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朝陽,照進了白家的後院,後院裏老媽子,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們都在忙碌著。

    他們忙著把後院裏,昨夜春雨打落的桃花花瓣著掃幹淨,誰都知道他們家這位二小姐有些潔癖,不喜歡看著亂糟的東西,不管吹風還是下雨隻要二小姐一迴來,他們就得忙碌著把後院清掃幹淨,誰都知道這位白家二小姐的脾氣。

    有些不好。

    但是今天早上,白憐雪從佛堂走出來之後,好像看不見別的東西,一路從前院走了後院,露台上沾著的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她也沒有在意。

    而且她從佛堂出來的時候,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平常怕冷的她,隻怕出了天著暖氣的房間就會立刻加上厚外套。

    但是今日並沒有。

    一路吵雜的環境,加上落滿雨珠的走廊,看上去很亂的後院,等等這些平日裏白憐雪十分看不順眼的東西,她今天早上都沒有被這些小事髒了眼。

    在她看來,那些事確實是小事,而且還是一些入不了眼的小事。

    她現在隻想快點見到姐姐,但是她又害怕見到這位能預知天下事的姐姐。

    也不知道白憐雪出於什麽樣的心態,又怕又想見的直接衝到了後院。

    白家的後院閑人是不能來的,因為這裏住著白家的兩位小姐,而兩位小姐的屋子又占有了後院兩出來的兩個小院子。

    一個東廂一個西廂。

    東廂房那邊,每天早上十點以後才會有動靜,因為裏麵住著的是白家的大小姐,白姍姍。

    白姍姍因為行動不便,白家老太爺早已免去了她每日請安的繁瑣程序,甚至白家沒有什麽大事,都不能驚動她。

    於是白姍姍身邊有四個精明能幹的丫鬟,侍候她的起居飲食和通報來東廂房見她的客人。

    早上十點,白姍姍在丫鬟的幫助下,穿好了衣服,正準備進食,就看見站在她身旁的貼身丫鬟欲言又止的想說什麽。

    於是白姍姍問道:“憐雪在廂門外麵站著是嗎?”

    丫鬟臉露驚訝的神情,因為今天是她從白姍姍醒了就開始親手侍候白姍姍,她記得十分清楚,自己不曾對白姍姍提前,廂門外站著二小姐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這樣,白姍姍還是一口就說出了真相。

    “怎麽,你們難道想憐雪在門外一直站著嗎?讓她進來吧,你吩咐下去,給憐雪準備一套新衣服,她這一路走過來衣服已經髒了。”

    “是,大小姐。”

    丫鬟退了下去,很快傳來了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白姍姍望了一眼,一路急行於此,衣服上還沾著兩三片花瓣的妹妹,不禁有些失聲。

    白憐雪看著久不見麵的姐姐,臉紅一紅,跟著丫鬟去了房間。

    很快換上一身幹淨衣服的白憐雪,坐到了白姍姍的身旁,一副碗筷擺在了白憐雪的桌前。

    白姍姍的吃食一直都很清淡,為了減少上蒼報應在她身上的劫難,她很小.便開始隻吃素食,而沾葷腥了。

    兩碗清稀,一疊紅白相間的蔬菜,半籠薄麵皮包著的蘆筍包,還有一份小煎銀魚,當然這盤銀魚是為白憐雪準備的,她一向喜歡吃這東西,白姍姍今日一早就吩咐廚房開始做準備。

    廚房裏的人,還以為這位長年臥病在床的大小姐,要改改口味了,於是準備的十分用心,盤子裏裝著的二十幾條小銀魚,每一條都差不多大小,上麵裹著均勻的麵粉,炸成了金黃色,在白瓷盤的一端著特意用果醬畫了一幅山風畫。

    看的出來小廚房裏準備的人很用心。

    然而這種用心的做法,卻沒有得到白憐雪的迴應。

    她一直紅著臉,把臉趴的有些低,向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在提心吊膽的等著長輩的責罰。

    白姍姍用不太方便的手,給自己這個妹妹夾了一條小銀魚放在她的碗裏,說道:“怎麽,我可記得半個月前你剛離開台陽縣的時候,意氣風發的樣子很是好看。現在這模半死不活,垂頭喪氣的樣子,不太適合你。”

    “快吃一口東西吧,你總不至於還要我這個行動不便的人來喂你吧。”

    白憐雪聽到姐姐這句話,終於迴過神來。

    她看著常年坐在輪椅上的姐姐,生著一副傾國傾城的模樣,能力又強,但是誰會願意娶一個年紀輕輕就半身不遂的人當妻子。

    白憐雪在外麵可以刁蠻任性,但是在白家,她唯一不膽在姐姐麵前放肆,也不想讓姐姐為她多傷感一次,那怕是一點點也不行。

    白憐雪強忍著淚水,完全不顧及自生的形象,大口大口的將碗裏的清粥喝了個精光,又將盤子裏的小銀魚給吃了個幹淨。

    她不想讓姐姐傷心,更不想讓姐姐擔心。

    等她吃完了飯之後,白姍姍也開始擦嘴了,吩咐丫鬟撤走了小桌子放著的碗筷盤碟。

    很快幾名貼身侍候的丫鬟退出了房門,並且很識趣的將房門關上。

    這個時候白憐雪見四周沒人了,才緩緩的哭出了聲。

    她壓抑了太久,從陰司之地看見白家的客卿一個兩個被陰鬼娃娃咬死的那個時候,她的心情就一直壓抑著,後來陰疊花出現,但是被李斯文強行帶走,根本不給她做買賣的機會。

    再之後又因為好奇心作祟跟著陳相雲去了京城,親眼看見陳相雲用傳說中的陰疊花治好了一身經脈全斷的沈書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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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更加懊惱。

    如果不是她親眼看見,陳相雲用陰疊花治好了沈書哲的斷脈之傷,她還可以騙自己,也許白家付出了大代價卻沒有得到的陰疊花,並不能修複斷脈。

    但是現在她不能騙自己了,因為她親眼所見,陰疊花,真的能續斷脈,也就是說如果她這次能拿到陰疊花,姐姐的病就可能治。

    不僅可以治,說不定還可以像常人一樣,自由行走。

    但是她沒能把陰疊花拿到手,就算讓白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她也沒有拿到陰疊花。

    白憐雪現在十分的自責,她覺得對不對這位從小到大一直關心她照顧她的姐姐。

    “姐,我很沒用。”

    白憐雪眼裏的淚水早已溢出了眼框,白姍姍卻對著白憐雪笑了笑,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她這個妹妹的頭頂。

    “行了,你盡力了,平安迴來就好,不用在意。”

    “姐,我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不是你沒用,而是對方太強了。”

    白姍姍很平靜的說道。

    白憐雪聽到了此話,突然抬起頭來,很驚呀的問道:“姐,你是怎麽知道的?爸爸早就吩咐過你,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再使用‘天卦’的力量。這樣會加速你身體的退化。”

    白姍姍繼續摸著妹妹的頭,說道:“放心,姐姐這次並沒有使用天卦。”

    “可是,你沒有做用天卦來預知未來和過往,你怎麽會知道對方實力太強?”

    “這不難猜啊!如果對方的實力不強,你絕對不會空手而歸,你帶去的十一位由我挑選的武道高手,不會全軍覆沒,而且其中還有任成國這位大成宗師,對嗎?”

    白憐雪點了點頭。

    白姍姍接著又說道:“華國很久沒有出現什麽驚世的武道天才,除了前段時間在武道大會上一舉成名的‘李長生’,很顯然李長生並不是他的本名,我之前差人查過他的背景,查到他父親原是京城首富沈家的二少爺,而你這次又去了一趟京城,正好在沈家住了兩天。”

    這個消息,白憐雪並沒有隱瞞,從自郡山下來之後,她去了哪裏,在哪裏入住,都曾一一匯報給了家裏的長輩,一來怕他們擔心,二來是讓長輩知道她的動向,這樣便沒人敢對她不利。

    “這就不難猜了。我想這次能從你手裏拿走陰疊花的人,正是這次沈家二少爺的兒子,這界武道大會的最強新人的得主‘李長生’吧。”

    此話一出,驚的白憐雪眼睛瞪大,嘴巴微張。

    “這種天賦異稟的人,不需要陰疊花,隻有像我們這種半身不遂的人才需要陰疊花的花汁,幫我們續筋接脈。我聽說這個沈家前些日子不太平,家裏那位半步宗師的強者沈書哲被人廢了修為。”

    “聯想著,李長生與沈家的關係,出了力拿到了陰疊花卻不親自送到沈家記大功一件,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沈書哲的傷,是他動的手。”

    白憐雪再次驚訝。

    她從進門之後什麽話都沒說,姐姐已經猜到了七八層,而且沒有一句是錯的。

    “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我說對了。”

    “這個李長生,又是搶花,又是治病,而且他還允許你跟著他的手下一同去沈家。還不怕你途中搶花,這麽看來,這個李長生,應該有話需要你轉述。”

    白憐雪一把握住姐姐的手,激動的說道:“姐,他真的有話要我帶給你。他說你的病,就算沒有陰疊花他也有辦法治。”

    這句話是白姍姍沒有想到的。

    她不曾想到這個來路不太清楚的武道高手,為什麽說讓妹妹帶這麽一句話迴來。

    從小到大,她的這個病試了方法無數,來為她醫治的人不知道換了多少批,但是仍然一點用都沒有,她的身體還在繼續惡化下去。

    二十二歲,半身全癱,不能行走,完全失去了知覺。

    白姍姍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天卦的力量來窺探天機了,她現在卻想知道這個李長生在哪裏,在幹什麽,何時會來幫好治病。

    一道光從白姍姍的手指穿出,她手裏的烏龜殼發生了變化,從殼裏掉出來兩枚古老的銅錢。

    “妹妹,去堯山,幫我把李長生請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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