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正值月落星明,看時間,已是淩晨三點半。楊少峰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當機了,就像是一腦子的醬子,攪都攪不動。


    這已是他連續加班的第五天,明天是周六,但是加班還得繼續。


    這個鍾點,公交地鐵當然是沒有了,想打個車也不是那麽容易的,而且明天還要早起,這一來一迴也折騰,楊少峰決定到公司附近找個網吧,索性到魔獸世界裏殺他一圈,也算是給自己解壓。


    那個擁有著劍與魔法,充滿著殺戮與血腥的戰鬥世界,似乎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地方,在網遊的世界裏,他是一名不死族的強者,人來殺人,神來殺神,一往無前,無人可以阻擋。


    不過他畢竟連續五天沒睡完整覺了,今天又來這裏熬通霄,身體著實頂不住了,不僅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直打架,現在全身的細胞都在向他的大腦提出抗議。


    還有誰,在前方擋著去路,召喚不死的仆從,滅!讓仆從們上吧,我先閉會眼……


    這是楊少峰此生最後的一點念頭,當他閉上眼睛,就再也沒能睜開。


    次日新聞頭版頭條估計就是《青年網吧熬通霄猝死》之類的文章,但是楊少峰是沒有機會知道了。


    他隻是覺得一覺醒來,腦子終於不再脹痛了。


    “哎呀,睡過頭了,幾點了?”楊少峰想起主任要求他按時到崗,一個激靈就坐起來,然而,當他一睜開眼,就完全傻掉了。


    這是哪裏?楊少峰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場景,既不是家裏的床鋪,也不是網吧的電腦台,這裏的布置跟本不同他所熟知的世界。


    陰冷,潮濕,黑暗,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味道,這裏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倒像是一個豬圈!


    可是借著月光,他能看到這裏睡滿了的不是豬,卻是一群人,男的女的年長的年少的都有,男人們光著脊梁,隻有下體裹著一點點粗糙的布料,女人也和男人差不多,隻是上身稍稍多一些遮羞的東西,有兩位年紀稍長的,上身竟然也跟男人一樣光著。


    每一個人身上都黑乎乎的,那不是因為他們膚色黑,而是髒,徹底的髒,無論男女都一樣。像楊少峰這個年紀,又一直光棍至今,正是對異性的身體充滿好奇和向往的時期,見到那幾個光著身子的女人,竟一點也興奮不起來,不僅僅因為她們已經髒到超出他可以忍受的極限,更因為他自己,同樣的髒,同樣的臭,同樣的衣不蔽體,不僅如此,他居然還是個殘疾,沒有雙腳。


    奴隸!這個詞匯立時閃現在楊少峰的腦子裏。


    可是,平白無故的,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做夢嗎?為何夢中也能感全身的難受以及斷足處的痛?


    當他抬起頭,發現天空中高懸著一紫一紅兩輪明月時,終於恍然,這裏根本就不是地球,這是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他穿越了。


    楊少峰在網吧猝死,他的靈魂則穿越到了現在的這個世界,與一個年紀大約十五六的男孩的靈魂融合了。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也立時複蘇了,楊少峰擁有了男孩的全部記憶,自然也就懂得了這裏的語言和文化,知道了屬於這個世界最基礎的一些信息。


    當然,這個男孩隻是一個奴隸,所以他知道的東西也非常有限,而且,他還不識字。


    楊少峰這個鬱悶啊。


    以前在地球上,穿越小說他看過無數,那也隻是看看,他從不相信人死後真的會穿越,不過他還是非常羨慕那些穿越者,附身於張飛趙子龍之類的名人名將,或者穿越古代做個皇帝王爺,又或者穿越到異界做個大魔法師大劍師什麽的,甚至能成神。


    他呢,為何輪到他穿越了,就這麽慘?


    一個少年奴隸,而且因為曾經想要逃跑,被奴隸主抓到,斬斷了雙足。現在他就和其他一些奴隸一起,混住在一個比豬圈還不如的窩棚裏,每天天不亮就要被鎖上枷鎖繼續幹活。


    少年奴隸名叫安帕斯,在逐月大陸語中是灰鼻兔的意思,很可笑的一個名字。這裏大多數奴隸都沒有正式的名字,奴隸主隨意地想到一個詞,就可以是他們的名字。


    他是一名戰俘的後代,父親原本是哪國人他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他是在與遼國交戰中被俘,從而淪為奴隸的。他的母親則是一個遼國奴隸。奴隸的結合,孩子生來就是奴隸。


    母親生下他之後不久就在虛弱和病痛中被繁重的雜活給活活累死,父親義憤填膺,領著一幫奴隸與奴隸主爭執,結果竟被活活打死。


    安帕斯從生下來就沒有了父親母親,以一個奴隸孩子的生份能活下來並成長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他是由其他奴隸撫養的,這個豬圈裏那些年長的男女,都可以算是他的養父養母,那邊兩位毫不避忌光著上身躺在那裏唿唿大睡的女奴,都曾給他吃過奶水。這也難怪楊少峰占據這具身體後,不會對那些光著子的女人產生異想。


    就在昨晚,安帕斯的身體再也挺不過病痛的折磨,在寒夜之下,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就像是肩負著什麽使命而沒有完成似的,安帕斯的靈魂剛剛離開他的身體,楊少峰馬上就穿越到這裏,並完全融合到這個身體裏麵。


    楊少峰繼承了這個身體,雖然依然病痛,但是這個身體的狀況,卻比他地球上的那副身體強太多,他甚至能感覺到身體裏的病痛正在一點點減弱,胳膊腿上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增加。除了缺少雙足的遺憾,楊少峰真有些喜歡上這個身體了。


    這裏是地處寒州的遼國,逐月大陸上最靠北的一個國家,也是氣候非常寒冷的國度,盡管現在是夏季,但是氣溫依然很低,隻相當於地球上的剛剛零上幾度的樣子,能嗬吐出白氣。然而安帕斯現在幾乎是完全光著身子,卻根本不覺得有多麽寒冷。遼國人本身抗寒能力強是一方麵原因,而像安帕斯這樣的奴隸因為長年勞作,肌體禦寒能力也比一般的平民和貴族要強得多。


    楊少峰坐了起來,睡不著,卻也無心思四下看,四周豬圈一般的所在,又有什麽可看的,他還不如閉上眼睛,仔細地探查一下安帕斯原來的記憶,看還能不能有什麽更多的發現。


    這一看不要緊,楊少峰的興奮情緒一下子被調動起來:這個世界,真的是劍與魔法的世界。雖然劍士和魔法師都十分稀少,但是的確存在。隻要能成為魔法師或者劍士,都是地位尊貴的貴族,哪怕他原來是一個奴隸,也將一躍而成為貴族,受到各國重用。


    魔法師稀少還好說,劍士也稀少?估計劍士的意思,並不是一個人拿著一把劍那麽簡單,那很可能和以前看的玄幻小說中的鬥氣擁有者差不多。


    安帕斯畢竟奴隸身份,知道的太少也太膚淺,楊少峰要想深究卻無法知道更多的東西。


    “起床起床!幹活了!”豬圈門突然被打開,三個監工模樣的人進來,大聲叫囂著,把地上橫七豎八睡躺著的奴隸們踢醒,催著他們去地裏工作。


    這三個監工中兩人手執長鞭,不時的用力揮舞,那可不是僅僅起威懾作用的,他們真地會狠狠地抽在地上那些沒來得及轉醒的奴隸們身上,不管男女,不論老幼,隻要不起,那就是狠狠一鞭子。抽得地上的奴隸噢噢直叫。


    楊少峰簡直受不了,但是安帕斯的記憶告訴他,這孩子對這樣的場景早已習慣,看著這些養父養母們被鞭打,他隻是毫無表情地抬眼看看,同時提防著自己不被誤傷。


    第三名監工就站在豬圈門口,他從門邊的牆上,逐一取下一些鎖具,挨個兒給那些準備去幹活的奴隸們戴上,這些人被上好鎖之後,才允許出去,到了地裏,他們腳上的鏈子帶要與地裏的一個大鎖扣相連接,這都是為了防止奴隸們逃跑。


    沒有奴隸敢於拒絕上鎖,因為這將直接被認定為準備逃跑。奴隸逃跑是重罪,刑罰嚴厲,輕則鞭笞重則斬足甚至一刀斃命。殺死一個奴隸,就和殺死家養的牲口一樣,不僅沒有人同情,有時還能搏得周圍人的哄笑和尖聲怪叫。


    楊少峰歎了一口氣,爬到豬圈口,伸出雙手準備讓人給他戴鎖。他的工作是采摘一些草果,雙手可以並在一起工作,用的是短手枷。因為沒有雙足,他就不用腳鐐了,不過他的手枷同樣是要連接到地裏的大鎖上的。


    戴上枷以後,他也隻能爬著去地裏,雙手鎖在一起,雙沒有腳,他爬起來非常吃力,卻不會有人幫他。


    這是安帕斯每天早上必須經曆的事情,今天楊少峰以為自己也得如此了,沒想到爬剛到門口,那名監工俯身下來看著他說:“小子,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再在這裏混飯吃了!”


    楊少峰還沒弄明白怎麽迴事,一隻大手已揪住他的脖子,勒得他差點背過氣去,然後那人粗暴地將他一扔,直接扔上一輛木質小車上,把楊少峰摔得個七葷八素,半天緩不過勁來。


    “小子!念在今天是大爺我見到你的最後一天,也就不跟你計較了,要不是因為你爬得太慢,讓老爺和那位魔法師老爺久等,哪輪到大爺我給你拉車,你就享清福吧!”


    楊少峰是聽明白了,奴隸主要見他,此外還有一位魔法師也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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