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的寢室是四人間的大通鋪,對比於京城的其它工地上八人間,上下床的配置,這樣的配置已經算的上是上層。

    楊輝曾經在最落魄的時候在工地待過,所以對於工人們的住宿條件,他在能力範圍以內想給大家比較好的結果。

    但是就算是這樣,當李斯文推開房門的時候,也能很明顯的聞到房間裏的那股腐爛的味道。

    這個時間,天已經微微亮,東方的魚肚白,點點的陽光透過隔熱房上的小窗戶照了進來,照在工友們還沒睡醒的臉上。

    一塊又一塊糜爛的斑紋,就這樣出現在了李斯文的眼前。

    楊輝重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景。

    這些糜爛的皮膚,出現在工人們的臉上,腿上,甚至還有他們裸露出來的胳膊上,也許很癢,可能還有些痛,因為楊輝看見有人在睡夢中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臉上的糜爛斑紋。

    還伴隨著一聲接著一聲的呻吟。

    楊輝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離他最近的那個人。

    滾燙的額頭。

    翻看那個人的眼皮一看,迷糊的眼神有些昏迷,不知道是這個人神智不清了,還是因為他還沒有睡醒,看起來有些睡意迷糊。

    可是不管怎麽樣,這些人裸露在皮膚表麵的糜爛斑紋所發出的酸臭味,都在告訴他,這個房裏的工友,病的不輕了。

    “不對,我前幾天剛請過醫生來給他們看過病,醫生說這些工人身體強壯,隻是普通的感冒導致的渾身無力,休息幾天就好了。

    這才過了不到兩三天,怎麽他們的皮膚就開始腐爛了?”

    楊輝疑惑的看著李斯文。

    李斯文沒有說什麽,而是從衣服的裏層,取出一顆度藥丸,從工友的桌子上找了一根牙簽,用牙簽將這顆藥丸穿了起來。

    再用火機將這顆藥丸點燃,當藥丸開始冒煙的時候,將這股煙對著某位工人糜爛的臉上薰了一下。

    一股濃烈的藥香味,薰著這位工人的臉,很快這位工人臉上糜爛的皮膚起了變化。

    那一塊早已沒有皮肉包裹的紅斑,流著黃色的膿液,肉眼可見那黃色的膿液下麵開始湧動出一條接一條,如針線一般細小的小蟲子。

    “蟲子?他們這是怎麽了?”

    “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李斯文抓住這個人的衣服,手掌用力掰開了這個工人的嘴巴,把取出一顆與剛才點燃的藥丸相同的藥丸,強行的喂到了這個工人的嘴裏。

    還在睡夢中的工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白色的眼瞳看著李斯文和楊輝。

    楊輝那裏見過白色的眼瞳,以為是鬼怪上身,嚇的朝李斯文的身後一躲。

    隻見這位工人,臉色突然泛紅,白色的眼瞳退去,黑色的眼珠顯現了出來,看著楊輝,正準備叫一句老板。

    兩個字卡在喉嚨裏還沒來的及叫出聲來,哇的一聲,一口酸水吐在了地上。

    地上的黏液瞬間泛起了一股惡臭的味道。

    但是這股惡臭的味道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灘嘔吐物裏有白蟲的小蟲子,如針細般細小的小蟲子。

    “他們怎麽了,吃怪了肚子嗎?這裏怎麽會有蟲子?”

    李斯文沒有說話,而是將開窗大打開,讓太陽完全照了進來,太陽光之下,這些在地上的蟲子瞬間點燃,冒出一股白煙,消失不見。

    “還愣著幹什麽,找人來,把他們一個一個通通拉出去,在太陽曬的著的地方,鋪上墊子,將他們幾個人通通搬到墊子上。

    誰要敢跑,立即給我按迴去,等曬清醒了再和我說話。”

    楊輝應了一聲,立刻按著李斯文的話照辦。

    一直等到正午時分,工地外的壩子上躺著的那群人,經過了淒慘的哭嚎,嘔吐,叫喊之後,太陽最猛烈的時候差點被曬脫水。

    等一切就緒之後,李斯文揮了揮手,讓大家撤了對他們幾個泊寧幫工友的監視。

    李斯文數了數,一共八個人,正好兩間工人寢室。

    楊輝見這些工友已經有脫水的跡象,立刻命人給八人泊寧幫的工友喂了些水,又讓人把太陽下那堆嘔吐物給打掃幹淨。

    當大家看見這八個泊寧幫的人吐出來的嘔吐物,裏有白色的小蟲子的時候,內心再強大的人,都開始不淡定了,紛紛開始懷疑起自己這段時間吃的食物。

    李斯文看著這群被太陽曬的東倒西歪的工人,說道:“說吧,是誰讓你們把個人紙片人埋進土裏,又是誰告訴你們土堆的位置應該怎麽擺,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收了別人多少錢?”

    這句話一出,驚的在場的工友們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誰也不會想到,工地裏多出的五座墳墓居然是由這八個泊寧幫的人弄出來的,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們自己挖到了別人的祖墳,急需找人來認領,這樣工地的活才能繼續幹下去。

    甚至到了後麵,工地上的工人們接連出事,大家都以為是這五座突然多出來的墳地引起的特殊事件,因為大家都是來自鄉下的壯漢,對於鄉下傳說中的鬼神之類的東西,很多人都親眼見過。

    所以工地裏的工友們,接二連三的出現怪事,甚至傳聞後半夜當值的工友看到了可愛的小女孩,之後便不醒人世,處於夢遊和昏迷的狀態,大家也都沒有多想。

    仍然把焦點放在這五座多出來的墳地上。

    經過李斯文這麽一話,大家才明白了過來,原來工地裏突然多出來的墳裏不是自然出現,而且人為創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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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我想起來了,上個月初,大概五號的樣子。工地裏看門的老頭說,看見他們幾個開了兩輛拉沙用的大貨車進來,但是我那天翻看工地的采購信息並沒有河沙的訂購情況。

    當時我沒在意,現在想想,就是六號的早上我們發現工地裏多了五座墳的事情。”

    其中有一位主管采購的工人站了出來,說了這麽一句。

    緊接著,另一位工人也站出來,說道:“他們泊寧幫從上個月初起,就開始搞特殊化,連續好幾晚都申請由他們上晚班值夜,我們剛開始並沒有多想,想著晚班雖然工錢多,但是人太累。

    他們幾個願意值夜就讓他們值吧,誰也不知道他們是為了搞這種下作的事情。”

    “那麽大的幾口紅木棺材,他們幾個也真好做,一個晚上就抬下來埋進了土裏,你們也不怕把自己的累著了。”

    ……

    工人們找出了做妖的罪魁禍首,自然是嘴上不留情麵,七嘴八舌的數落了這幫人的錯事,狠不得把這幫人直接趕出去。

    但是李斯文覺得現在把他們趕出去還早了,因為最重要的那個人,他還沒有揪出來。

    這八個泊寧幫的男人,經過這一連番的嘔吐,又加上連續的生病,躺在床上一個月多的時間,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每天被身體各處的疼痛折磨的不行。

    之前還身強力壯的人,現在瘦了兩三圈,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工地上蠻橫無理的樣子。

    他們清醒之後,自然也清楚了自己的身體裏藏著的東西。

    大家都不是傻子,因為眼見了那些小蟲子之後,如針線般細的小蟲子,誰也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些小蟲子會因為他們吐了兩三口酸水,就清理幹淨。

    噗通一聲,泊寧幫為首的那位,跪在了李斯文的身前。

    他央求道:“大師,請救救我們兄弟吧,我們也沒有害人之心,隻是想掙點錢,確實是那個人接的價格太高了,才上我們迷了心竅,答應幫他做事。”

    “大師,救救你看在我們對這個工地多少出過力的情份上,救救我們,給我們指一條活路吧,我們每個人出來掙錢不容易,家裏又有老婆和孩子,還有老母親和老父親等著我們拿錢迴去養家。”

    “看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擔負著四五口人的生活,就看在這份上救救我們。”

    跪下的那個男人叫,張濤,楊輝自然記得這個人,泊寧幫前前後後來的這幾個人,每個人都和他有著某種聯係,他們幾個就像存在著一股特殊的關係紐帶一樣。

    打不散,拆不走。

    說實話,楊輝看著一個七尺男兒跪下低頭,心裏已經不是滋味,有一種想要放過他們的慈悲心。

    正當他想為這幾個人求情的時候,李斯文看了他一眼,並對他搖了搖頭。

    “有些事,不是你能參於的。”

    一句話讓楊輝徹底往了嘴。

    李斯文敲著桌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張濤說道:“我可以救你們,隻要你們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們安放這些東西。”

    李斯文所指的這些東西,便是擺在他們身後的五口紅木棺材,還有他手上捏著的幾張紙人圖。

    “如果你們不說實話,我會把你們八個人,擠擠塞進紅要棺材裏,再把這幾張紙人圖封進去,讓你們也享受一下被靈體上身的感覺。

    這滋味肯定把你們剛才吐的翻白眼的感覺,還要刺激,想試試嗎?”

    李斯文拿著紙人走向他們幾個泊寧幫的人。

    這群人,立刻嚇的統統跪在了地上。

    大聲的央求著李斯文能放過他們。

    李斯文認出來張濤,就是他最早有藥煙薰的男人,他走到張濤的身前,一把拽過張濤,在張濤的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

    大家都沒有聽到李斯文說的是什麽。

    但是張濤眼睛看向了楊輝。

    李斯順著這眼神看過去,指著楊輝喊道:“把這個人給我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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