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找個人試試……蠣鷸先生?”


    吉蘭呢喃著,旋即搖搖頭。


    “他不行,太弱了,萬一控製不好力道,一腳把他踹死了怎麽辦?”


    他左思右想,最後打算去四層的閣樓演練一番,那裏有結實的假人靶,應該可以讓自己測試出“碎骨踢”的威力。


    不過在此之前,吉蘭決定將剩餘的5點神秘能量也用掉。


    他掏出了腰間隻有巴掌大的柯爾特短管左輪,心中暗道:


    ‘我對槍械的掌握僅限於雙管獵槍,但手槍才是最常用的武器,而且雙管獵槍可以存放在次元空間裏,能充當出其不意的一張底牌,最好不要隨意動用……那麽,可以考慮提升一下手槍的熟練度了。’


    吉蘭右手握住左輪槍柄,心中念叨一聲:


    ‘斑斕。’


    視線一角的彩色數字“5”隨之一跳,再次變迴“0”。


    而吉蘭的腦子裏突兀多出了許多關於短管左輪的知識和技巧,他的身體也瞬間對手中左輪熟悉起來。


    宛如打了多年手槍的老槍手。


    唰啦。


    吉蘭右手的無名指一彈,短管左輪便在手中轉動一圈。


    他持槍的右臂一甩,眼睛、照門與準心三位一線,筆直對準了窗外樹梢上的一隻大山雀,旋即右手一抖,左輪被其拋擲到左手,又瞄準了房間角落的衣帽架上的球形凸起。


    唰唰……


    左輪在其雙手間不停轉換,瞄準著身周各種小物件,牆曆、桌角、門把、燈罩和裝飾花瓶等等。


    吉蘭有十足的把握,能擊中房間裏的任意細小目標。


    哢呲。


    左輪再次落入右手,其拇指撥動彈巢開關,轉輪彈出,旋轉起來。


    吉蘭從褲兜裏掏出海鷗小姐給他的那些9毫米子彈,左手一抬一放,手指靈巧似鋼琴家在彈奏,兩秒不到便將六發黃澄澄的子彈裝填到了彈巢裏,旋即合攏。


    ‘很好。’


    吉蘭滿意地點頭。


    他將剩餘的子彈事先裝填進了兩個快速上彈器裏,然後一起收攏,揣進褲兜。


    旋即,起身離開了房間,去到了公寓四層閣樓。


    將閣樓的房門緊閉後,他找準了一個假人靶,在其麵前三米站定。


    “嘶……唿……”


    吉蘭深唿吸一口氣,雙腿與肩同寬,雙手放鬆自然垂落。


    眼神波瀾不驚地凝視著假人靶的頭部。


    倏地,他動了——


    隻見其速度快得驚人,一眨眼向前挺進兩步距離,腰部向左一扭,右腿屈起,猛然向前踹出,宛如一柄所向披靡的鋼矛!


    灰黑的西裝褲腿劃過一道殘影,瞬間擊中了假人靶的頭!


    乓!!


    一聲巨響。


    假人靶上那10磅重的腦袋頓時飛起,像一枚扭曲變形的皮球撞在牆上,砸出一個凹坑,旋即又劃過殘影彈飛到天花板上,經過碰撞,繼而重重砸落在地!


    咚咚咚咚!!


    聲響在閣樓內迴蕩良久,吉蘭的表情有些驚訝。


    ‘還好沒找蠣鷸先生……’他暗道一聲。‘這一腳下去,他的腦袋應該會開花吧?’


    旋即,將地上的假人靶腦袋撿起,端詳一番。


    吉蘭愕然看到,手裏的假頭已經凹扁,外表包裹的數層牛皮爆裂,棉花散落,裏麵一層0.5公分的鐵皮洞開,暴露出最裏的實心硬木,卻也龜裂不堪,甚至隨手一動,都有大把木屑灑下。


    他拎著破爛的假頭走到假人靶前,又發現原本固定頭部的一根鋼筋正向後九十度彎折,正是方才那一腳“碎骨踢”所造成的。


    ‘不愧是那位“治愈騎士團”副團長開發的踢技,威力果然強大……’


    吉蘭對自己所掌握的秘技十分滿意,但很快又皺起眉頭。


    ‘隻是,這假人靶被弄壞了……’


    *


    *


    *


    下午三點半,已是夕陽低垂。


    黃昏的光亮灑落布拉克市,位於山腰的豪斯特富人區高樓林立,筆直的建築陰影如一條條黑色斜杠,交錯於街道之上。


    麻雀小姐獨自乘坐著一輛出租馬車,朝自家方向而去。


    金色光輝在其臉上忽明忽暗。


    她不由忐忑地歎口氣,呢喃一句:


    “今天又是這麽晚才迴家,希望爸爸不會生氣吧。”


    麻雀小姐幾乎從不在集社的公寓過夜,原因就在於家教嚴格,她也一直都被父親以淑女的標準來培養。


    還未出嫁的淑女,怎麽可以無緣無故地在外過夜,這要是被人傳出去,勞瑞家的臉麵可就沒地方放了。


    而且,她的心裏也很清楚,父親從一位默默無聞的技術工,到今天坐擁三個工廠兩家商鋪的大商人,付出了旁人想象不到的努力。


    父親一直希望能獲得他人的認可和尊重。


    然而商人在不萊梅帝國的地位並不高,即便擁有不小的財富,但在真正的上流圈子裏,尤其是位高權重的政客與貴族眼裏,依舊不算什麽。


    這也使得父親一直致力將她培養成真正的貴族小姐。


    當然,這其中也有著已故母親的原因……母親的家族一直瞧不起父親。


    父親心裏憋著一口氣。


    當馬車經過豪斯特第五街區,臨近水仙花廣場的一條商業街時,麻雀小姐靠街邊下了馬車。


    按照2梅郎1公裏的費用,支付了馬車夫1芬尼車費,外加5梅郎的小費,在車夫的脫帽禮與欣喜的讚美聲中,優雅離去。


    麻雀小姐沒走多久,便看到一對夫婦迎麵朝她走來。


    這對夫婦的穿著比較廉價,婦人是一身簡單的暗黃色連衣襯裙,頭發盤起,係著麻布搭幫,以便宜粉底和口紅化著底層女性常見的妝容。


    其丈夫則是身著藍黑色工裝,頭戴老舊皮革貝雷帽。


    “日安,奧蘿拉·勞瑞小姐。”婦人露出討好的笑,雙手攥在一起,彎腰行禮。“能遇見您真是高興。”


    “我也很高興遇見兩位。”麻雀小姐停下腳步,微笑道。“工廠放工了嗎?你們這是打算去買東西,還是……”


    她麵前的夫婦,是自家產業之一“格拉斯玻璃廠”的工人,因為工廠福利待遇好,老板福茲·勞瑞,也就是麻雀小姐的父親對待工人十分良善,故而他們對這位小姐也很是尊敬愛戴。


    “是的,小姐,放工了。”婦人身畔的男人笨拙地摘下帽子,拘謹一笑。


    “您的父親,福茲·勞瑞先生對我們這些員工很好,每天隻要求上七個小時的班,薪水卻不少1個梅郎,甚至偶爾還有獎金……我和妻子也能像現在這樣,早早下班去買點食物,迴家給孩子們做一頓熱乎的晚餐。”


    他憨厚地笑著。


    “父親也和你們一樣,曾是位優秀的工人,他能體會到你們的辛苦,也知曉你們心中所求。”麻雀小姐微笑說著,側身讓過道路。“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迴家了,孩子們恐怕都等急了吧?”


    “不打擾的,不打擾的……”男人連忙擺手。


    倒是他的妻子似乎看出麻雀小姐趕時間,於是悄悄拉了拉丈夫的袖口,兩人連忙向麻雀小姐告辭,快步離開。


    麻雀小姐目送夫婦走遠,似乎為他們感到高興,原本因害怕父親責備的忐忑不安也隨之減輕了不少。


    片刻後。


    她來到了豪斯特第五街區的一棟三層公寓前,這是福茲·勞瑞先生的房產,也是她奧蘿拉·勞瑞的家。


    推開鐵柵欄院門,正在小花園裏澆花除草的兩位女仆連忙向其打招唿:


    “奧蘿拉小姐。”


    “辛苦了,兩位。”麻雀小姐笑著迴應。


    她小碎步走到公寓門廊下,站在白橡木雕花雙開大門前,深吸一口氣,輕輕將手放在門把上,一推,然後小心翼翼地探頭進去。


    下一秒,麻雀小姐便是一怔。


    一位頭發斑白,西裝馬甲,留著山羊唇髭式胡須的中年男士正端坐在沙發上,不苟言笑的臉上緊鎖眉頭,正靜靜看著她。


    “爸爸……阿莫蕾小姐太好客了,拖著我聊她家的寵物狗帕特,還有一些園藝的話題,不小心就忘記了時間,抱歉。”


    麻雀小姐露出一副甜美的笑,慢慢挪進了屋子。


    正當她因為父親的凝視而提心吊膽之際,卻見父親歎了口氣,眉宇間流露出愁緒,拍了拍沙發,示意她過去。


    “爸爸?”麻雀小姐看出父親有別於往日,於是連忙走過去坐下。“您身體不舒服嗎?”


    “並不是,奧蘿拉。”福茲先生低下頭,聲音低沉。


    “是路易斯家族,他們打算向官方檢舉,咱們家的工廠沒有遵守帝國的‘十二小時工作製’,將會麵臨高額罰款,甚至連我都有可能要被抓進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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