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頭,認真地瞧著他臉上的淺笑,自然也看出了他眸底蘊藏著的黯然,她把玩著胸前的一顆盤扣,然後小小聲地說道:「寶兒是你的兒子,今年已經一歲多了,可愛纏著人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汪襲綠叨叨絮絮地說著,她都說了好半晌了,可是褚靖南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讓她忍不住地又抬起頭瞧了他一眼,不瞧還好,這一瞧,就看到他震驚的呆楞模樣。


    他這是嚇傻了嗎?還是他不相信寶兒是他的兒子?


    就在汪襲綠胡思亂想之際,褚靖南突然低頭在她耳際低吼道:「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要不是現在情況不許可,我一定要揍你一頓屁股,你……」


    果然,聽她親口說出來,他當真忍不住怒氣啊……


    原來,他相信呢,隻是生氣了。


    汪襲綠的唇角再次微揚,然後很識相的又踮起腳,送上自己的紅唇,隻求能讓暴怒中的褚靖南消消氣。


    兩人之間再也沒有秘密,更沒有了隔閡,而那吻也從一開始發泄似的略微粗暴,轉為柔情輾轉,褚靖南的手甚至挑開了汪襲綠衣襟上的盤扣。


    一顆、兩顆、三顆……


    「喂,天都快要黑了,你究竟出來不出來?」


    就知道這廝一定是趁機占了綠丫頭的便宜,要不然怎麽會看一眼就看了一個時辰?雖然江成玉也很想寬宏大量的多給褚靖南一些時間,可是正事不能耽擱,於是他也隻能在半屏那不讚同的目光中闖了進來,做那棒打鴛鴦的壞人了。


    聽到他的聲音,汪襲綠像是被驚著似的,羞得連忙掙紮著想要退出褚靖南的懷抱,可褚靖南才不理會,正大光明地抱著汪襲綠,然後挑釁似地看著江成玉,頗為不滿的說道:「真是沒眼力,你不知道你現在做的是缺德事嗎?」


    聽到這指責,江成玉簡直就是欲哭無淚了,明明是這個大將軍擺著正事不做,貪戀軟玉溫香,他好意提醒,卻成了裏外不是人的那個了。


    「別這樣說表哥,辦正事要緊,我等你迴來一起去找兒子。」臉上掛著一抹誘人的羞紅,汪襲綠伸手替褚靖南整了整衣衫,然後推了推褚靖南,讓他別誤了正事。


    「等我,這事完了後,咱們一起去接兒子!」褚鎮南放肆地在她頰上吻了下,許下了承諾。


    「失火啦!失火啦——」


    因為他的一句等我,汪襲綠便安然的等著他,誰知等著等著,就等到了外頭那嘈雜的嚷嚷。


    汪襲綠不笨,打瞧著褚靖南和三個表哥都混進了營來,她便知道這幾個男人今晚肯定有行動。


    她雖然很好奇外頭出了什麽事,卻依然不動如山的端坐著。


    她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身陷險境,一如他信她一般。


    可惜她有這樣的定力,半屏和紫雲卻沒有,兩人一驚一乍的,倒將氣氛弄得更緊張了些。


    就在火光漸漸滅去之際,帳外又傳來一陣刀劍相擊的聲響,可汪襲綠依然端坐不動。


    「小姐,你不擔心嗎?」半屏忍不住問。


    這事不但關乎著糧草,更關乎著老將軍、大將軍和幾個表少爺的性命,怎麽小姐這樣氣定神閑的?


    「不擔心,因為他說他要同我一起去接寶兒團聚的。」


    「可是……」凡事總有萬一,萬一將軍的計劃出了岔子,那可怎麽是好?


    「沒啥可是的。」


    這話倒不是出自汪襲綠的口中,而是掀簾而入的裙靖南。


    「大將軍的鱉捉著了嗎?」


    「自然是該捉的都捉了!」筆直地走到汪襲綠麵前,褚靖南牽起她的手,豪情萬丈的說道:「走,讓你瞧瞧爺殺鱉去。」


    「這種事,該我這個女人瞧嗎?」睨了他一眼,汪襲綠有些嬌嗔的說著,可腳步卻完全沒停下來。


    他來接她,其實隻代表著一種意思,那便是他知道她要的是什麽,她不想要那後院裏四四方方的天空,隻想要與他比肩同行。


    含笑跟著褚靖南的步伐來到了外頭,汪襲綠便見以趙修緣為首的幾十個黑衣裝扮的人被壓製在地。


    一見他倆連袂而出,趙修緣就迫不及待的吼道:「褚靖南,你憑什麽捉我!」


    「就憑你膽敢再動這些糧草的歪主意,便是殺了你,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我哪有動什麽歪主意,我這是帶著人手來保護這些糧草的。」顯然那趙修緣夠無恥,將這睜著眼說瞎話的功夫練了個十成十。


    「好一個保護糧草,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何護糧草可以護得滿手桐油?又為何要黑衣示人?」


    「這……」趙修緣啞口無言,但旋即念頭一轉,又低吼道:「我這……」


    「你該不會是要說你是想誘敵深入吧?」站在一旁的江成玉瞧了一會戲,忍不住插嘴道。


    「對,我就是這樣想的!」趙修緣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話無法使人信服,可是為了保住小叩,他得拖時間啊!


    相信雲瀘的將軍若是得了他好不容易覷空送出的信,絕對不會坐失先機,一旦雲瀘的大軍臨城,他就有了生機。


    「你不是這樣想的,你想的是拖延時間,以為雲瀘的人會舉兵前來,你就可以趁亂逃走。」江成玉冷冷的道。


    「你、你怎麽知道?」趙修緣滿臉不敢置信。


    「我們自然知道,因為今兒個我們在東邊林子不小心射死了一個小兵,他懷中剛剛好有你的親筆信,正好可以呈給皇上禦覽,再順便判你趙家一個滿門抄斬,還有,你以為你方才燒的真的是糧草嗎?那些真的糧草早就被我們換走了。」江成玉一樁樁、一件件地說得很歡快。


    趙修緣的臉色愈來愈灰白,心也愈來愈沉了。


    「還有一件事,你送到京城的信同樣也沒送到那個什麽好姨娘的手中,因為前兩天我覺著無聊,射著天空的鳥兒玩,不小心把送信的那隻鴿子給射了下來,又不小心把那封信給看了,然後不小心把信給燒了,所以她當然來不及逃,聽說她不巧被發現懷了身孕,也正好眾人都知道這幾年褚靖南都沒進過她的房,所以不守婦道的她已經讓人關押了起來。」


    因為奇奇怪怪的朋友多,所以江成玉打探起消息來也特別的快,自然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聞言,想起數月前他找理由迴京,和林好之間的濃情密意,趙修緣仿佛在瞬間失去了力氣。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嗎?


    他機關算盡,以為能為自己和自己的女人爭來榮華富貴,但卻沒想到褚靖南會為人所救,然後將所有的局勢都翻轉了過來。


    深知自己必死無疑,趙修緣抬頭怒瞪著汪襲綠,若非是她,他怎會敗得那麽慘?而這個女人也是害得阿好不幸的罪魁禍首,他要殺了她!


    「你別得意,別以為褚靖南會因此專寵你一人,他……」


    趙修緣話沒說完,便已使盡最後的力氣,出其不意地擺脫了製伏他的人,朝著汪襲綠襲去,那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眼見著趙修緣握著不知從何而來的匕首,筆直地朝著汪襲綠的心窩處刺去,在千鈞一發之際,褚靖南一手橫出,不閃不避地任由匕首刺穿了掌心,噴灑而出的血花蒙了趙修緣的眼,褚靖南一腳毫不留情地朝著他的心窩處踹去,下一瞬,原本還兇神惡煞的趙修緣便已經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這樣的變故發生得太快,汪襲綠驚喘了一口氣才迴過神來,她忙不迭地捧著褚靖南的手,看著那個血窟窿,一顆心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偏偏受了傷的男人卻不在意,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牽著她,便要往營外走去。


    「你不包紮傷口,要去哪兒?」初時,汪襲綠當真楞楞地被他拖了幾步,直到耳邊傳來了眾人的竊竊私語,她這才迴神問道。


    「咱們去接兒子!」


    汪襲綠愕然地瞪著褚靖南,當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但卻阻止不了他,她終於微怒嬌喝道:「褚靖南,你若是膽敢讓你的手廢了,就別想我會迴到你身邊!」


    這樣的威脅果然有效,隻見原本走得虎虎生風的裙靖南驀地頓住,毫不停留地又往迴走去。「走,找軍醫去!」


    汪襲綠沒好氣地瞪著他,終究什麽都沒說,乖乖地任由他拉著去找軍醫。


    一旁的江家三兄弟看到這景象更是雙眼瞪大,眼珠子好似都要掉出來了,麵麵相覷了一會兒,這才相偕離去,看將軍那樣子,以後他們三兄弟要輪到抱一抱寶兒,隻怕有些難度,還不如趁現在趕緊再多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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