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原是官家千金, 雖年輕時候被張灝的甜言蜜語迷了心, 死活鬧著要嫁入到商戶之家來, 但她並未就此近墨者黑, 變的離經叛道起來。反倒因為自己這段經曆, 越發循規蹈矩, 規行矩步。其中這晨昏定省就必不可少, 不管刮風下雨,府中的姨娘並庶出子女都必須來到正院伺候。

    別看羅姨娘私下對周氏百般看不上眼,可真到她跟前來, 比老鼠見了貓還要乖巧聽話。實在是周氏這人太不講究情麵,羅姨娘剛入張府那會兒曾吃過幾次大虧,縱是張灝求情也沒能免了責罰。自此之後, 她除了在背後說些長短, 卻不敢正麵狡辯掰扯。

    此時,周氏正帶著家中子女用膳, 至於姨娘們則站在她們身後為其夾菜添飯。

    “咳咳, 三姑娘, 誰讓你吃飯時吧唧嘴的?好好的大家千金, 別學些小家子做派, 上不得台麵還丟人現眼。”周氏故意咳嗽兩聲以示警告。

    昨夜張灝要拉底下兩個丫頭頂替她的嫻兒, 她這會兒見了兩人,自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相較於三姑娘張靜,二姑娘張楚則顯的太過蠢笨了些, 她雖不將幾個庶出子女放在心上, 可多多少少也聽過二姑娘的事跡。不過依她看來,這位二姑娘雖笨了些,可比其他幾個庶女要大氣的多,好好的姑娘家學那些小婦做派,矯揉造作,扭扭捏捏,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張靜被周氏指名道姓的批評,眼眶霎時就紅了,可憐兮兮的模樣讓周氏越發不喜,少不得又挑出幾點毛病來。至於張楚,她則是一副聽不懂好賴話的模樣,周氏讓她往東,她絕對不會往西。周氏這人雖嚴厲了些,可也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主,對張楚而言,嫡母按規矩辦事總比按感情辦事來的好。府中姨娘庶女,丫鬟奴才,隻要不壞了她的規矩,她從不責罰,脾氣來的時候,會挑挑小毛病,但絕對不會公報私仇。因此種種,張楚這庶女日子過的還算舒服,唯一不爽的點反倒是她正經的生母跟家學裏的先生了。

    用膳之後,周氏就備車迴了娘家,張楚等人則相攜去了後院上課。今日上的是禮儀課,學習起坐停走,哭笑悲歡。這樣的課,張楚自然是隨意應付了過去,因她走路僵硬,表情蠢笨,被先生好一通訓斥。張楚不喜這位先生用詞作態,故而低頭不聞,一副榆木做派。

    張灝的心思直白明顯,府中的妹妹們哪有不知道的,隻是她們自己跟張灝想法一樣,存了那攀龍附鳳的心思,故而將先生的話奉為真理,一坐一行皆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露出來。少時,張楚也曾護過這些妹妹,隻可惜各人各誌,她視為砒霜之事,旁人認為是蜜糖,幾次之後,她也就歇了勸誡的心思,徹底淪為看客。

    “二小姐,你且去一旁坐著,好好看看其他小姐是怎麽走路的。”就是棒槌,你敲一下還響一下的,偏這位二小姐,比棒槌還不如,她好賴話說盡,她仍是懵懂不知。想到此處,這位先生麵上越發難看起來,偏她還不敢隨意懲罰張楚,實在是這位二小姐承受能力太弱,當初她不過罰她站了一炷香時間,第二天這位二小姐就發燒生病,累的她被周夫人訓斥一通,好懸沒丟了差事。

    張楚坐在一邊,一臉認真的看著三位妹妹走路,三妹妹張靜生的嫵媚,這一舉一動倒真有幾分多情動人之感。四妹妹張甜嬌憨可愛,嫵媚的動作反倒破壞了她天然的清純氣質。至於五妹妹張茹,臉上的嬰兒肥還未退去,學這樣的儀態,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這位先生不懂因材施教,隻一味要求女子嫵媚柔順,看來她本身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張靜見張楚又被先生訓斥,心裏微微有些好受起來。她早上被周氏訓斥,心中存了不少火氣,她將火氣化為動力,越發奮發向上起來。雖是簡簡單單的走走停停,她也花了十二分心思來學,力求成為張家第一人,而後由張灝安排嫁入高門,屆時就是嫡母,也得好言好語的討好她。

    張楚自然不知張靜的宏圖大誌,此時,她總算通過嘯嘯聯絡上了葛宇軒。外人看來,張楚一臉認真的看著幾位小姐練習走路,實則,她正在識海中與葛宇軒交流信息。

    “娘子,待過些日子,我就讓娘去你家提親如何?”楚楚有張灝這樣的父親,他哪裏放心的下。

    張楚想了想,直接拒絕道,“夫君,婚嫁之事暫且不急。張灝這人太會順杆子往上爬了,若你此時向我家求親,他還不定會提出什麽樣無禮的要求來。按照劇情所言,年底張家就會落敗,屆時,你再尋個由頭,娶我過門就是。”張楚不喜張灝,自然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葛宇軒卻是不在意這些小事,他隻是有些擔憂道,“娘子,我別的不怕,就怕事情有變。”對他而言,吃虧倒沒什麽,大不了日後再扳迴來就是。按照劇情所言,這會兒張灝正在給張楚尋夫家,雖說張楚還未入門就被人退了親,可他看到此處劇情時,仍是有些心驚肉跳。

    “娘子,成親一事還是由我來安排吧。你知道的,我可以承受任何損失,唯獨承受不住失去你。”葛宇軒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下手為強。在他眼裏,娘子太過優秀,但凡旁人見了,定也會傾心於她。

    張楚見葛宇軒心有不安,隻得隨了他的心意,笑道,“也成,夫君安排就是。”按照夫君的本事,張灝在他手裏也討不到什麽好處。

    葛宇軒蒼白的臉上,浮出淺淺笑意,正巧此時,徐氏端著湯藥從外頭走了進來,她見兒子心情不錯,自己也跟著歡喜道,“軒兒,胸口可還疼了?”

    “娘,兒子無事,隻是這些日子累了娘親,讓您跟著擔心受怕了。”這一世,葛宇軒擁有原身從小到大的記憶,約莫是這些記憶的緣故,他打心裏想要親近孝順徐氏。

    徐氏生的明媚大方,若無眉宇那絲絲愁容,定是個爽朗幸福的女子。

    “我的兒,咱們娘倆還說什麽累不累的,娘啊,隻要看著你好好的,做什麽都不累。”徐氏淺笑著摸了摸葛宇軒的額頭,麵上的慈愛之色仿佛要溢出來一樣。

    葛宇軒靦腆的笑了笑,蒼白的麵上微微浮起幾絲羞赧之色。他兩輩子都無父母緣,這還是他第一次被母親這般關愛,又感動又有些難為情。想他也是活了兩輩子的老人了,怎麽還會這般害羞無措呢?

    徐氏既歡喜兒子與她的親近,又心酸大夫說他隻有兩年壽命。作為母親,每日為兒子倒數剩餘的壽命,實在是太過煎熬了,偏她還不敢在兒子麵前露出悲意,隻能低著頭,將葛宇軒的手握在手心裏,輕輕的按摩著。

    “娘,兒子病危之際,曾向觀世音大士許願,若兒此次能夠安然無恙,則為她塑金身,添香油錢。”為了葛宇軒的身體,徐氏已經茹素吃齋很多年了,此時她聽兒子這般說,很是讚同道,“我兒放心,娘今早已派花嬤嬤去郊外還願了。待你身體完全好後,咱們娘倆再一道上山,親自叩謝觀世音大士救苦救難。”

    “聽說觀音山上的桃花甚是好看,兒子定要為娘折一枝插屏。”記憶中,葛宇軒身子雖弱,可心性卻極佳,待人接物溫文儒雅,端的是君子如玉。

    “好好好。”徐氏見兒子說了這麽些話都未喘息咳嗽,很是欣慰道。待葛宇軒用完湯藥之後,她先是服侍兒子躺下休息,而後她自己則坐在旁邊的軟塌上,稍微趴著休息一會兒。

    葛宇軒側頭看了一眼疲憊憂傷的徐氏,輕聲求了嘯嘯,花了一萬積分換了一顆能夠入夢的幻丹。

    “夫君,嘯嘯如今能夠化形了,入夢之事,還是交給它吧。”張楚將嘯嘯推了出來,而後讓它幻為西遊記中的觀音模樣。

    “的確有大慈大悲之感,隻是嘯嘯這表情得再嚴肅些。”而後葛宇軒又將準備好的話束一一講給嘯嘯聽。

    葛宇軒初來乍到,手裏實在無人可用,他又急著與張楚成親並安慰徐氏,實在沒時間慢慢培養人脈,隻得先尋了嘯嘯,將眼前這個難關給過了。

    夜晚,嘯嘯幻化為觀世音大士,進入到徐氏夢中,為她指點迷津。夢醒之後,徐氏愣愣的坐了許久,末了連聲讓丫鬟備上筆墨紙硯,她則將夢中的生辰八字給記在了紙上。

    “我的軒兒有救了。”徐氏將紙摟在懷中,歡喜而泣道。

    “婉娘,怎麽了?”葛知府起身,走到徐氏身邊坐下,輕聲問道。

    “夫君,軒兒有救了。我的軒兒有救了。”徐氏先是將事情告知葛知府,而後洗漱穿衣,去了隔壁佛堂上香謝恩。

    葛知府雖覺得有些離譜,可他見徐氏麵帶希望,實在沒忍心說出反駁的話來,“既如此,我明日一早就尋人查探查探。”為了軒兒,娘子吃了太過的苦,如今尋個丫頭衝喜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若是軒兒能留個一兒半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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