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乾清宮。


    乾隆一臉凝重,看著跪滿地的兒子,最後目光落在煜奎身上。“煜奎,你說說,你為什麽把考功司的秘密檔案拿給前明朝遺孽看?你是存心想讓這些人笑我大清無君,所用非人嗎?”


    煜奎趴在地上,一對眼睛賊溜溜地東轉西轉,思索著該怎麽說,才能讓自己的責罰減到最輕,“兒臣、兒臣……”


    “你什麽?快說!”乾隆一喝,顯得有些不耐煩。


    “兒臣隻是……”


    跪在後頭的十四阿哥煜忍不住插嘴:“七哥,你為什麽不宜接說,你之所以把考功司的秘密檔案抄出去,書錄成冊,目的隻是為了嫁禍給十二哥呢?”


    “你胡說!我好好皇阿哥不當,做什麽去陷害自己的兄弟?”


    跪在煜身旁的十三阿哥煜顥也開口道:“豈止如此?為了怕十二哥吃的罪不夠深,他還利用人性的弱點,威逼董昌替他幹下殺人放火的勾當,再讓十二哥去背黑鍋,好讓十二哥百口莫辯。”


    煜奎聞言哈哈大笑,“好,真是好啊!一個說考功司的檔案是我偷的,一個說百乘錄是我找人寫的,還有一個說湖西鎮是我派人燒了的,既然你們都說是我做的,那我請問你們,證據呢?總不能憑你們一句話,就把一切的罪過都往我身上推吧?”煜奎轉向乾隆,“皇阿瑪,您也相信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乾隆眼睛一眯,“可煜禮在你府裏搜出考功司秘密檔案的抄錄,這又該怎麽解釋?”


    “兒臣管吏部在前,之後才交由十二弟接手,所以兒臣手中有考功司的秘密檔案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怎能據此就斷定是我叫人寫成書的呢?”


    站著的煜祺冷冷一哼,“是嗎?那我問你,考功司的秘密檔案素來不得聖命,不準任何人碰觸,更別提閱讀,而你身為吏部主事,為什麽卻明知故犯,甚至抄錄下來,作為私藏?”


    “我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煜奎惡狠狠地抬起頭,“好吧!就算我私自抄錄者功司檔案不對,但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我叫人寫成百乘錄?我可不是十二弟,隨隨便便就可以結識一群前朝遺孽。”


    煜祺一哼,“你要證人是嗎?那我就帶證人給你看。”他上前一拱手,“皇阿瑪,請準兒臣傳證人。”


    乾隆這下倒是好奇了,“好!就聽你的。”


    煜祺大聲一喊:“十二弟,進來吧!”


    話聲剛落,隻見十二阿哥煜禮帶著一名女子緩緩走了進來,“兒臣煜禮,叩見皇阿瑪,願皇阿瑪萬歲、萬萬歲。”


    “民女朱黛岫叩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在場眾人皆大驚,尤其是煜奎和乾隆,更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乾隆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畜生!你居然敢抗旨?”


    煜禮握著朱黛岫的手一同往地上磕頭,“兒臣不敢!”


    “既然不敢,為什麽這妖婦還活著?朕不是讓你斬了她嗎?”


    煜禮大聲道:“皇阿瑪,兒臣是您生的,您要斬兒臣,兒臣不敢有怨言,但是要斬青兒,兒臣可就無法同意。因為青兒根本是無辜的,她不是妖孽,更沒有犯下什麽十惡不赦的罪過,皇阿瑪不能殺她!”


    乾隆怒極而笑,站了起來,“不能殺她?既然你說你死而無憾,可見你是願意代她死了?”


    “是!兒臣願意代她死,隻求皇阿瑪歸了青兒一命,給青兒一次說清事實真相的機會。”


    “放屁!你是我生的,你以為我不敢殺你?”乾隆拿過太監手上捧的尚方寶劍,抽出劍身,就要往煜禮身上砍落。


    一時間隻聽得朝堂上一聲聲要皇上息怒的聲音。


    忽然,朱黛岫挺身擋在煜禮身前,“一切罪過恩怨皆由民女所引起,如果皇上要殺,就殺民女吧!”


    乾隆微微一愣,定睛看去,眼前頓覺一亮。


    隻見那朱黛岫曲眉豐頰,雙瞳翦水,鬢發如雲,靈動秀麗中,恍若含有千思萬愁,讓人恨不得摟上一摟,抱上一抱,甚至親上一親,好為她消去無盡煩憂。


    乾隆再往下看,但見她一身柔弱,淚光瀅瀅,嬌喘微微,靜如姣花照水,動如弱柳扶風,比西施更俏三分,比昭君更讓人驚豔、憐惜。


    乾隆的氣不覺消了三分,心裏想著,世界上竟有如此美麗、如此令人想據為已有的女子?別說煜禮,連他見了,都忍不住一顆心怦怦跳,難怪煜禮這小兔惠子寧可抗旨,也不肯殺她。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朱黛岫,目光中有讚美、有驚訝、有惋惜,更有一絲嫉妒。“你叫朱黛岫?”


    “是。”


    “你願意代煜禮受刑?”


    “青兒願意為十二阿哥做任何事。”


    “包括為他去死?”


    朱黛岫毫不猶豫地點頭,“沒錯,青兒願意為他死,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隻不過如果十二阿哥本不當死,卻是因為皇上一時糊塗才讓十二阿哥蒙冤,那青兒就算死了,也不會甘願的!”


    乾隆眼睛一瞪,“你在指桑罵槐?”


    “青兒不敢,青兒隻是覺得奇怪,明明事實證據俱在,為什麽皇上就是不肯相信這一切都是出自七阿哥的安排?”


    “你說這一切都是煜奎安排的?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皇上請聽青兒說就知道了。”


    於是未黛岫將煜奎怎麽威脅父親寫百乘錄,事成後,又如何偷天換日、殺人滅口,如何將自己賣給賈實,賈實又如何威逼自己去伺候煜禮、陷害煜禮的經過全說了出來。


    當說到煜奎為了怕煜禮查到真相,壞了眾位皇子的塞官之路,竟要董昌殺人放火,湮滅證據,好嫁禍給煜禮,並欲逼奸、謀害她,甚而在她還沒斷氣前,就命人將她裝在棺木裏送進化人場準備活活燒死時,乾隆已然坐不住地站了起來。


    “那你是怎麽逃過此劫的?”


    “董昌因為怕七阿哥再殺他滅口,所以一迴京城後就躲了起來,暗中想找機會替自己開罪。他見七阿哥命人將青兒裝入棺木送往化人場,於是大膽地在路上攔截,幸好有他這意外的舉動,否則此刻青兒早已成為一堆骨灰,無法向萬歲爺說明真相了。”


    “董昌救你,應該不是出於好心吧?”


    “當然不是。他隻是想用青兒作為自己的籌碼,如果七阿哥贏了,他可以用我威脅七阿哥,畢竟我知道太多真相,所以他深信七阿哥一定會買這筆賬;如果十二阿哥贏了就更好,因為他知道十二阿哥……十二阿哥……”


    煜禮伸手握住她的手,接口道:“他知道我愛青兒,這輩子非她莫娶。”


    乾隆輕輕應了一聲,“你剛剛所說,可有證據?”


    朱黛岫點頭,“有,我爹在被逼著寫百乘錄時就知道,這本書終將為自己及家人,乃至為更多的無辜百姓帶來災害,所以他早就擬妥一封遺書奏陳皇上,請皇上過目。”


    “遺書?呈上來。”


    朱黛岫側過身子!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


    乾隆打開信,仔仔細細讀了又讀,甚至要太監拿來百乘錄核對筆跡,以確定這寫信之人與那寫書之人是同一個。


    信中大概提到寫書的原因、經過,甚至提到“書中所言,皆概抄錄而來,不敢增減添加,殊無錯誤,伏望聖主斷明功過,明定是非,以正朝綱”。


    至此,乾隆終於明白,那朱倫雖被逼著寫書,但其心倒不是完全不可取,和當年的文字獄風波,不能相提並論。而且能生出朱黛岫這冰雪聰明的女兒,想那朱倫應該不是什麽逆民亂賊吧?


    +他想起煜祺曾私下對他說,這整件事原本就是一個大冤案,起因在於煜禮為人剛直,不肯徇情枉法,斷了不少皇子提拔門人、收錢賣官的機會,所以煜奎才會想辦法要整倒煜禮。


    因此這件案子倘若辦對了,可正朝綱,可挽朝政,更救了無數百姓的命,免去另一場文字獄風波;倘若辦錯了,父子、兄弟相殘,蕭牆禍起,國危家亡,真是好險啊!


    乾隆背靠著龍椅,目光如炬地瞪著底下跪了一地的兒子,久久,才開口說道:“煜奎,你做了什麽事,朕不想問,你認不認錯,朕也不想知道。這把劍你自己帶迴去,你看著辦吧!”


    煜奎臉色一白,“皇阿瑪……”


    乾隆板起臉,“拖下去,朕從此不想再看到他!”


    兩名內侍上前架起煜奎,煜奎兀自掙紮著,“皇阿瑪,皇阿瑪!”


    “拖下去!”


    眼看無人相救,內侍隻得將煜奎拖下去。


    “煜!”


    十四阿哥煜忙出班,“兒臣在!”


    “董昌現在監禁在刑部大牢吧?”


    “是的,皇阿瑪。”


    “命你即刻將董昌提出午門斬首示眾,其妻子兒女一並流放,不得朕令,終生不得迴朝。”


    “遵旨!”


    “煜禮!”


    “兒臣在!”


    “這件事對你來說雖是無妄之災,但你管教門人不嚴,讓他闖下大禍,此罪不可不算。第二,你抗旨不從,更不可不罰。朕現在罰你閉門思過一個月,這一個月多讀點書,好好收斂一下脾氣。一個月後,朕將可情格格許你為妻。”


    煜禮頓時愣在當場,“可情格格?”


    “沒錯,端王府的可情格格。怎麽?有意見?”


    煜禮緊緊握著朱黛岫已然冰冷的小手,高聲說道:“兒臣已有青兒,這輩子非青兒不娶,請皇阿瑪收迴成命!”


    乾隆一拍桌案,“胡鬧!你是堂堂皇阿哥,怎能娶一個前明朝遺孽為妻?我不許!”


    “皇阿瑪如果不許,兒臣寧可終生不娶!”


    乾隆咆哮地吼道:“你說什麽?”


    煜禮毫不畏懼地仰起頭。“皇阿瑪如果不準兒臣娶青兒為妻,兒臣寧可終生不娶。”


    乾隆冷笑著看向煜禮,“終生不娶?我倒要看你怎麽終生不娶!來人,將朱黛岫拖出午門,即刻斬首。”


    煜禮大驚失色,忙上前護著朱黛岫,“皇阿瑪,你如果要殺青兒,就連兒臣一起殺好了!”


    “你以為我不敢?來人,將這兩個狗男女一起拖出去斬了!”


    其他阿哥見狀,忙又跪了下來,“皇阿瑪請息怒!”


    煜祺也上前欄著,頻頻搖頭,“皇阿瑪!”


    可乾隆依舊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所有的兒子裏,就煜禮敢這樣頂嘴,還三番兩次拒絕賜婚,一點麵子都不給,真是氣死人了!難怪煜奎會想出那樣惡毒的計謀來整他,真是不知變通!


    朱黛岫渾身顫抖,淚眼瀅瀅地看著乾隆,“皇上,敢問皇上為何要殺青兒?”


    乾隆一怔,一肚子氣竟然又在瞬間消失無蹤。奇怪,這女人就是有辦法讓他氣不起來,實在太危險了!


    “朕……”乾隆一張嘴,竟不知該如何迴答,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殺她不可。


    “因為青兒是前朝遺孽,所以非死不可?”


    乾隆一昂首,以掩飾自己的心虛,“沒錯。”


    “既然如此,請皇上下令,除滿人以外,所有漢人不論百姓官員一律就他斬首。”


    乾隆一驚,“你說什麽?”


    “除了滿人以外,所有的漢人莫不是前朝遺孽,既是前朝遺孽,就是該死,甚至這皇城也是前朝所留下來的,如果皇上真如此在意前朝,那就放火燒了皇城,以免對大清王朝造成危害!”


    乾隆頓時冷汗涔涔,看著朱黛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女人太聰明了,留不得,留不得啊!


    朱黛岫往地上一磕頭,“青兒自知配不上十二阿哥,青兒隻求皇上從此不再苛責十二阿哥,不再怪罪十二阿哥,那樣青兒就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


    乾隆不住點頭,“朕不怪他就是,但是你們的婚事朕還是不準,因為可情格格和他的婚事,是早就說定的,不能變動。”


    朱黛岫沒有說話,顯然已經接受了她無法嫁給煜禮為妻的命運。


    “這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朕饒恕了你父親私自著功司秘密檔案的罪,百乘錄一事也不再追究,至於你的族人,朕也賜他們無罪,不再殃及無辜。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知道嗎?”


    朱黛岫頭往地上一磕,“但憑皇上發落!”


    “好!朱黛岫即刻送到皇姑屯削發出家,不論何人,一概不得探視,煜禮從現在起閉門一個月,一個月後,迎娶可情格格,任何人皆不得說情!”


    ***************


    十二阿哥府邸


    煜禮發了瘋似的砸府裏的東西出氣,從古董、花瓶,一路砸到桌椅、家具,甚至連花園裏擺飾的一些物品也被砸得稀爛,惟一安好無恙的,是朱黛岫住過的房間,是朱黛岫為他繡的那對鴛鴦枕。


    可看到鴛鴦枕,煜禮頓時狂氣又起,厲聲吼著:“來人,快來人!”


    幾名丫環抖著身子跑進來,“十二阿哥……”


    煜禮睜著一對著火般的眼睛怒聲說道:“拿酒來!”


    “是!”


    丫環飛也似的跑去,不一會兒便端來三壺酒和幾碟小菜。“爺,酒菜來了!”


    不等丫環擺好,煜禮便抄起酒壺,直接以嘴對嘴的方式,一口氣將一壺酒喝了個精光,“再拿酒來!”


    “是!”


    情形依舊相同,煜禮還是一次喝光一壺酒,幾次下來,煜禮隻覺怒氣更盛,舉起酒壺就往丫環身上砸。“養了一群飯桶!一次就拿這麽一點?喂貓啊?拿整甕來!”


    丫環疼得淚眼汪汪,卻沒有人敢吭氣,幾個人連忙前往地窖,抬出一甕酒來。


    見到那一大甕的酒,煜禮嘴邊泛起一絲猙獰、自殘的笑,他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抱起那甕酒,咕嚕地就往嘴裏倒,也不管這樣子喝酒有多傷身。


    煜禮喝了一大半,腦子裏已有幾分醉意,可他存心想找死,所以毫不在意酒早流濕了他全身上下,仰頭又喝。


    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從他手上搶過酒甕。“住手,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你會喝死的!”


    煜禮怒眉一揚,“少噦嗦!把酒給我,否則爺就把你斬成兩段,拿去喂狗!”


    煜祺搖搖頭,將酒甕提到桌子上放下,自己則坐了下來,“跟五哥也發那麽大的脾氣?煜禮,你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


    煜禮一愣,顯然到現在才發現來者是煜祺,“五哥,是你?”


    煜祺微微一笑,拿起一隻小酒杯,從酒甕裏掏了一杯,“別一個人喝悶酒,五哥陪你!”


    “好!”煜禮豪氣地坐了下來,大刺刺地舉起酒甕直接往嘴裏送。


    煜祺看了不住搖頭,“十二弟,你這樣子喝,青兒看了會有多傷心?”


    提起朱黛岫,煜禮的豪氣、狂氣全在一瞬間消失不見,隻剩下滿心的傷痛和絕望。“我從不在她麵前喝酒的,她怕酒,甚至一聞到酒味就會醉倒在我懷裏,為了她,我幾乎都不喝酒了。”


    煜祺伸手按住他的手,“既然如此,就別讓她傷心。”


    “傷心?她會傷心嗎?不,她不會傷心,她會寒心,對我堂堂一個皇阿哥,居然差點保不住她的命而感到寒心,更對我無法實現諾言而感到寒心。”


    “十二弟,你在說你自己嗎?”


    煜禮一愕,劍眉破了起來。


    “真正寒心的,是你自己吧?你從來不是這種自暴自棄的人,即便一年前你以為青兒死了,你也沒有完全放棄過,為什麽現在卻……”煜祺頓了頓,“是不是因為皇阿瑪?”


    煜禮眼底映出一抹悲痛,“五哥,你看不出來嗎?皇阿瑪他喜歡上青兒了!”


    對這樣的答案,煜祺並沒有太驚訝,事實上,他也瞧出皇阿瑪神色上的不對勁,隻是不願意提起。


    “皇阿瑪他喜歡青兒,他是以一個男人的眼神來看青兒的,而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也看太多了!”


    “十二弟……”


    “今天有好幾次我都發現,皇阿瑪原本是很生氣的,可他隻要一看到青兒,就立刻沒了怒氣。所以我想,他把青兒送往皇姑屯出家,根本不是要阻隔我和青兒,而是要阻隔他自己,免得他一時衝動,做出和前人一樣丟臉的事情來!”


    所謂的前人,當然就是指強占子媳為妃的唐玄宗。


    煜祺低聲說:“你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才自暴自棄?”


    “不然我能如何?抗命?抗命不正給了皇阿瑪一個殺了青兒的借口?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殺了青兒這個紅顏禍水呢!”


    “可是你甘心讓她就這樣一輩子孤伶幸地在皇姑屯長伴青燈古佛?”’


    “我當然不願意,可我又有什麽辦法?我出得去嗎?皇阿瑪派人在這裏看守,為的就是不讓我出門,否則我早……”


    煜祺起身,拍了拍煜禮的肩膀,“你去吧!”


    煜禮一愣,“五哥?”


    “我知道沒了她,十二阿哥隻是半個人,算不得完整,既然你們相知相愛如此之深,到最後又何必為這一點點阻礙而放棄?去吧!一切有五哥頂著。”


    “可是……”


    煜祺濃眉一抬,“她為了你命都不要了,寧可選擇一輩子孤苦孤獨地過日子,難道你就不能為她舍卻一些東西?”


    煜禮漸漸明白了,一抹真心的笑浮現在他臉上,“如果我不是皇阿哥,那麽今天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沒錯,你就是你,你不是別人,犯不著為了別人的一句話左右自己的人生。”


    “我懂了,五哥,謝謝你!但是……”


    “你擔心可情格格的事?”


    “皇阿瑪賜婚的聖旨已頒下,到時候……”


    煜祺露出一抹苦笑,“到時候真沒辦法,隻有我娶了,總不能叫十四弟犧牲他的顏兒、十三弟拋棄他的嫣兒,還是你要叫老四丟了他的小光姑娘去娶可情?”


    “可是碧環……”


    說到碧環,煜祺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紅暈,“那丫頭自有她的自處之道,你不必替她擔心。時間不早,你快快出發,免得青兒真做了尼姑就來不及了!門口那些侍衛,四哥、十三弟和十四弟會替你打發的!”


    “謝謝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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