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婦人的出現直接中斷了葛知府對張家眾人的盤問, 他紅著脖子叫嚷著要將她攆出府去, 還威脅道, “你若不走, 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怎麽個不客氣法?是殺了我, 還是囚禁我?”美婦人並不想搭理葛知府, 可他自己一個勁的在那兒跳腳, 還說什麽客氣不客氣,她當即冷笑反擊道。

    徐氏等人完全不明白是怎麽迴事,還是徐院長出言道, “這位夫人,你來葛府總歸有個緣由?怎麽,我這女婿與你有過節?”

    美婦人看了一眼徐氏, 不屑道, “你們心中肚明,又何須惺惺作態。我來, 是看望我兒子的。徐婉, 你拿自己親兒子作伐子引我出來, 當真是好狠的心。論蛇蠍心腸, 我遠不及你。”

    葛知府還想垂死掙紮, 將美婦人攆出府去, 她卻懶得再與他周旋,直接道,“怎麽, 我兒子中毒, 我這個親娘,連看望他的權利都沒有麽?整整二十年了,我就如同那陰溝裏的老鼠似的,被你困在那暗無天日的小院子裏。今日,我為了兒子,出來一會兒,你就又想把我押迴去麽?”說完此話,她掏出一包解藥交給陳嬌,吩咐道,“兌水後,讓二少爺服下。”

    徐氏冷眼旁觀,並未過多阻止。隻是待她察覺此藥真的能解毒之後,頓時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這個婦人是為了葛宇彬來的,那麽她口中的兒子自然就是葛宇彬。她既有解藥,說明毒藥就是她下的。

    在座的都不是什麽笨人,瞬間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係,周氏尤其憤恨道,“作死的小娼婦,不過是個外室,心倒是毒的很,下毒害人不說,還把責任推給我們張家。怎麽著,看我們張家落敗,好欺負不成?”

    美婦人冷冷的眼眸如利刀劃過周氏的脖子,周氏頓如被人捏住脖子的鴨子似的,不敢再聒噪廢話,隻是心裏尤為不服氣。她想著,待事情真相大白之後,她終歸要尋徐氏嘮叨嘮叨,謀個補償才行。

    “外室,葛知府,你說,我是你的外室麽?”美婦人看向葛知府的時候,眼裏並無太多情愫,倒是葛知府看向她的時候,又是憐惜又是後悔。

    美婦人實在是惡心葛知府的故作情深,這些年來,若不是為了彬兒,她才懶的與他虛與委蛇,可是這個沒用的男人,連彬兒都照顧不好,若不是他一念之仁,葛家還不早早就是她兒子的了?

    “你胡說什麽?彬兒是你的兒子?那我的兒子呢?”一旁的孫姨娘扯著美婦人的胳膊,一臉不信道。

    彬兒明明是她的兒子,她生的他,養的他,跟這個外室有什麽關係?

    美婦人扯下孫姨娘的手往旁邊一推,冷笑道,“你的兒子,自該問你家老爺,尋我做甚麽?”難不成孫姨娘以為她願意將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交給她養麽?

    “老爺,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兒?我好好的兒子,怎麽成了這個小賤人的了?”孫姨娘哭著問道。

    葛知府一臉頹廢的閉上了雙眼,此時此刻,他深知,已經無法再隱藏下去了,而且他跟美婦人想的一樣,覺得此事是徐氏設的局,若不然,怎麽葛宇軒服用了普通解毒丸就能好轉,葛宇彬卻仍是昏迷不醒呢。

    “夫人,你是何時知道真相的?”事到臨頭,葛知府反倒有些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問道。

    徐夫人靜默一會兒道,“自是一開始就知道了。”縱然她什麽都不知道,但也必須裝作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她倒要看看,自己這個枕邊人還有什麽事情瞞著她的。

    徐氏的鎮定倒是打擊到了美婦人,她吃吃笑道,“怎麽,這個男人背叛了你,你就一點兒不傷心麽?”

    這麽些年來,支撐她好好活著的動力,除了彬兒,就是看徐氏傷心難過。此時,美婦人見徐氏半點不為葛知府傷心,她反倒生出了許多不爽來。

    徐氏哪能不傷心,隻是這些年來,她遇到的傷心事情太多了,多著多著 ,就變的能忍了,“隻要軒兒無礙,旁的我早已不在意了。我隻問你一句,你是何時與老爺勾搭在一起的?”按照葛宇彬的年齡來算,兩人怕是早早就攪和在了一起,她也是有夠瞎的,竟是半點不曾察覺。

    想到此處,徐氏遍體生寒,不由望向自己的父親徐院長。徐院長一直靜靜的坐在那兒,隻是看他鐵青的臉龐就知道,他也忍到了極限,若不是為了求個真相,隻怕他早就尋葛知府的不自在了。

    “勾搭?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當不著勾搭二字。”美婦人玉手往葛知府那兒一指,冷傲道。

    美婦人與葛知府一塊長大,一個才華橫溢,一個貌若嬌花,日子久了,難免生出幾分情愫來。葛知府去萬山書院求學之前,曾三媒六聘娶了她。隻可惜,負心多是讀書人,堪堪不過一年,葛知府為了自己的前途,就攀上了徐院長家的獨女徐婉。

    她沒等到夫君的衣錦還鄉,等來的卻是一紙休書。她雖被葛家掃地出門,但是她無所謂,她樊芷榮並不是個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小女人。君既無心我便休,隻當她瞎了眼看錯了人、她打定主意好好的過日子,也存了再嫁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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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的嬌美,縱然被休,也有許多好人家的男子踏破她家門檻想要求娶她。她爹娘為她選了個老實本分,家境還算殷實的人家,她嫁過去之後,當真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鬆快日子。隻可惜,她怎麽也沒想到,再次見到前夫的時候,自己的日子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的前夫一躍成為了揚州府知府,在這個小地方,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不明白,明明是他休妻,為何弄成了她的不是?

    堂堂知府老爺想要個女人還不容易,她的夫家被人安排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好好的店麵也被人砸了,家中的男丁也被衙役抓進了大牢,她這個禍水自然又被掃地出門了。至於她的好哥嫂,見知府老爺對她還有舊情,恨不得一棍子敲暈了她,把她扒光了扔知府老爺的被窩裏去,哪裏還管她的死活。

    她恨,恨自己的命運被人玩弄,恨徐婉搶了她的男人卻又拴不住男人,她更恨葛知府曾經一臉冷漠的打下了她腹中的胎兒,隻因那是她前夫的孩子。

    她被葛知府囚禁在小院當日,樊家則掛滿了白布。活生生一個人,就這麽被死了。她沒有路引,沒有戶籍,她是一個已經死的人,所以,她隻能依附葛知府。

    她早已恨上了葛知府,可是她愛孩子,她想著,縱然被困在一方小院,能有孩子陪著,也是好的。可是他呢,他又剝奪了她微小的希望。

    他打著包票說,彬兒會是他唯一的孩子,可是直至今日,葛宇軒還活的好好的。他說對自己有情,可也是他先休妻後拘禁,將她的人生玩弄於鼓掌之間。

    美婦人句句泣血,字字帶淚,她說著,笑著,哭著,也瘋著,她冷冷的看著葛知府,嘲諷道,“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覺得惡心。”

    她好好的人生被他給毀了,他有什麽臉同情她?

    徐氏怎麽也想到竟會是這種情況,她除了覺得荒謬,沒有別的任何感受。葛知府所行之事,就連畫本子都不敢這般演。

    “既然彬兒是你的兒子,那我的兒子呢?”孫姨娘忍了又忍,繼續哭著追問道。她一直以為老爺對她有情,卻原來,她隻是個奶媽子,她弄丟了自己的兒子,卻將仇人的孩子帶大。

    孫姨娘睜著通紅的雙眼,哀求的跪在葛知府身邊,詢問自己兒子的下落,葛知府閉上眼睛,歎了口氣道,“斐兒就是你的兒子,他還好好的待在老家。”

    “好好的,哪裏好了?我好好的兒子,被你弄到鄉下當個莊稼漢,你告訴我哪裏好了?”孫姨娘恨聲泣道。

    孫姨娘好恨,恨不得將葛知府的心挖開來看看裏麵是不是紅的?

    樊芷榮則笑出了眼淚,“好好,好的很,知府大人,我隻想問你一句,你與我說的話,可有一句是真的?”他說會弄死葛宇軒,可葛宇軒卻活的好好的。他說會將孫姨娘的孩子扔的遠遠的,可就在揚州府內。

    葛知府這出恩怨大戲,隻聽的張家眾人一愣一愣的,張靜悄悄打量了張楚幾眼,見她麵上並無詫異之色,尋思著,張楚怕是早就知道了消息。

    好在她早早的投靠了張楚,若是真跟大姐張嫻攪和在一起,隻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張靜在心中暗暗慶幸,那頭一直穩坐泰山的徐院長總算爆發了出來,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冷聲道,“婉婉,你即刻清點行禮,與為父一道迴京。”

    這樣的女婿,他徐家要不起。

    “嶽父,萬萬不可。”葛知府聽了,急道,而後又對著徐氏道,“夫人,你就忍心軒兒被人指指點點?”

    “被人指指點點,總歸比丟了性命來的好。葛宗德,你我夫妻情分一段,此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生老病死,各不相幹。”徐氏一字一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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