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華勾唇輕笑,笑容裏都盡是陰冷。


    “他?他狡猾得很,這件事情他肯定會將所有罪責都推給葉宮氏,將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不過我還有後招,但,還請太後餘老見諒,我現在還不能說。等到時機了,我會去命人通知二位。”


    餘振國聞此,沉思了片刻,心中是有不悅的。


    葉姝華說的將所有計劃和盤托出,結果還是沒說什麽計劃。


    但一想到葉釗那個老滑頭確實是個難啃的骨頭。


    而且他多疑得很,對付他肯定是要更為小心。


    計劃知道的人少了,自然會更為安全,而且,聽她意思計劃中也似乎不需要他和太後做什麽。


    心中的不悅就變成了好奇,好奇她會怎麽做了。


    便也點頭應了下來。


    太後倒沒覺得什麽,瞧著葉姝華心有成算的模樣,她很是欣慰開心。


    她是晶晶的女兒,晶晶聰慧過人,謀算才略是難得一見的才女,高於當今皇上不知多少。


    若非她是女兒身,這華國的皇上指不定是誰。


    隻可惜,她愛錯了人,信錯了人,被自己枕邊人害死。


    抽迴哀傷的思緒,太後垂眸遮去眼底哀色,抬手輕撫眼尾,抹去一滴淚珠。


    “好,你既然已經有了萬全的計劃,那哀家和餘大人就等著看。但千萬切記,注意安全,遇到任何困難一定告訴哀家或者餘大人。”


    “是,太後,姝華謹記。”


    餘振國已經進宮多時,怕逗留時間太久惹非議,便先行告退。


    太後隨即又屏退左右,單獨留她在屋內。


    葉姝華重新坐迴圓墩子上,守在太後身側。


    仰著頭,一雙水眸清澈明亮,望著太後。


    太後是越看越喜歡,慈眉善目低語道。


    “京城最大的賭坊華大賭坊,是哀家的,那也是哀家自進宮後沒多久成立的飛魚暗網。雖說整個華國有些誇張,但整個京城,甚至皇宮,都有暗網的人。這是飛魚戒,見此戒指便是飛魚暗網的主人。”


    “左右哀家留著也沒用,你要扳倒太子,少不了用這些充當眼睛。這飛魚暗網此後就是你的了。”說話間,太後將飛魚戒指遞給她。


    葉姝華微驚,隨後是一陣暗喜。


    還真是瞌睡了有枕頭。


    進宮前她還在愁若是皇宮有眼線就好了,這不,太後就給自己送來了。


    葉姝華接過飛魚戒指,乖順垂首。


    “多謝太後。”


    從皇宮出來,天色將晚。


    馬車搖搖晃晃行在路上,葉姝華背靠車廂,手裏拿著那個飛魚戒指,仔細瞧著。


    太後有這麽一個暗網,而且還是她初入皇宮不久就成立的。


    到現在少說也有四十年了。


    這四十年飛魚暗網的眼線想來肯定埋了不少。


    他們若調查一些事,也定能調查得比殷家更透徹。


    “馭!”


    竹影猛拽韁繩,一個急停。


    葉姝華身子前傾朝車門栽去,好在她反應快,雙手及時撐住了兩側車廂。


    吉翠在車內也及時抓住了窗口邊,沒摔出去。


    思緒被強行拽迴。


    “竹影,怎麽了?”葉姝華皺眉問。


    “迴小姐,馬車撞到殷公子了。”


    “什麽!”


    一聽到這兒,葉姝華忙衝了下去。


    視線很快鎖定殷子荀。


    他正被九魚攙扶起來,一身淡青色圓領廣袖衣袍,在暗夜裏顯得格外瘦弱單薄。


    她跳下馬車,三步並兩步衝了過去。


    急促關切道:“你怎麽樣?可有受傷!”


    殷子荀見她如此緊張自己,原本隻是屁股有些麻,卻直接倒在她身上。


    整個胳膊壓在她肩膀上,捂著右腿,齜牙咧嘴道。


    “哎呀,腿疼,腿疼得不行。”


    關心則亂,葉姝華以為他是真的很疼。


    剛剛馬撞到他,說不定剛好踩到他腿上了,被馬蹄子踩一下可不是小事!


    當下半抱著他,就朝馬車上走,“快先上馬車。”


    九魚一開始確實擔心來的,可瞧見公子那浮誇的表情,就知道公子又開始裝了。


    不過他也不得不佩服公子,公子身子這般瘦弱,經不得風雨的。


    為了求郡主原諒,竟肯施苦肉計,這般以身涉險。


    他這才想起公子的話,還真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九魚竹影和吉翠三人在馬車外駕馬,葉姝華則扶著殷子荀坐靠在馬車一角,雙腿放在座上。


    撩起褲腿查看他的腿傷。


    他腿上膝蓋處有瘀血,許是摔倒膝蓋著地摁壓所致。


    但腿骨完好,並無斷裂。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葉姝華這次進宮是為太後行針的,好在也帶了藥箱,裏麵有跌打損傷的藥。


    為他抹了藥之後,葉姝華坐到另一側。


    暗自歎了口氣。


    算是驚嚇後的餘歎,拿眼瞥了他一眼。


    揶揄道:“你知不知道生命誠可貴?你身子本就比尋常人嬌弱,還敢當街以身攔馬。你堂堂殷家嫡子,清冷無雙,傳聞都說是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怎麽現在還擱我這兒演上苦肉計了?”


    被識破計策,殷子荀也不意外也不尷尬。


    他的演技拙劣得很,葉姝華何等聰慧,猜不出才怪。


    繼而厚著臉皮笑眯眯道:“我在別人那兒是高嶺之花,在你這就是一狗尾巴草。”


    “況且,你總不見我,還那般疏離叫我什麽殷公子,我都快難受死了。沒辦法,隻得施此計,不然想見你,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他儼然一副被搶了最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模樣。


    說的那是又委屈又憋屈。


    葉姝華無奈笑了笑。


    他對自己的那點兒心思算是一點沒保留,全都表露出來了。


    可她對他……


    總之她腦子很亂,下意識總是在逃避。


    她很清楚,現在對她來說最為重要的是什麽。


    就算她對他有好感,有喜歡,也隻是到喜歡。


    不會表露,更不會說出來。


    “你就別生我的氣了行不行?看在我今兒差點被馬兒踩到的份上。”


    殷子荀再次撒嬌,修長的手指還輕輕捏著她的衣袖,微微晃著。


    模樣委屈又可憐。


    葉姝華掀眸,定定望著他。


    抿了抿嘴唇,終是心軟了下來,點頭。


    “我本來也沒有生你的氣。”


    她隻是在自己跟自己較勁,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而已。


    殷子荀欣喜不已,隻要她不生氣,不再不理他不見他,不再刻意疏遠他就行。


    “那你不能再躲著不見我,也不能再那麽疏離,叫我殷公子!”


    “好。”


    “還有,以後你生氣可以發火,但堅決不能不見我。”


    “好~”


    “還有,這個,給你。”他把兩個厚厚的單子遞給葉姝華。


    再道:“這是另外的三分之二聘禮,是我娘親手置辦的,昨日到的,你看看,若有不滿意的,我再去額外置辦。”


    葉姝華打開單子看去,密密麻麻都是各種玲瓏玉器,金釵珠寶,綾羅綢緞。


    殷家怕是把整個華國的好東西都給搜羅了進來了吧?


    這麽多聘禮,怕是能頂半個京城了。


    這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葉姝華心裏震驚,但麵上控製得很好。


    得體又不失禮貌地笑著,將單子還給他。


    “殷家出手如此闊綽,我有什麽不滿意的。”


    如此豐厚的聘禮,怕是太子娶親下的聘禮都未必能及這一半。


    與殷子荀分開後,剛到葉府門口。


    葉姝華下了馬車,便碰見葉釗也剛迴來,不知他在忙什麽,這麽晚迴來。


    葉釗難得的沒有衝她拉著臉,葉姝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自己這個父親什麽德行她可太清楚了,現在這般,不就是瞧見自己得了太後垂愛。


    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肆無忌憚厭惡她了。


    葉姝華收迴目光,照舊無視他,舉步走開。


    葉釗咬腮緊了緊。


    目無尊長,沒有禮儀教養,當真是沒娘養的賤胚子!


    他就不該給她好臉!


    隨即,也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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