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教,明確起源已不可考,多半是外來宗教與本土民間信仰糅合的產物,前朝末期戰亂之時曾於雲貴一帶廣納門徒,結聚武裝,欲效漢末黃巾張角故事,待璧朝根基穩固後便被官兵全麵鎮壓,自此轉入地下活動,發展成為以宗教為主導的黑道組織。其信眾行事詭秘乖張,還傳承有某些殘酷、怪異的儀軌,教中秘術將苗疆巫蠱和部分失傳的邪道武功兼收並蓄,自成一派,多以人體改造、催穀功力、陰損毒物為主,據稱還藏有某些《奇物司秘卷》上都不曾記載的神妙物品。


    到了二十餘年前,新教主水月欞繼任,這哥們可是雄才大略文武雙全,在他手下的墮仙教聲勢日漸壯大,而且是走上了台麵與中原各大派分庭抗禮。那正道門派一看魔教得勢,自然不肯放過,當即組建起一支精銳大軍討伐魔教總壇,據說其中還混入了朝廷勢力——當然,前文咱們也說過,朝廷確實是參與甚至主導了此事的,並且還在戰後得到了不少魔教的遺留物。


    這麽老套的劇情咱就不詳加敘述了,直接省略過程說結果,四個字,兩敗俱傷。


    經此一役水教主身受重傷,打完沒多久就掛了,但也當場格斃了好幾位掌門級別的成名高手;其他正派人士也是傷亡慘重,不過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墮仙教高層基本團滅,其餘教眾要麽死於此戰,要麽作鳥獸散,自此一蹶不振。


    那麽時至今日,墮仙教其實沒有完全消亡,後文書也有關於他們的故事,並且他們的影響仍然存在於這個江湖的陰暗角落裏。


    比如,現在的石硪村中。


    兩年前徐北玄便在卜大叔處得知,餘村長會利用天任心法結合蠱蟲來強化並控製手下的“蕭公近衛”,而此時村長身邊這些人,正是已經被蠱術控製、並且強行催動了天任心法的近衛們。


    眼看雙方距離不斷拉近,寧識道了一聲:“我放手去殺,可以吧?”


    商九義:“留下村長就行,其他人隨你處置。”


    這頭話音剛落,當先一人手中短柄斧已經朝著商九義招唿過來,隻見人影一縱,刀光一閃,那斧子與商九義錯身而過——準確說,是抓著斧子的一條手臂,順帶半拉肩膀。


    在兩人中間,是垂手握持野太刀的寧識,此刻正有鮮血順著刀身流下,在他麵前那人正看著自己失去的右手發愣,傷口處已然血如泉湧,可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之色。


    “看來他們已經沒有知覺了。”寧識身後的商九義道,“這就是蠱術和魔教武功結合產生的效用嗎?”


    “管他呢。”寧識一腳把斷臂男踢開,被踢飛的斷臂男落到人群中又撞倒了幾人,趁這機會,寧識飛身上前,將野太刀揮舞得好似漁人手中的船槳,在血海中掀起一道道鮮紅的浪潮。


    這一米三的長刀遠較尋常刀劍沉重,寧識本身也不是什麽虎背熊腰的壯漢,卻能將之運轉自如,刀刃斬開骨肉毫無滯澀。天任心法雖然有些妙處,但近衛們終究沒有係統學習過正規武術或是合擊陣法,加上蠱蟲對於心智也有一定影響,他們的動作在寧識這等高手眼中當真是破綻百出,更談不上有什麽配合,根本不用多麽精妙的招式就能避開一切攻擊、從而將刀刃從防守最空虛的地方送入人體,隨後便是砍瓜切菜。


    餘庚福見對方上來就砍倒了好幾個大漢,心裏著急,手中鈴聲愈發急促,近衛們臉上神情也愈發狂熱,紛紛橫眉怒目齜牙咧嘴,每一擊都要用盡全身的力量。這會寧識方才開始以身法閃避,刀路也不再追求在大開大合間把敵人一剁兩半,而是要在瞬間讓敵人喪失行動能力。


    近衛內中有個壯漢,像是練過幾天莊稼把式的,在寧識殺到他麵前時下意識用手中木棍去接野太刀。寧識本想把木棍斬斷,不料那棍子內芯卻是鐵鑄,那壯漢一使勁,竟然將野太刀彈開,刀尖上揚,寧識則順勢後仰,持握刀柄的雙手變了個姿勢,轉為刀柄在前,隨後如撞鍾一般把刀柄朝前一突,正搗在壯漢的肚腹之上。這一擊可是一步到胃,直接頂得那壯漢隔夜飯都吐了出來,連退數步,倒地抽搐,被寧識趕上一刀紮了個透心涼。


    眼看近衛越殺越少,餘庚福也開始慌了,知道今日乃是石硪村遭逢大劫,自己好不容易才從那廢墟之中脫身,豈能折在這不明人士手中?


    原來神殿地下爆炸時,房屋當即崩毀,也是餘庚福命不該絕,當時手邊正好帶著鈴鐺,而身旁也正有好幾名近衛,他便搖動鈴鐺,下達了全力保護自己的命令。於是被操控的幾名近衛以強壯的肉身替村長擋住了上方的斷梁碎瓦,並在建築徹底崩塌時為村長架起了一處小小的安全空間。待地震平息後,他們用盡最後的力氣挖開了一個口子,讓村長爬了出去,之後便被徹底埋葬了。


    餘村長逃出生天時已近黃昏,立即返迴家中,此時他女兒餘迎正和十幾個幸存的近衛在那幹著急呢,見村長灰頭土臉地迴家了這才放下心來。之後餘迎談及今天帶了幾名客人,還說看到他們和徐北玄交談。村長覺得不對勁,便帶著近衛們悄悄摸到了徐北玄家,來了個突然襲擊。這次他們可來不及躲了,當場被近衛們俘獲,說著就要扭送到守墓人卜立處。


    那要說徐北玄他們怎麽不反抗呢?首先向晚和黎晴雖然有武功傍身,卻不願對平民施展,而宋飛鳶可一直沒有帶著劍,因此餘村長沒費什麽勁就把他們拿下了。


    到了這會,餘村長本想把他們送去卜立那裏讓他查清這幫入侵者是否和爆炸有關,不料卻遇上了寧識這麽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頓時腦子裏就隻剩下活命的念頭了,當即躥到黎晴身後,把她朝著寧識一推。


    吳穹本想坐山觀虎鬥,這兩撥人殺得兩敗俱傷正好給他們機會脫身,不過看這架勢,寧識是不準備留活口的了。想到此處他也顧不上繼續隱跡藏形,腳下運足力量,一閃身便從屋頂直接躍到了寧識身邊,就在寧識朝著黎晴手起刀落之際,一掌切在了寧識的右手腕子上。


    “捕風捉影手”之“截風掌”!


    寧識頓覺手上一陣酸麻,握刀的手登時鬆開,野太刀斜斜地從手中掉落。黎晴猶自驚魂未定,就已經被吳穹帶迴到了向晚身邊,手上的繩索不知何時也被他解開了。黎晴脫困後立即從腰間抽出一柄小刀,幫向晚等人鬆了綁。


    寧識的野太刀插入地麵,被他腳一踹刀背,刀在空中轉了半圈落迴他手中,順勢朝肩上一扛,手指著吳穹問道:“你是何人?”心中暗道:我這套動作還挺帥的。


    那頭商九義對吳穹道:“你一直躲在房頂上嗎?看來我們之前的對話你全都聽去了。”


    “哎~你這話可不對。”吳穹故作誇張道,“我覺得那房頂涼快,就一直躺在上麵打盹兒,分明是你們突然闖進來,擾人清夢。”


    謝嫣湊到商九義身邊,輕聲問道:“發生了什麽?我似乎感知到一個人的身影,一閃即逝。”


    商九義:“如此這般。”


    謝嫣:“奇怪,既然他一直在房頂,為什麽我絲毫感知不到他的氣息?”


    商九義:“有些高手在蟄伏時可以做到完全隱藏氣息,從而隔絕他人的探查,隻在行動時會露出些許內力流動的痕跡……”


    “我說得沒錯吧?這山裏可是臥虎藏龍,這下終於有個值得殺的高手了。”寧識咧嘴笑了起來,臉上近衛們的血跡襯得他表情猙獰,隨即又看向吳穹問道,“喂,迴答我剛才的問題!”


    吳穹:“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蕁!”


    宋飛鳶捂臉:“這種時候你能別玩爛梗了嘛……”


    “好吧,我開玩笑的。”吳穹一撩頭發,大拇指一挑,朗聲說道,“實話告訴你,我等乃是枝江城中,英雄豪傑聽名皆敬仰,宵小之輩聞風盡膽寒的……【追魂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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