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指針沉睡在昏暗的房間。


    少年坐在木椅上搖晃著雙腿,輕盈的聲音就像是念著助眠的話本。


    “讓我來講個故事吧,時間。”


    與他對立而坐的人,以冷漠的目光兇狠的盯著他。


    可他卻毫不在意,隻是自顧自的說著。


    “在很久很久以前,喜羊羊就應該死了,上一個故事也應該畫上句號,落下並不算皆大歡喜的帷幕……可是這個世界總是會去填補它缺失的那一部分。”


    少年拍了拍手,就像是落下醒木,口中開始敘述著故事的開始。


    “世界需要前進,於是誕生了掌管一切的寶石們,而生靈並不單純,洶湧的惡念又形成了隱藏在世界之背的猛獸……可是這終究是無法維持的平衡,惡念隻會瘋長並積累,而自然卻被定格在‘世界’的框架之中,隻要黑夜降臨,背陰總會吞噬地麵上的一切。”


    “掙紮的人們企圖在絕境中開辟新生,於是他們費勁所有的力氣,打破了原有的框架,但哪怕是這樣,卻還是隻能用舊的碎片拚湊新的圖案,因為這就是世界的本質,破碎的鏡子哪怕打的再細碎,也不會多出一片碎片…不過已經沒有人規定固有的形狀了,‘所以按照你們的心意去拚湊吧’,世界無可奈何的說著。”


    “但是那碎片終究隻有那些數量,不多也不少…沉溺舊日的人朝暮的念著舊族,卻無意間以他們的模樣雕刻了新的生命;渴望新世界卻無法前往的人們幻想著從未見過的和平之地,於是剝奪了他們存在意義的烏托邦成為新的版圖。”


    “那麽他呢…他又是靠什麽樣的代價活下去的?”


    少年扭過頭,淺笑著注視的床榻上沉睡的人,很明顯,他並不能迴答他。


    於是少年繼續說道。


    “或許所謂輪迴,轉生,是一個生命最好的歸宿…但是有人在喊著,很多人在喊著,從四麵八方祈求著他不要離去,最終,這份感情令世界將屬於他的碎片又拚迴了他原本的位置。”


    “可死去的生靈終究無法蘇生,這是自然的規律,那究竟該如何是好呢。”


    與之對立的坐著的人似乎歎了口氣,眼神也變得有些悲傷,而少年依舊是帶著笑容繼續講述。


    “現在,組成世界之背的部分已經空缺,那麽就創造新的陰影,來維持這個世界不會因為失衡而瓦解好了,死去的翼獸不存在靈魂,而失落的靈魂原本的軀殼已經受損,這是一個絕妙的組合不是嗎,所以…”


    少年拍了拍手,然後又五指並攏,輕輕點在自己胸口。


    “不是翼獸(我)成為了喜羊羊(他),而是喜羊羊(他),變成了翼獸(我)。”


    而此時,對立而坐的人終於也開了口,語氣出奇的冰冷。


    “荒唐的願望讓本該往生的靈魂留下…翼獸本不會有靈魂,所以舊世的那個它才像猛獸一樣的肆意肆虐…但是如今你卻能與我們交流……‘這份感情令世界將屬於他的碎片又拚迴了他原本的位置’,你所說的這份感情也是身為現在的你的全部吧,不停的傳輸著對‘他’的祈求和思慕,催生著你也進行著偽生長的,就像是詛咒一樣的…”


    “執念。”


    ——


    ——


    “開玩笑的吧,不,算了…”灰太狼向後踉蹌的退了幾步,好不容易才在震驚帶來的失力中不然自己跌倒。


    就連唿吸都在顫抖,他很清楚剛才自己所聽到的每一個字的含義。


    也因為經曆過百孔千瘡的過去與現在,所以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翼獸,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詞匯,代表著一切黑暗的始末的絕對禁忌的存在。


    他該用什麽把它和自己的好友聯係在一起。


    “喜羊羊…”


    他近乎是渴求的望向少年,期待他能夠做出否認的發言。


    “快說些什麽。”


    他的聲音異常的冷靜,甚至嚇到了他自己,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有了答案,隻是在當事人的正式聲明之前,他還想抓住心底最後的僥幸。


    “求你了。”


    話音未落,卻從喉頭傳來酸澀,他隻能提前結束語句將其拚命咽下。


    很顯然,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除了他以外的兩個人的表情,而那些臉上無疑都寫著同樣的一句話——


    這就是真相。


    終於,在長久的沉默後,喜羊羊開了口。


    “……我專門保留著它曾經的意識來扮演它自己,就連那影子也與它無二般,所以是從哪裏…木木他們也知道嗎。”


    風信垂著眸子,搖了搖頭:“或許他們曾經懷疑過吧…比如曾今親眼見過你的屍體的寒晶和坤靈,但是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變得狠厲:“頂著這副模樣,誰又能對你狠下心。”


    “所以你想說…這都是白的推論嗎。”


    “一半一半吧…白大狼她很聰明,至今為止都在操縱著這個新生的世界幕後的一切,不過她並不是神,她隻是一匹想迴家想到瘋魔的狼罷了,她的視野太狹隘了,隻能容得下和她族人有關的一切。”


    風信捏了捏刀柄,繼續說道:“將那個……為了一個可笑的約定將那個放出去,這是你最大的一個破綻。”


    約定。


    灰太狼覺得自己的腦子就像是被轟炸過一般的嗡嗡作響。


    無數次的聽到這個詞,另它逐漸從一種希冀,變成了如今讓他顫栗的存在。


    無用的該死的約定。


    究竟嘲笑了多少與之為逆的命運,才成為如今扭曲的模樣。


    灰太狼抬起了手引得兩方注意,而後發問:“我不能理解…現在就想你們知道的,一切都已經成定數了…那眼下我們不能達成共識嗎,去救下這個世界。”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問可以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麵對兩人焦灼的目光,他也不知道目前怎樣表達才是最妥善的,隻能一股腦的將自己想說的全都說出來。


    “那這樣就好辦了啊…喜羊羊你不要讓黑暗能量繼續肆虐…風信和白那邊…我們後麵再慢慢研究如何讓以前的狼族再複生的辦法,反正曾經屬於他們的力量都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對吧?”


    成年的狼這才意識到,想要有底氣的說出一句話,其實是那麽困難的一件事情。


    “…沒想到大叔竟然是理想主義。”這是風信對方才灰太狼發言的首位評價。“確實…複蘇狼族不是我的願望,隻是白的,我自始至終的目的隻有保護這個我們犧牲過後換來的世界而已,無論是舊世界還是新世界,可是…”


    風信盯著喜羊羊。


    而少年也跟著開口:“黑暗能量是無法停下來的,翼獸隻是它的載體,就像是發信塔一般,而信號則來源於每一個生物…隻要生物存在,黑暗就不會停止生長。”


    說罷,他的向風信投去目光,二人眼神相對,氣氛宛如即將凝固一般的沉重。


    “所以,哪怕你再次殺死我,‘翼獸’的概念也不會消失,這個世界終究會誕生新的翼獸…又或者,外麵的那個,會立刻變成如同丹青的翼獸一樣的存在,暴戾而四處破壞。”


    風信再次架起長刀,刀刃仿佛能分割無形的風一般的銳利,直直指向喜羊羊:“無所謂,隻需要解放被你掠奪的自然之力,哪怕隻有一瞬間,白會利用它們和時空寶石的力量,重塑當初的丹青。”


    灰太狼一驚,他猛的看向風信,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麽可能…你們要,迴顧時間線!時空寶石…可是時空寶石不是被解放了嗎,被淘淘和,逗…逗……”


    突然間,他的話語停滯下來,就連瞳孔都開始不自覺的顫抖,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他向後退了兩步,顫抖的手抬起,輕輕搭在麵部,就像是要遮住這滿臉的震驚之色。


    “不,他們的確說過…時空寶石已經不是維係時空的必要條件了,因為有什麽代替了它…”


    那念白逐漸轉換成了腦海中對自我的質問。


    『但是它的力量並沒有消失,還在等著某種條件將它喚醒……所以,寶石呢,寶石在……』


    灰太狼還在失神,那空蕩著的另一隻手不自覺的下垂,碰到了自己側麵口袋的外側,隱約能觸及到,那裏有一顆堅硬的石頭,是那天淘淘親手交到他的手中的。


    “遭…灰太狼!躲開!!”


    他不曾想過如今還能聽到那個少年如此急切的唿喊著他的名字。


    就像他們曾經在冒險中的情景。


    可他不想是現在。


    隻感覺有人扯了自己一把,他的整個身體開始向後傾倒。


    風在焦急的唿嘯,碰撞,形成強烈的對流。


    灰太狼眨了眨眼,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長劍貫穿了少年的胸口,而另一側擦過灰太狼的身側,卻已經插穿他的口袋,等他的身體緩緩落下,隻見劍尖上的是那顆透亮的寶石。


    讓一切邏輯成為走馬燈一樣的景色。


    行不通,從哪裏開始行不通?


    來自未來的淘淘又怎麽會拿得出完整的寶石。


    原本他就應該是作為融合了寶石的本身的時針存在。


    寶石從何而來。


    逗逗說過,寶石也好,寶石的守護者也好,他們不屬於任何時間,時間無法束縛他們,因為他們存在於所有的時間。


    過去既是未來,未來亦是過去。


    『“從一開始…時間寶石的破碎就沒有寫在未來之中……這不是事故,是一場預謀,來自世界之外的預謀……”』


    “世界之外的,預謀…”灰太狼覺得一切時間於他而言都是緩慢的,但他也無法做出什麽舉動。


    什麽才算世界之外…被世界拒絕的人,不正是世界之外。


    『“屬於你的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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