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前語


    “我這邊一切順利,你來的時候小心遇見那些蘑菇怪物,我們在遺跡入口見。”


    重新收到梅西爾迴信的格裏高爾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了許多,連帶著對那幾個東方人的態度也客氣了不少,甚至還把抓到的沙蟲跟他們分享。不過這些人早已信任她,所以寧願少吃一點也不願意接受她的好意。


    哼,不吃算了,隻有傻子才欣賞不來沙蟲的美味。


    其實域外有很多堪稱異類的美食,其中比較常見的有橄欖油拌沙掌蠍尾花、蜜罐螞蟻糖、軟殼甲蟲粥、沙蟲幹等等。當然沙蟲除了風幹了吃,還可以去處內髒和口器以後烤著吃,如果要烤著吃,就必須選擇年份在三年以下的沙蟲若蟲,因為隻有若蟲才有軟彈多汁的口感,沒有土腥味。


    “吃人的東西都敢吃,還真是野蠻!”楊士櫟一臉嫌棄地看著被格裏高爾從沙地裏挖出來的屍體,尤其是看見屍體已經被挖空的腹部後忍不住幹嘔了幾聲。


    “楊士櫟,尊重他人風俗。”林佰宇雖然也覺得有些不適,但還是沒有像同伴一樣表露在臉上。他小口吃著手裏受潮的麵包,同時打量著頭頂漏雨的屋頂。他們所在的地方是這附近幸存下來的建築之一,不過以用來避雨還是有些勉強,現在腳下的雨水都快變成小溪了。


    明明目的地就在前麵,沒想到運氣這麽好,竟正好遇到了域外的雷暴雨。好在雷暴雲已經散去,現在就隻剩下大概會接連下幾個星期的暴雨。隻是現在進入遺跡,危險和難度會比過去更大。


    要進去也必須把這個女人處理掉,不然的話她有可能成為我們的阻礙。林佰宇通過內力傳音向其他兩人傳達了自己的想法,之後他慢慢地將放在袖中的折扇抽出,準備趁著格裏高爾鬆懈的時候發動攻擊。


    手指夾符的楊士櫟和握緊拳頭的王宸慢慢地移動位置,和林佰宇一起呈三角之勢包圍了格裏高爾,但就在他們準備行動的時候,忽然同時感到脖頸一陣刺痛。


    下一秒,一種詭異的酸脹感在三個東方人的體內蔓延開來,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托腮歪頭露出得意笑容的格裏高爾,瞬間明白對方幹了什麽。


    “你居然下毒?”直接倒在積水中的林佰宇震驚瞪大眼睛,他用顫抖的手指著站起來將烤得油亮的沙蟲肉塞進嘴裏的格裏高爾,他沒想到這個大陸人居然這麽卑鄙。


    “這哪兒是下毒,我可什麽都沒做。”格裏高爾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她的確什麽都沒做,隻不過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往食物裏麵加了點料而已。那些東西會和蟲毒一起產生反應,不過都不致命。


    “你這家夥,以為我就這麽容易對付嗎?”黃符燃燒,一股黑氣從楊士櫟脖頸上小小的咬痕中溢了出來,而黃符燃盡的時候她竟然重新站了起來。


    這個被徹底激怒的方士抖動手腕,以她的血染透的紅線串成的銅錢瞬間化為一柄渲染紅光的銅錢劍,之後她一手掐訣,一手狠狠地劈向麵前的格裏高爾:“孽障看劍!”


    格裏高爾下意識地抬手格擋,但沒想到對方看似脆弱的武器,竟然有不輸於長劍的鋒利——僅僅是普通的一擊,竟然斬斷了她的右手。


    “哎呀,你可真厲害。難怪老師說不能小看東方的奇人異士,你恐怕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本事吧?”


    格裏高爾後退的同時還順手撿起了積水裏的斷臂,她看著麵前臉色慘白的楊士櫟,忽然揚起了燦爛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沒空跟你們糾纏下去了,我們還是在遺跡裏麵見好了!”


    意識到格裏高爾想要逃走的林佰宇厲聲道:“楊士櫟,王宸,必須攔住她!絕不能讓她離開這裏!”


    王宸強撐起身體拿出了係著長索的鋼鏢,用力揮動手臂將其朝著格裏高爾投擲過去,在對方躲避的瞬間他拉扯繩索使鋼鏢瞬間改變了移動的方向,但依舊隻擊中了這個女人身後的牆壁。


    格裏高爾自然不會給王宸把武器收迴來的機會,她直接反手一拳砸在鋼鏢的末端,讓它整個沒入牆體中無法再被拔出。


    “哎,你們還是算了吧,就這點本事也真是難為你們了。我不輕易殺人,所以就不對你們動手了。最後的警告,你們別進遺跡,不然會死得很慘的。”


    就算三個人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攔住身為魔術師的格裏高爾,因為擁有自由變形能力的她直接在背後展開一對蜻蜓的羽翼,撞碎破爛的屋頂飛了出去。當然離開之前,她好像還丟下了什麽東西。


    無論是楊士櫟布置在出口的符紙,還是王宸的繩鏢都沒能派上用場,畢竟林佰宇想的方法實在太過於理想了。


    “大陸的異士竟然有如此能力,是我低估了她。”林佰宇咽下楊士櫟給的丹藥之後臉色逐漸有了血色,他有些無奈地看著麵前的水柱,忽然覺得大腿上有什麽東西在蠕動。他下意識地掀開衣袍,結果看見腳踝上吸附著一片墨綠色的水螞蟥。


    王宸看見愛人的情況不妙,當即掏出火折子燙熱了刀尖,蹲下來幫他把螞蟥一隻隻燙下來:“這種幹燥的地方怎麽會有螞蟥?”


    “肯定是剛剛那個賤女人丟的!對了,你們別想著用符咒了,我得省著點用。”楊士櫟心疼地看著自己被泡爛的符紙,這些都是她為了以防萬一提前耗費材料寫下的,結果沒想到還沒派上用場就沒了。她一邊大聲咒罵著,一邊抬起腳,崩潰地看著腳踝上的螞蟥,她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這種東西了!


    “無論如何,我們得進入遺跡。不能讓別人搶奪先機。”林佰宇說著示意王宸不要管這些螞蟥了,趕緊收拾準備繼續出發。


    楊士櫟雖然心疼符紙,但還是用了一張把那些吸附在腿上的螞蟥趕走了。等各自處理好螞蟥好傷口後,幾人離開了臨時避雨的建築,向著他們的最終目的地前去。


    楊士櫟有些不滿地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雨幕早就把她的衣服淋透了,現在她感覺身上難受得要死。抹了一把臉以後,她看向不遠處的峽穀說道:“可惜在下雨,不然我應該可以派靈獸去探路,我們還能找個地方烤烤衣服。說起來這雨有些古怪,居然把靈氣都衝散了。”


    “此處再往前應當就到了我們的目的地了。”林佰宇看著眼前的峽穀,這條峽穀橫裂在這荒涼的大地上,就宛如某種巨大的力量直接撕裂土地留下猙獰的痕跡,齒形的邊緣就像是野獸鋒利的牙齒,隨著峽穀往前海拔逐漸降低便是一處巨型的隕石坑,暴雨產生的河流匯聚在那裏,形成了一片茂盛的雨林。


    濃密的闊葉林冠上下瘴氣縈繞,雨水落在葉片上都隻能順著葉片之間的縫隙匯聚成流滑下去,這樣的環境這些東方人也是第一次見,不過他們倒是聽說王城之外山野之間也這樣毒蟲密布的森林,那裏的人們長期生活在瘴氣中,所以也有些特別的本事。


    “從峽穀這邊下去的話可能會安全一些,不過考慮到可能有毒蟲和瘴氣,你們把這個含在嘴裏,等它自己慢慢融化。”林佰宇從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中倒出了三枚淡青色的藥丸,將其中兩枚遞出去,“這種天氣很容易形成水潭或者泥坑,小心別踩進去。”


    “我有避蟲符,我才不怕呢!”楊士櫟抱著手臂哼了一聲,她表麵上表現得雲淡風輕,心裏還是犯怵的。


    “我們再往前走點再下繩子,為了以防萬一我來打頭。”王宸從背包中拿出了繩索,確認它足夠結實後主動走在前麵探路。


    含著丹藥的三人找了一處方便進入隕石坑的位置,但就算這裏已經算是最好走的地方了,但是刀片一樣的層疊嶙峋怪石還是讓幾人產生了一絲畏懼感——因為任誰看都知道這裏的地形並不是風侵蝕形成的,而是地質變動成型,就連穀地都堆積著無數怪異的石塊。


    不過也多虧這些凹凸不平的石塊,他們一行人下去的時候速度比預想的要快上不少,等到達穀地的時候,楊士櫟還被半埋在石塊裏的屍體嚇了一跳:“哎喲,嚇死我了,這裏居然有個死人!真晦氣,我們才剛下來啊!”


    “尊重逝者,既然有人死在這裏,那必然是有原因的。”林佰宇示意王宸將碎石挪開以後觀察地上幾乎還算新鮮的屍體,看樣子對方應該是從上麵不慎摔下來摔死的,除此之外他的身上還有一些細小的齒痕和粘液幹涸留下的痕跡。


    確認屍體上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以後,林佰宇示意同伴跟上自己:“走吧,記得把褲腿和袖子都係緊一些,不然估計很快身上會連塊好肉都會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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