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吳穹會猜測那位女俠是貝拉呢?原因對於粉絲們來說很簡單,不過在此我們得照顧一下不清楚的讀者,所以稍作解釋。


    話說一般偶像團體的成員分別有各自負責擔當的領域,比如主唱、舞蹈、說唱、忙內(韓語??的音譯,指團內年紀最小的,一般定位為團寵)等等,通常是由隊內最擅長該領域的成員擔任,而貝拉幼時是跳芭蕾出身,便理所應當地成了隊內的舞蹈擔當,簡稱“舞擔”。出道後拉姐的首個個人投稿視頻以葉問作為封麵,並且在一首mv中她有一頭撞穿月球的畫麵,這等武力讓眾多粉絲驚歎拉姐不光是舞擔還是武擔啊。此後許多二創作品都采用了拉姐武力高強的設定(包括本書)。


    既然是武擔,那也得有件趁手的兵器,而拉姐正好也有個鐵棍的梗(說錘子平底鍋的叉出去)。相傳某華韓國分部的藝人長胖的話會被鐵棍打;由於拉姐是隊長,需要負責監督隊員們的日常生活和訓練,而隊友嘉然是個吃貨,每當她偷吃或訓練劃水時就會被隊長用鐵棍收拾,因此一些有戰鬥情節的二創中拉姐有時會用棍棒類武器。


    那麽迴到上一迴結尾的問題:那位女俠到底是不是拉姐?


    答案是否定的。


    老魚頭也說了嘛,那姑娘使得是正宗的戰陣槍法。在璧朝武林,最有名的戰陣槍法出自涿州和常山,也就是三國名將張飛、趙雲的故裏,而這兩個地方都在河北,所以那姑娘多半是河北人。


    至於貝拉,應當是個川妹子,吳穹此次入蜀也是存了順路打聽拉姐消息的心思。


    那麽……書歸正文。


    隻聽吳穹問道:“那位女俠相貌如何?她除惡之時,可有人看見她的武功路數?她離開後又去了何處?”


    阿溪搖搖頭道:“我也是聽同村人講的,那女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從始至終一言不發,而且下手頗為狠辣,村裏也沒人敢跟她搭話,就知道她是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吳穹暗道一聲可惜,既是去了城外,那女俠的目的地怕不是這枝江城,江湖之大,卻不知何日能再遇到。


    幾人又議論了一番,事實上魚頭村的麻煩已經被解除,他們的調查行動也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之後便隻需要等著看雷老板和南思齊所說的那場“好戲”。


    既然今兒個收工早,幾人便各自迴屋。徐北玄又和吳穹說起魚克興的工友阿倫失蹤一事,吳穹覺得反正左右無事,倒是可以稍作跟進;如果能查出個結果最好,那魚克興的弟弟魚克禮是當差的,賣個人情日後指不定也有些便利;若是查不出阿倫下落,反正黃金鯉魚已經真相大白,他們也沒什麽損失。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到了第二天,這哥仨洗漱完吃了早點,練了一會功,便按著之前魚克興給的地址,要去阿倫家中探訪一番。


    這些日子吳穹和宋飛鳶也傳授了徐北玄一些輕功的法門,現下他雖還不能飛簷走壁,腿腳倒是輕快了不少,類似“跑酷”一類的動作也很容易就能做到,因此三人快步前行,路上是一點沒耽擱。


    “哎對了。”路上吳穹突然問道,“你們阿倫阿倫叫得那麽親熱,人家到底叫什麽名字啊?不會是姓雷吧?”


    宋飛鳶道:“魚克興告訴過我們,他跟老徐是本家,大名叫做‘徐嘯倫’。”


    吳穹:“謔,這麽拽的名字擱書裏一般都是主角才敢起啊,這哥們怕不是個簡單人物。”


    徐嘯倫的住處在城西靠近郊外的地方,此地人煙雖少,卻有竹林道觀,別具一番幽靜的雅趣。三人步行至此,耳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琴聲。這琴聲悠揚縹緲,流暢至極,半點雜音也無,彈奏者的技藝必定頗為高妙。三人駐足聽了一陣,彷如置身空穀之內,耳邊盡是泠泠的清泉流響,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一曲彈罷,三人如夢初醒,沿路走出百步便見到了這琴師,隻見路邊竹林中有一組石桌石凳,凳上端坐一人:年紀在二十上下,鼻挺目透,輕袍緩帶,麵前桌上擺著一張黑色的雲紋古琴,琴邊還放了一本線裝書冊。


    三人走到近前,朝著琴師一施禮,琴師略一點頭,便又將身心集中在了琴弦之上,複要再彈一曲。三人心說這琴師不出言跟咱們交談,估計是不想被俗人打擾,古代高雅音樂這塊他們屬實是一竅不通,還是接著趕路吧。念及此處,琴聲已然再度響起。


    可這新曲還沒彈幾節,便有一陣清風掠過,吹得竹林沙沙作響,那古琴旁的書本也被風吹開,書頁不住翻動,直到風止方才停下。琴師的目光不覺落在了翻開的一頁上,眼神猛的一凜,停止了彈奏,起身對三人說道:“三位留步。”


    三人迴頭,宋飛鳶問道:“這位兄台有何見教?”


    琴師一拱手道:“敢問三位眼下可有什麽要緊事?”


    三人互相瞅了瞅,一同搖頭。


    “既然如此,不知各位可有雅興聽在下再彈奏一曲?”


    “哦?”宋飛鳶眯起眼,朝琴師還了個禮,道,“兄台琴藝高妙,得聞雅奏自是樂意之至,但卻不知兄台為何特地要為我等素不相識的路人彈奏呢?”


    琴師單手一垂,指著旁邊幾張石凳道:“此事說來話長,還請稍坐,聽在下一敘。”


    三人聽琴師說得客氣,長相看著也是一表人才,不似有歹意,便各自在石凳上坐下,互相通了姓名。


    “在下宋飛鳶,月前自京城出門遊曆,順道來此訪友。這兩位分別是吳穹和徐北玄。”


    “原來是宋兄、吳兄和徐兄,不才魏無塵,見過三位。”


    客套完以後,魏無塵拋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知三位是否……相信命運?”


    宋飛鳶問道:“魏公子何故有此一問?”


    魏無塵道:“在下自幼習琴,對於音律略通一二。竊以為,音樂一道,雖有矩可循,卻又變化無窮,個中確是有說不盡的奧妙,與醫藥、棋弈、風水術數一樣,都是暗合天地萬物運轉之理;況且即使是在語言不通的人之間,音樂也可以作為溝通交流、傳達情感的手段。”


    吳穹笑道:“魏公子之言深得我心,我聽說:政治使人們分裂,音樂使人們團結(原文為搖滾使人們團結)。今日魏公子以樂會友,當真是一位風雅之士。”


    徐北玄一撇嘴:“你們一個個文縐縐的在這扯音樂,到底跟命運又有哪門子的關係了?我倒是聽過一首神聖羅馬帝國大音樂家貝多芬的名曲《命運》。”


    吳穹奇道:“先不說貝多芬跟我們估計還隔著四五百年,你居然還知道神聖羅馬帝國?”


    徐北玄仰頭45度望天:“哎,想當年大學那會,我為了追一位喜歡古典音樂的學姐,可是天天惡補這些個音樂家的知識……”


    宋飛鳶一臉鄙夷:“你上次不說追的學姐是喜歡爬寵的嗎?”


    徐北玄一擺手:“不是同一位。這叫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臭渣男。”


    魏無塵看這幾人越說越離譜,自個兒也聽得似懂非懂的,尤其是那神聖羅馬帝國的貝多芬,不論是國名還是人名他都聞所未聞,心裏一個勁犯嘀咕到底應不應該把他們留下來呢……


    三人扯了一小會,同時安靜下來,等著魏無塵繼續發表高論。


    “家師曾言,人的一生正如一首樂曲,而這樂曲乃是神明從一開始便已譜好了的,曲子的抑揚頓挫、度長絜短,早已在冥冥之中決定,有些人可以是黃鍾大呂、迴腸蕩氣,而有些人便隻能是東野巴人、自鄶以下。”


    (作者注:成語“自鄶以下”指那些等而下之、不值得評論的作品。出自先秦左丘明《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自鄶以下無譏焉。”鄶是西周時的諸侯國。春秋時期,吳國的公子季劄訪問魯國,魯國請他欣賞樂舞。樂工演奏了各國樂曲,季劄對於每一首都有褒貶評論,但自打演奏了鄶國的《鄶風》以後,他就沒有再發表意見了。)


    這哥仨沒一個知道“自鄶以下”是啥意思的,但也能猜出個大概。


    魏無塵繼續說道:“家師除音律外,對於紫微鬥數、四柱推命、堪輿地理之類也頗有研究,後來更將音律與術數合而為一,獨創了一種‘以樂窺命’的法門,嚐與百十餘人卜問吉兇,無有不中。在下不才,也學得一二。方才見三位經過時突然有福至心靈之感,想來三位若非我魏某命中有緣之人,便是命格特異之輩。若三位有意,在下自當奉卜一課。”


    三人這下明白了:合著這小子的師父是個神棍音樂家,居然能靠音樂給人算命。那既然魏公子這麽想顯擺,那咱們也就滿足一下他的表現欲,也當開開眼界了。於是吳穹說道:“古有灼龜觀兆、摓策定數,據說西方也有用紙牌、用水晶球占卜的,卻不知樂曲亦能占問吉兇,還請魏公子務必演示一二。”


    “好說,好說。”


    言罷,魏無塵朝旁邊翻開的書頁瞥了一眼,十指輕置弦上,道:“那便按照順序,從左邊的吳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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