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你和那位勒梅小姐究竟是什麽關係?”


    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內,白裙女子將一位紫眸青年摁在了王座上,側坐騎在他身上,惡狠狠地質問道。


    “咳。”


    吉蘭抬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薩沙,對方完美的臉上,表情不善。


    “朋友而已。”


    “那你為什麽不找我幫你?”


    “留下‘迴廊傳聞’這種小事,沒必要麻煩你,薩沙。”


    吉蘭緩緩道。


    金發女子居高臨下,凝視著他良久,表情有所緩解。


    可正當吉蘭暗鬆口氣時,薩沙又輕飄飄地問了句:


    “好吧,這些我都可以勉強接受,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在你身上留下的金弓烙印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這……”


    吉蘭硬著頭皮,正思考著怎麽迴答。


    卻不料薩沙突然出手,一把扯開了他的領口。吉蘭的胸膛上,頓時浮現出一輪漆黑深邃的缺圓十字。


    薩沙金色的瞳孔猛縮。


    眼中倒映那神秘符號。


    “這是?!”


    “八月司辰‘慟容聖母’的印記……”


    她猛抬頭,沉聲道:


    “哥哥,為什麽你身上會有祂的印記?!”


    “……”


    吉蘭深吸口氣,腦筋急轉。


    但最後,他還是放棄了編織謊言進行欺瞞的打算,歎了口氣說道:


    “抱歉,薩沙。”


    “嗯?”薩沙俏眉一皺。


    她張了張嘴,又似是想到了什麽。


    “你身為不萊梅帝國外長,又是委員長帕拉·賽爾蘇斯的學生……是因為身處‘殘王’陣營,所以才會被‘慟容聖母’看重嗎?”


    吉蘭一怔,坦言道:


    “我與托莉娜小姐的相遇是一個巧合,但祂對我的看重並非這個原因……”


    “而且,看重我的不止‘聖母’……就連‘孿鳶’也曾在我意識深處拋出過橄欖枝,直言隻要我選擇五月道路,不論飛升或嬗變,乃至成為祂的使徒,‘孿鳶’亦會親手為我加冕。”


    “還有這迴事?”


    薩沙瞪大美目,顯得非常驚訝。


    她仔細瞧了瞧麵前的男人。


    很快,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你的身上竟然有‘律之弦’的神秘韻律,難怪……難怪吾主會看重你,也難怪‘聖母’會對你留下印記!”


    “畢竟,受‘律之弦’吸引,就代表著擁有了登神的資格……這幾乎相當於‘司辰候選’的代名詞!”


    薩沙語氣激動。


    “‘靈王’那家夥之所以要布局這麽久,於暗中推動並掀起禍亂帝國的魔鬼浪潮,其中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獲取‘律之弦’!”


    “可祂絕對想不到,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落得身死隕落的下場,最終‘律之弦’反而被你的壯舉而吸引!”


    金發女子越說越高興,雙手搭在了吉蘭的肩頭,渾然不見之前興師問罪的模樣。


    而關於金弓烙印被“慟容聖母”抹除,換上了缺圓十字一事,她也有了“合理”的推測。


    這讓吉蘭暗鬆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起碼祂說服了自己。’


    他心想道。


    薩沙心情轉好,臉上亦流露出溫柔的笑意,幹脆倚靠在了吉蘭的懷裏,一隻手摟著他的脖子。


    “好久沒有這麽躺在你懷裏了。”


    “……”


    吉蘭嗅著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奇異香味,沒有答話。


    “哥哥,你好不容易來一次神之鄉,我也難得有空。”


    這時,薩沙仰起頭,嘴角揚起一個無比期待的弧線,眯眼笑道。


    “要不,給我吧?這一次,我可是本體哦……不是降臨塵世的彼我了。”


    “咳。”吉蘭沒有避開女人熾熱的目光,而是平靜對視著,卻道:“我才5階,會被你弄死的。”


    “說的也是……”


    薩沙歎息一聲,語氣幽怨。


    “你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使徒的神秘磁場。雖然我能夠加以控製,可一旦太過投入,稍不留神,你就會因此殞命。”


    “不過,作為你去‘以太小姐’那裏的補償,我要這個。”


    說著,祂伸出白皙纖細的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嘴角。


    金燦燦的眼眸閃爍著笑意。


    吉蘭知道這次是躲不過了,便十分自然地低頭,在薩沙的嘴角吻了一下。


    “彼姝”的長相,確實是吉蘭所見過最為美麗精致的,而她的唇,更是擁有著完美的輪廓和色澤。


    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美人慵懶躺在他懷裏,讓吉蘭很難抗拒。


    “嗯哼。”薩沙抑製不住快樂,笑眼如彎月,麵頰泛著迷人的紅暈。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唇,道:


    “還有這裏。”


    吉蘭沒有說話,順著對方的意,再度低下頭親吻。


    薩沙的唇,觸感與托莉娜的不同。


    祂更為溫潤,熾熱。


    而托莉娜小姐的唇略幹燥,且冰涼。


    “這種感覺真美好……”


    薩沙翻了個身,仰躺在吉蘭懷裏,輕聲道。


    她又拉過吉蘭的手,將其緩緩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吉蘭一怔。


    “還有這裏。”


    薩沙半眯著眼,慵懶說道。


    “雖然很遺憾現在還不能要,但這次,哥哥就用其它方式給我吧……”


    …


    …


    沙沙。


    沙沙沙。


    羽毛筆在雕花玻璃瓶中蘸了黑墨,又於羊皮紙上迅速劃動,留下一串串華麗的字跡:


    “曙光公元1927年6月19日,‘瘋梟之王’造訪神之鄉,於‘峭壁莊園’中見到‘以太小姐’,當場以其形象外貌為原型,用煉金術將一枚金幣煉成一尊玻璃雕塑作為禮物贈予。”


    “然而,‘彼姝’根據金弓看到了這一切,氣勢洶洶親自登門,與‘以太小姐’發生衝突與對峙。”


    “‘彼姝’因‘以太小姐’奪愛而生恨,當場捏碎了玻璃雕塑,由此惹惱對方,莊園為之震顫。”


    “動靜隨後引來九月使徒‘銀瓶夫人’與‘鹽泉老人’,在兩位使徒的介入和調解下,這才迫使‘彼姝’放棄動手,強行帶‘瘋梟之王’離開。”


    “可憐的‘瘋梟之王’,被鎮壓在‘金色殿堂’內,任由‘彼姝’玩弄發泄……”


    “【附錄:密教“拂曉金枝”於古希魯時期名“拂曉金汁”,下屬“滴露金葉”亦為“滴露金液”。】”


    “‘彼姝’居所‘金色殿堂’名至實歸。”


    “一位久世者所引發的爭風吃醋,將三位使徒、一位嬗變者牽扯其中,如此軼聞,實屬有趣。”


    “該事件記載於《迴廊軼聞·卷七·章一》。”


    “作者:莎黛·巴爾比娜。”


    羽毛筆停下,緩緩抬起,擱置一旁。


    身著黑色蕾絲連衣裙,頭戴黑色寬簷帽,覆有麵紗的女子露出了一抹玩鬧的笑意。


    她將羊皮紙隨手一拋。


    嘩嘩。


    這紙懸浮於半空,不停蠕動,像是血肉生長般,竟自行分裂成嶄新的一份份,又朝著四麵八方飛散。


    這份由“惡神”,即“惡作劇之神”莎黛·巴爾比娜撰寫的軼聞,在極快的時間內,於神之鄉流傳。


    不單迴廊之中的使徒、嬗變者、飛升者們知曉此事,津津樂道,就連巡視者們乃至下層住民都有所耳聞。


    一時間,關於“彼姝”和“以太小姐”的軼聞迅速傳開。


    尤其是這次事件的主角,那位名為“瘋梟之王”的神秘年輕人,更是成為了神之鄉的話題人物……


    燈塔之上,某個八字胡中年看著羊皮“報紙”,神色驚訝。


    一處高原,牛頭巨人聽著摯友忒塞爾的轉述,哈哈大笑,聲如雷鳴。


    聖誕工坊,生有潔白羽翼,頭頂光環的少女聽著聖誕老人的描述,捂著羞紅的臉蛋。


    黑色城堡,焦衣神父看著澆花的輪椅少女,欲言又止,拳頭捏得梆硬。


    冰凍湖畔,銀袍女士與黑袍老者相視一眼,皆是沉默。


    山脈腳下,一位薔薇披風的女騎士講述著故事,前方領軍騎馬的三名騎士長停了下來,銀兜鍪男人莞爾一笑。


    直到迴廊裏,突然響起一聲憤怒至極的尖叫:


    “莎黛·巴爾比娜!!!”


    …


    …


    吉蘭疲倦地睜開了眼。


    他扭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已是臨近正午,不由一怔。


    這還是他為數不多地睡過頭。


    窗外的陽光刺眼,氣溫炎熱。


    吉蘭長出口氣,艱難爬起身。


    “薩沙還真是……”


    他搖了搖頭歎口氣。


    雖說夢境裏難以辨別時間流逝,尤其是在神之鄉當中,但吉蘭很確定,自己在薩沙的居所待了很久。


    那位美人的欲望,著實是讓他心驚。


    吉蘭甚至不敢想象,若是自己飛升後,會有怎樣的下場。


    “一定會死吧。”


    他苦惱地抱著頭。


    吉蘭像是喪失了所有力氣,又嘭的一下癱倒在了床上。


    他在神之鄉中,不知耗費了多少精力,整個意識陷入了深深的疲倦。


    同時,他也從薩沙那裏學到了比神秘學更加深奧的知識。


    “還好,離開之前,薩沙答應幫我寫下一段‘傳聞’……這樣一來,我便滿足了所有的晉升條件,可以正式開始攀登6階了!”


    吉蘭呢喃著,倦態的雙眼流露出激動的目光。


    他深吸口氣,試著去觸碰腦海中的高懸的光團,象征著“遊戲”的原質。


    毫無意外,吉蘭順利觸及!


    可下一秒,他的意識卻被猛然彈開!


    ‘嗯?怎麽迴事?!’


    吉蘭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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