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蘭根據少年提供的信息,很快便找到了那處場所。


    其位於一個偏僻的小巷中。


    正門是個賣汽水和飲品的店鋪,根本進不去裏屋,因為中間砌了麵牆給堵死了。小巷裏開了扇側門,隻有通過這道厚實的鐵門才能進入。


    吉蘭並沒有心急。


    他先是在巷口,找了個沒人經過的時機,脫下了自己的皮夾克,然後將裏麵的廉價襯衣紮進了褲頭裏,扮成了當地工人常見的模樣。


    吉蘭又用手指扣爛了皮靴和帽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眼神,將那一絲兇狠消除,隻剩下疲倦和木訥。


    待正午時分。


    不遠的“泰特玩具廠”打鈴。


    很快,就有工人趁著午餐時間溜了出來,三五成群,進入了巷口。他們敲了敲小巷裏的鐵門,又與裏麵的人低聲交談幾句,這才被放了進去。


    吉蘭一直躲在暗中觀察偷聽。


    他又等了幾分鍾。


    這才邁開步子,走向了鐵門,抬手敲了敲。


    咚咚。


    “哪位?”


    門後傳來警惕的問詢聲。


    “別來這套,布倫森。”


    吉蘭模仿著剛才的工人,以一口略帶東部口音的話,輕笑著說道。


    他通過觀察發現,玩具廠的工人,似乎大多都有東部口音。而且語氣喜歡調侃,仿佛自來熟一般。


    “我問你,哪位?”


    但門後看守還是不放心,又問了句。


    “維克·奈特梅。”吉蘭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語氣略不耐煩。“趕緊的,一會廠裏打鈴了。老子午餐都沒吃就跑來你們這,再浪費時間,下次我去隔壁買糖漿了。”


    “維克……”


    裏麵嘟囔了一下,又用貓眼審視了幾秒。


    “行了行了,催個沒完,你們這些家夥。”


    鐵門打開,露出一個年輕人的腦袋。


    他打量了吉蘭兩眼,然後毫無察覺地讓開身子。


    吉蘭嘿嘿一笑,順勢摸了對方臉頰一把,大步往裏走。那年輕人一臉嫌惡地躲閃,然後罵罵咧咧了幾句。


    一切,都是那般自然。


    待吉蘭走進,發現這裏麵空間雖小,卻儼然是一副酒吧的布局。


    一條長桌橫擺中央,兩側全是板凳。


    吧台靠裏,一個酒保模樣的青年正在擦著杯子,身後的牆櫃上卻看不見一瓶酒,反而都是些汽水瓶和糖漿瓶。


    房間角落站著四個兇神惡煞的皮夾克男人,交頭接耳。


    此時的桌邊已經坐了十幾個工人,一邊談笑,一邊喝著杯裏的便宜啤酒。


    吉蘭大步走到吧台前,用兩枚銀幣敲了敲台麵。


    咚咚。


    “給我來杯酒。”


    “沒有酒,隻有小麥糖水。5梅郎一杯。”


    酒保瞥了他一眼,自顧自取出個玻璃杯,在櫃台下方搗鼓一下,端上來一杯劣質啤酒。


    吉蘭喝了口,一臉嫌棄。


    “來杯烈點的,這玩意隻適合你這種小屁孩。”


    他語氣鄙夷,帶著濃厚的口音。


    酒保哂笑一聲,上下打量了吉蘭一眼,又道:


    “那你這幾天的薪水可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吉蘭眼睛一瞪。“錢沒了還能再賺,這玩意一天不喝渾身難受!”


    “好吧。”酒保笑笑,朝角落一個男人使了個眼色。


    那看場子的打手頷首,掀開簾子,去一個雜物間取來了一黑不溜秋的玻璃瓶。


    酒保接過,小心翼翼地拔開瓶塞,倒了半杯棕褐色酒液,又往裏丟了幾個冰塊。


    “大麥糖水,3芬尼。”


    酒保將酒杯推到吉蘭麵前,盯著他手裏的兩個銀幣,玩味道:


    “你手裏的錢,好像不太夠?”


    “急什麽。”


    吉蘭嗬嗬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保似乎也不擔心他不給錢跑路,抱肘笑看著。


    咄。


    “果然夠烈!好!”


    吉蘭將空酒杯往吧台上一放,哈了一聲。頓時吸引了不少工人的目光。


    這些男人既羨慕,又有些鄙夷地看著他。


    活脫脫的一個酒鬼!


    “再給我來一杯。”吉蘭指了指空杯。


    “先把這杯的結清吧。”


    酒保無動於衷。


    “嘁。”吉蘭以東部方言不滿地罵了句。


    然後從口袋裏掏了掏,將一個東西丟到了吧台上。


    酒保正打算去拿,突然渾身一僵。


    他神色劇變,眼睛瞪大,直勾勾看著那台上的棕皮卡本,其表麵正中央是個圓形金屬徽章,黑底白紋的“x”。


    咕嚕。


    酒保咽了口唾沫。


    他瞥了眼麵前的糙漢子,見其沒什麽表示,又鼓起膽子將卡本拿起,翻開一看。


    頓時,酒保瞳孔猛縮,幾乎是尖叫地吼道:


    “高級禁酒探員!!”


    砰!!


    吉蘭麵無表情地掏出左輪,朝天花板開了一槍。


    頓時,在場所有人都嚇呆了。


    房裏一片寂靜。


    那四名壯漢打手相視一眼,剛準備掏槍,卻發現自己麵前多了個人。還沒來得及看清,便感覺脖頸一痛,意識隨之陷入了沉寂。


    劈啪幾聲,四名打手撲通倒地。


    吉蘭轉過身,走到呆滯的酒保麵前,將其手裏的卡本取走,然後用迴自己的本音:


    “帝國高級禁酒探員,吉蘭·伊洛斯。”


    他咧嘴一笑。


    “恭喜你,被捕了。”


    *


    *


    *


    吉蘭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莫名在心靈中湧動。


    仿佛是隻無形的大手,拖拽著他的意識,正往某個方向前進。他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引導之力”,指引著他找尋原質的方向。


    然而這股力似乎有限,在持續片刻後,便漸漸消退。


    ‘“探員”的扮演還需更投入,造成的影響也要更大,這樣我得到的反饋才能更強烈。’


    吉蘭睜開眼,若有所思。


    他正坐在一輛大號的公共馬車上。


    十六座的兩排金屬長凳全部坐滿,不僅如此,就連逼仄的過道踏板上,還躺著四五個人。這些家夥統統被五花大綁,嘴裏塞著破布或臭襪子,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吉蘭。


    他們都是“泰特幫”成員,參與釀酒和售酒生意的各個環節。通過審訊酒保,吉蘭得到了更多線索,很快便將這群人一網打盡。


    在探員證和鈔票的雙重力量下,他輕易便征用了一輛公共馬車,然後將這些家夥拉往南繆斯的警署總部。


    做事就做全套。


    既然要深入扮演一名“高級禁酒探員”,那麽整個流程都得走一遍,吉蘭毫不含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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