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華收迴思緒,眼底劃過暗喜。


    接下來最後一輪攻擊,她直接誘敵深入,直接剿滅了他全部兵力。


    許震慘敗。


    他驚恐地看著一盤狼藉,難以置信雙手揪著鬢角兩側發髻,眼珠子瞪得老大,快要突出來了。


    大吼大叫。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不可能贏了我!”


    葉姝華扔下旗子,拍了拍手上的沙子,不以為然,“我怎麽就贏不了你?”


    說著她轉身負手來迴踱步,悠閑道:“記得,要心悅誠服,對本郡主。”


    她的話輕巧脆亮,可許震卻還在震驚中無法自拔。


    要他心悅誠服,這不可能!


    他本就沒想到她會贏,更沒想到自己會輸!


    一直默不作聲的寧副將也很是詫異,掩在眼皮下的眸子,不停偷瞄葉姝華。


    接著眼珠子四下轉著。


    葉姝華看在眼裏,垂眸,眼下眼底鋒芒。


    然後再道:“行了,許副將不是要守城牆?快些去吧。北國還在虎視眈眈,變著法子偷襲我們,你可能打起精神,守好城牆。”


    許震緊咬著後槽牙,再氣現下也沒了半分脾氣,自己輸了,就得願賭服輸!


    就算心裏不是心悅誠服,最起碼也要表麵表現出心悅誠服的樣子!


    就這樣,許震帶著一肚子怒氣,鼓著腮幫子出了營帳。


    營帳重迴安靜,隻有葉姝華殷子荀還有寧副將。


    寧副將沒有要走的意思,眼珠子左右閃躲,又拱手道。


    “郡主,營地怪事頻發,將士莫名其妙死了不少,您可有什麽對策?”


    葉姝華這時早已坐迴主座,盤腿而坐,雙肘抵在桌案上。


    手中剝著瓜子。


    嘎嘣脆響,她的聲音也聲響隨之傳來。


    “我命薛城和餘景天去調查此事了,但,都一無所獲。我,最近頭也疼得很,沒什麽頭緒。寧副將可有良策?”


    葉姝華在說頭疼時,象征性地揉了揉額角,秀眉微蹙做足了頭疼的表症。


    寧副將麵不改色,依舊低垂著頭,道:“這件事也是蹊蹺,但依末將愚見,這件事多半是我們軍營內部的人作祟。”


    “隻是可惜,那人很是狡猾,這麽些時日,都沒找到一點線索,和蛛絲馬跡。死者和死者之間,也沒有任何聯係。”


    葉姝華挑眸,不動聲色問:“寧副將所言甚是,但風過留痕雁過留聲,本郡主不信那人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薛城和餘景天二人畢竟是初來乍到,剛擔任副將,對軍營地理不熟,軍營的人也不熟悉,調查起來必然不會有收獲。此事,還得勞煩寧副將。”


    葉姝華最後一句說得意味深長。


    寧副將連連拱手應聲,隨後退下。


    殷子荀安靜為葉姝華剝著瓜子,葉姝華見他剝著,自己也就懶得剝了。


    捏著一顆一顆吃著。


    她身邊的竹影,已經三天沒人影了。


    不知道竹影進展如何。


    翌日。


    這日,陰雲密布,外麵下著淅瀝瀝小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


    北境不比京城,這裏要比京城冷得更快一些。


    才九月初十,因為這場秋雨,樹上的葉子就開始泛黃了。


    與營帳外的寒涼,營帳內卻溫暖如春。


    案桌上獸麵四角銅爐燃著香,白煙嫋嫋,香氣四散開來。


    葉姝華坐在案桌旁,垂眸發呆。


    一旁的殷子荀,側身躺著,頭枕在她腿上,睡得酣甜。


    這時,竹影迴來了。


    掀開簾子,寒氣湧進。


    葉姝華迴神,急忙抬手示意竹影將門簾放好,又低頭,見腿上的人隻皺了皺眉頭,瑟縮了身子,並沒有醒。


    她拿起一旁的毯子,小心給他蓋好。


    才迴看竹影。


    她輕聲問著:“怎麽樣了?”


    “果然如小姐猜測那般,軍營內莫名其妙死亡的士兵,不是北國人所為,是軍營內部人所為。而且,殺死那些士兵的人是許副將。屬下找到了他用來殺人的這些冰針,因為冰針之後會融化,所以,不會留下任何兇器痕跡。”


    “隻是,還有一個疑點。”


    葉姝華擰眉,示意她繼續。


    竹影迴頭看了看營帳外,上前幾步低語說了幾句。


    葉姝華眸光一閃,眼底閃現複雜的神色。


    營帳外雨越下越大。


    正午的天,似是傍晚,黑壓低沉。


    許是雨聲太大,殷子荀醒了。


    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舒服極了。


    後扭頭肉眼,看著坐在案桌旁,想事情的葉姝華。


    “我睡了多久?”


    慵懶的聲音,帶著一點點沙啞,把葉姝華的思緒拽迴。


    “哦,沒多久,一個時辰左右吧。”


    “想什麽呢?眉頭都擰到一起了。”


    “沒什麽,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不過,應該也快了。”


    葉姝華搖了搖頭道。


    “總是悶在營帳裏悶不悶?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外麵雖下著雨有些冷,但空氣很新鮮舒暢。”


    憋了三四日,日日在營帳陪著她,前幾日還一直嬉笑演戲,他還真的有點兒悶了。


    “好。”


    雨下得湍急,密如珠串,從天空墜落,嘩啦啦落在傘麵上,發出清脆急促的響聲。


    莫名和心跳聲共振契合,有種奇怪的舒緩壓抑的感覺。


    二人撐著一把傘走著。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抓住他!”


    緊接著一個黑影,從他們身後竄過。


    大喊的人是寧副將,他見那人朝一側躲去。


    一個前空翻,直接攔住了那人去路。


    片刻不給對方喘息,上前直接一個擒拿手就遏製住了對方。


    接著後麵幾個士兵蜂擁上前,合力押住跪在地上的人。


    寧副將隨後扯下那人的麵巾,滿臉訝異。


    “許副將!真的是你!你為什麽殺他們!”


    緊接著聞訊趕來的還有薛城和餘景天。


    他們二人分別調查炊事兵死亡的事,雖然沒進展,但卻在昨夜莫名其妙身死的士兵身上調查到了蛛絲馬跡,順藤摸瓜也追到了這裏。


    看到蒙麵人是誰後,他們二人也都是詫異。


    從他們剛到北境時,就從許副將口中知道,他是餘將軍的手下。


    身為他手下,這一切的怪事始作俑者是他,這很讓人難以置信。


    主帥營帳內。


    葉姝華坐在上首,殷子荀坐在一側。


    許震被綁著跪在地上,寧副將和餘景天薛城分別站在兩側。


    寧副將最先開口:“郡主,屬下奉命調查軍營中莫名死去士兵之事,在剛剛無意撞見有士兵要遇害,便一路追著他,結果,發現竟然是許副將。但屬下相信這一定不是他,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許副將,是不是?”


    寧副將說著焦急地看向許副將試圖幫他辯解。


    但許震且並沒有領情,而是開口認罪道:“沒錯,這一係列士兵莫名身死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他都已經承認,薛城和餘景天查到的證據也就沒有過多贅述。


    隻是將查到有疑點的證據上交。


    葉姝華隨意翻看著,突然看到餘景天寫的所有死者都有的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頭頂有北字紋身。


    北字紋身,北國?


    她豁然開朗。


    道:“既然許震已經認罪,那就暫且先關入大牢,事後再行處決。”


    說完葉姝華掃向那幾人,視線落在寧副將低垂的臉上,並無任何變化,也沒任何細微動作。


    但他眼底一閃即過的暗喜,還是沒能逃過她眼眸。


    竹影壓著許震去了地牢,其他人都退下了,葉姝華隻留了餘景天。


    “帶我去看看那個北字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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