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羊羊覺得一切都不對勁。


    他無論翻閱怎麽樣的資料和記錄,都找不到有關“剃博士”和“布雷”存在的證明。


    “還沒放棄嗎?快來吃飯吧。”0626敲了敲他的房門。


    本該在聽見吃飯就興喜的懶羊羊,此刻卻還是全神貫注的投在書籍上:“不……他們都在的,他們一定都在的。”


    “那是你的妄想罷了,在這種高壓的環境下,大腦容易產生…”


    “不是妄想!!”懶羊羊大聲的打斷了0626的話。


    他仍舊背對著0626,他看不見0626握緊的拳頭。


    “你憑什麽證明他們存在…”0626問道。


    “就憑你在。”懶羊羊輕聲說著,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若不是這裏隻有他們二羊,恐怕0626也聽不見懶羊羊在說什麽。“就憑你在這裏,你,懶羊羊,還在這個地方!”


    懶羊羊轉過了頭,0626瞳孔一縮,他眼中的懶羊羊,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麵,鼻涕也是沒有嗦迴去,還掛在臉上。


    “……準備一下吧…我明天要送你走了。”0626沒有對懶羊羊的話做出迴應,他轉移了話題,然後轉身離開了懶羊羊的房間。


    懶羊羊呆呆的看著0626離開的背影,直到他把門關上。


    他知道明天就將是他要迴到他的時空的時候,但是他無法放下。


    那些他所牢記的存在,怎麽會就這樣消失…


    他不知道答案,他也害怕知道答案。


    “他們明明…也是你的家人…”


    他不知在說給誰聽。


    ——


    走廊上,0626還倚靠在門背上沒有離開。


    他抬起頭看著這鋼鐵鑄成的天花板,低聲的喃喃著:“剃博士……布雷……如果真的存在的話……嘶…算了,不想了。”


    他一陣劇烈的頭痛,他其實也感覺有什麽東西被他遺忘了,但是就現在而言,比起這些莫須有的記憶,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走到了一件屋子前麵,奇特的是,無論是哪裏的監控畫麵,都照不到這裏。


    他驗證了指紋,然後走進門內。


    這裏有一個很長的管道電梯,周圍的風景從泥土,逐漸的變成了深海的感覺。


    此時,0626已經可以看見陸地,在那裏,有一個特殊材質的玻璃罩子,他電梯的終點就在那。


    來到深海之下,他打開了那最後的門,在那之中,是一輪巨大的輪盤,周圍鑲嵌著四顆各色的寶石,上麵有著用神秘的符文寫下的刻度,同時,還有兩枚指針。


    “這個時空已經快要崩潰,你已經可以不用再守在這裏了……好久不見。”


    那指針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閃爍著耀眼的的光芒,在一陣時間過後,它化作了一條魚的模樣。


    “沒想到最後的人會是你…當麵的確是小看你了。”


    他話語毫不客氣,還帶著略微譏諷的笑意。


    0626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半空,不知是對著誰開口:“逗逗,你也在看著的吧…如你所見,此刻就是這個時空的尾聲了,出來吧。”


    半空之中,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光暈,另一條魚走了出來。


    他還是0626記憶中當年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哥哥…”逗逗見了淘淘,忍不住流下淚水。


    淘淘見狀,趕忙走上前去關懷:“別哭,哥哥在這。”


    0626咳嗽兩聲,這讓淘淘警惕的看向他:“你們……哦,不,你應該不記得了……你還是堅持那個計劃不變嗎?”


    “我果然有忘記什麽嗎?”0626無奈的笑了,而後他繼續說,“如果你一直看著,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別無選擇。”


    逗逗好似有些躊躇,他看了看0626又低著頭看著地麵,最後才直視著0626問道:“這份代價…你真的不後悔嗎……穿梭時間並改變過去……它所需要的力量不僅僅隻是這份實質的能量,可能還有包括於你自身的意誌、軀殼……以及存在……‘你’可能會消失於所有的空間,這也直接否認了懶羊羊成為你的可能性…”


    “還是不要成為我好了。”0626笑著說。


    逗逗很是不解:“他可以不經曆你經曆過的一切,也能成為你這樣的成熟與穩重,還富有能力……這不是你小時候最渴望展現給他們的身姿嗎?”


    “其實嘛………”0626長長的歎了口氣,像是在迴憶人生,“成長,並不完全都是好事…成熟是殺死最真實的自己的利刃…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夠永遠天真下去,就算成為一個傻子,那也很好。”


    “……我不能理解你們,這麽拚命,就為了換取一個自己見不到的未來,值得嗎?”淘淘終於開口問道。


    0626沒有立刻迴答,他思考了很久。


    “不值。”


    “我就說嘛,怎麽會…”淘淘聽到0626的話,剛想接茬,卻又被0626打斷。


    “但是我開心。”0626久違的笑了,和他小時候的一般燦爛,“隻要一想到他們會開心,我就抑製不住的開心…我開心,一切都值了。”


    “……逗逗說錯了,你一點都不成熟。”淘淘淡淡的說,“你還是和方麵一樣,傻的讓人可憐。”


    “多謝誇獎。”0626抿唇笑著說。


    “那麽,就在明天?”逗逗問著0626。


    0626點了點頭,隨後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準確來說,就是今天了…那你們再這等等吧,我要先迴去哄哄那個小朋友了。”


    他說著就轉身朝門口走去,還順帶與淘淘和逗逗揮了揮手做道別。


    看著0626乘著的電梯逐漸遠去,逗逗開口說道:“我們…真的可以自由的行動了嗎…”


    淘淘也看著那電梯的背影,他拉住了逗逗的手,聲音十分的溫柔:“構築時空的意誌,流通時空的能量……他們將代替我們的崗位,支撐起完整的時空鏈接……我們,真的自由了。”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打破悖論…我們要怎麽做才能改變未來…”


    “那就去嚐試吧,一點一點嚐試。”淘淘說著,“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直到我們被磨損殆盡之前,一定可以找到破口。”


    “哥哥。”


    “嗯?”


    “用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去救與我們無關緊要的人,你後悔嗎?”


    淘淘閉著眼睛,淺淺的笑著:“後悔……但是我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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