。這招釜底抽薪實在是高,隻要幹掉一家,那彈劾的風向就會立馬轉變。


    能幹買賣還道德綁架的人家,絕逼在內心裏不是一個道德高尚的人。見風使舵、出爾反爾的事情,做起來不但幹淨利索,還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知道周浚恪有了後手,幾個人也不再勸說。


    “浚恪,咱不賣可以,還沒有點存貨?我都想死那刀魚的味道了。”劉羽揚搓著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大哥,真沒了!”周浚恪一攤手。


    “不可能!”


    “你小子是不是留著自己吃了?”


    “我知道你小子開業那天沒吃到,饞的直罵閔雲。”


    “趕緊交出來,別逼著我動手!”


    周浚恪被幾個人纏的,都快哭出來了,你們現在對我說的話,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肯信了啊。


    “幾位哥哥,真沒有,兒唬。你們開業那天好歹還吃到一頓,我是一點都沒撈到吃。現在是登州、萊州和青州同時遭了風災,海鮮根本進不來,知道嗎?”


    “別說你們想吃,我他麽更想吃,我比你們更饞那個滋味!”


    周浚恪這麽真情實切的一說,幾個人才徹底相信,這小子是真沒藏私。


    “你這麽一說我記起來了,我就聽我父王提了一嘴,說什麽山東境內的三州遭了風災,當地的糧食都絕產了!”周銘浩想了想說道。


    房處弼嚷道:“我爹跟我說了,朝廷派發賑災銀子了,軍費都削了一成的。想必三州很快就會緩過來,到時候海鮮就來了!多大屁事啊,這些日子耶耶還是挺得住的!”


    “朝廷那麽窮嗎?賑災還得削一成軍費的?”周浚恪難以置信地嘀咕了一句。


    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大災後麵就是大疫,三州百姓很可能十不存三。


    想想上輩子那麽發達和先進,遭受大災的百姓們都苦不堪言,更別說現在了。


    “哎,諸位股東,我想自己運送海鮮,你們要不要參與。不願意的話,我自己幹!”


    說完,周浚恪心裏升起一片悲涼:“為了這一口吃食,自己太不容易了,還得搶險救災。”


    “你說大好的現代生活不好嗎?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不好嗎?非讓自己穿越到古代來,吃口海鮮都得這麽費勁。就更別提自己最愛的百事可樂,這輩子能再喝上一次就算他麽燒了高香了!”


    周浚恪之所以會關注到海鮮,是因為他打劫尚食局的時候,翻出了不少幹貨。什麽淡菜、海參之類的。


    而後,尚食局送到味仙居的海鮮,居然還有凍成冰板的海蝦和一些海魚,這就讓周浚恪上了心。


    “自己運海鮮?現在是夏天,迴來不都臭了!”房處弼質疑道。


    周銘昊潑冷水道:“自己養船隊靡費太高,還需要交稅。使用漕運的船隻,需要轉運使批文。轉運起來也特別麻煩,尤其是糧食,還是進入災區。以你的身份,容易遭人詬病的。”


    養船隊的確不現實,水手還需要培養呐。


    等成手,猴年馬月了!


    用漕運的船隻得了解他們的運行時長和費用,而且這個費用必須要給。商業流通就是讓錢流動起來,不給錢的買賣長遠不了。


    至於受人詬病的事情,周浚恪根本不擔心。救災的時候扯上我大哥的名頭,萬事太平。


    “我隻是有這個意向,但其中還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還得問問你們。”說著周浚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們也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


    “我的想法是,雇傭三十艘漕運的船隻,分三波出發,每次間隔十天。現在我不知道的是,灞水橋碼頭到青州,去返需要多久。”


    “你們先別急著說難處,先迴答我問題,等下我們在一項一項解決難處。”


    見周銘昊還要勸阻,周浚恪急忙說道。


    段猛想了想說道:“去是順流八九天左右,迴程逆流大概需要二十天。再有裝卸耗時,一去一迴40天吧。”


    周浚恪驚愕的鄙夷道:“什麽裝卸需要十天啊?”


    “工人一袋一袋背,當然要用這麽多時間了。”段猛理所當然的說道。


    什麽他麽的一袋一袋背啊,就沒點大型機械嗎?老祖宗留下的滑輪呐?


    行吧,又來活了,還得弄點滑輪組。


    不過二十天的行程可以接受,弄點棉絮圍上船艙四周,再將凍實的冰塊碼裏麵,製造出低溫環境,三伏天應該都化不了。


    周浚恪沉思半響,說道:“漕運的各項事宜好解決,遭人詬病事情你們也放心,救災運糧打我大哥的名號。”


    六個人都聽愣住了,你跟太子說這事了嗎?拿過來就用啊?出事了你好善後嗎?


    “那怎麽保證不臭,我們可不是進貢船隊,沒有冰的。”周銘昊直至問題所在。


    其他人都符合的點頭,並且十分擔憂。


    海鮮之所以貴,就是因為長安處於西南腹地,貴在運輸困難,和夏季冰價太高!是以長安的海鮮多以幹貨為主,凍貨都極為稀有。


    而且長安人吃慣了牛羊肉,對海鮮也不會料理,久而久之對海鮮也沒了什麽期盼。


    可味仙居的海鮮做的不一樣,做的美味至極。


    而且以以周浚恪的強盜性格,很有可能為了口海鮮,去打劫冰庫。


    作為合夥人,很容易被同罪論處啊!


    柴邵武急忙出言勸誡道:“浚恪,守冰庫的是右千牛衛的兄弟,可不比你打劫尚食局那麽輕快!咱可別再亂來啊,否則陛下絕不會輕饒了你的!”


    心裏話是,也可能把我們刮進去。


    “不是,你們拿我當什麽人了?強盜啊?”周浚恪不爽的說道。


    卻意外地得到了所以人一致的點頭讚同。


    “我用打劫冰庫啊?我自己就有冰,好不好!沒有冰,我和你們研究個六啊!難道我不知道運輸海鮮需要冰鎮啊?”周浚恪氣唿唿的說道。


    我是靈魂換人了,我不是腦殘好不好。這群家夥完全拿自己當白癡一樣看待,難道是你們飄了,還是不相信小爺的實力啊!


    “別鬧,浚恪!要進夏天,市麵上的冰不比海鮮便宜。為了口腹之欲,就幹這白折騰的買賣,不合算的!”胡懷簡認真分析了一下,說道。


    “對啊!還是等風災結束吧,也不差這幾個月!再說,我們賑災翻了船,那不是血本無歸啊!”房處弼直指弊端說道。


    “呸呸呸,你丫才翻船呐!”周浚恪沒好氣的抽了房處弼一巴掌,上一輩子他不信神佛,這一輩他穿越,卻有些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


    “等會,你們先別吵!”柴邵武打斷眾人的爭吵,說道:“浚恪,你說你有冰?”


    “這不廢話嘛!沒有冰,我味仙居怎麽儲藏食物,一天一上貨還不夠折騰呐!再說,你們沒看見那鎮海鮮的冰啊?都瞎啊?”周浚恪理所當然的說道。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你小子不聲不響的就弄出冰來了?怎麽弄出來的啊?太神奇了吧?我們當然看見你用來鎮海鮮的碎冰,我們以為你買的好不好?


    見眾人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周浚恪才恍然自己又在曆史上來了一次突破。


    “那還賣什麽海鮮啊,賣冰不就得了,哥哥我入一股!”胡懷簡馬上提議道。


    周浚恪嫌棄道:“真沒出息!冰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東西,海鮮卻是可遇不可求的,能一樣嗎?你知道我多想吃嗎?”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合著你小子比我們還饞啊,為了口吃的不惜研究出來這麽多東西。


    “那可以做!還需要我們投錢嗎?”周銘浩拍板問道。


    “錢先不著急,我得知道你們幹不幹,之後我還得研究一下運行方案。具體需要多少錢,迴頭告訴你們,反正你們天天來,都拿這當食堂了。”周浚恪不緊不慢的說道。


    段猛說道:“漕運那邊我有熟人,用不用招唿一下?”


    周浚恪擺手道:“讓閔雲去辦,一切打著太子的名義。”


    “那能行嗎?盜用太子名號,誅九族的。就算是你,也少不了挨罰的。”劉羽揚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周浚恪得意的一笑:“我都想好對策了,我爹要問起,我就說我心疼我封地的百姓。但又不好給自己博個賢王的美名,就借用我哥的名號了。”


    六個人有點看不懂周浚恪的騷操作,你真的對皇位沒有一點想法?


    “也不行啊,閔雲總不能空口白牙的跟漕運談吧。”段猛問道。


    周浚恪一拍腦門,說道:“哎,你這麽一說到是提醒我了,這幾天我得去趟東宮,順我哥件信物。”


    劉羽揚都抓狂了,就沒見過這麽膽大包天的,沒好氣的問道:“那要是太子問責起來呐?”


    “我給他一成幹股。”周浚恪豪邁灑脫的說道。


    太子尚文,為人清正,拿錢能收買了?


    柴邵武問道:“你是不是也忘了你大哥的為人了?他不可能收這錢,還得言辭義正的訓你一頓。”


    周浚恪不信邪的挑了挑眉頭:“還有不喜歡錢的人。”


    見其他人都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周浚恪服氣了,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給我娘,讓我娘去平事。”


    真不愧是專業坑人的主,總能想到最合適的人選和辦法。


    六個人欲哭無淚啊,以後這小子要是想坑我們,根本防不勝防啊。


    這時,房處弼仿佛福至心靈,直勾勾的看著周浚恪,突兀問道:“浚恪,在投資,你還有錢嗎?”


    此乃靈魂拷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笑容凝固的周浚恪。


    六個人都淩亂了,之前你空手套白狼就算了,現在還拉著家人一起來?


    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你這不廢話嘛!”周浚恪手一揮底氣十足,其他人的眼睛一亮,隻聽他繼續說道:“我當然沒錢了,莊子裏就一個孤零零的房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房子是用來看墳的呐!眼瞅著就入夏了,莊子裏也該起房子了,否則冬天凍死人怎麽辦?”


    “靠,沒你小子這麽玩的!”眾人憤怒的聲討著。


    周浚恪賠笑道:“諸位哥哥,小弟不是剛剛起步,窮嘛!你們多多諒解,我會用賺來的錢,補上前期投入的本金的,你們還不放心我嗎?”


    “不,不放心!你小子壞得很!”眾口一詞的說道。


    周浚恪舔了舔嘴唇,笑道:“錢,我手裏是有點,那不是為了給莊戶們蓋房子的嘛!如若冬天真凍死幾個,哥哥們的良心也不好受不是!”


    眾人搖頭:“不,一點都不會。我又不是莊主,凍死了也是莊主吃官司。”


    “再說了,你哪來的東西蓋房子啊。浚恪,你現實點,還是聽哥哥的,先起兩個大倉,人多擠一擠還暖和!”胡懷簡扔不忘推銷自己的建議。


    周浚恪嫌棄道:“你那是狗屁的主意,養豬嗎?那可是人,擠一起也他麽不方便啊!”


    “怎麽不方便了,男的一個女的一個嘛!”胡懷簡梗著脖子說道,一副理應如此的樣子。


    周浚恪見狀也懶得再和他掰扯,一個滿腦子封建餘毒的人,你和他談什麽人權。


    於是岔開話題:“走吧走吧,吃飯去,不都餓了嗎,桌上繼續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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