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 宋氏再次有孕, 張寶生這個當爹的好懸沒樂成個傻子, 每日跟在宋氏屁股後麵打轉, 生怕她渴了餓了, 冷了累了。張家壩村人瞧了, 都道宋氏命好, 不僅僅有兒女福氣,嫁的男人也知冷知熱。

    “哎呦,這人年紀大了, 終究比不得年輕那會兒精神好。想我懷老小那時候,肚子挺的老高還能挑兩桶水澆菜地,如今坐在這兒啥事不幹竟覺得腰酸背痛的, 你說說, 這人啊不服老都不行。”宋氏捶著後腰感慨道。

    她這一胎懷相尚可,就是容易犯瞌睡, 人嘴巴子也變的饞的不得了, 啥啥都想吃。也是如今家裏日子好了, 若是擱在以前, 口水流幹了也沒用。

    何老太給宋氏揉了揉後腰, 沒好氣道, “都是五個孩子的娘了,還盡瞎胡說。你這年紀輕輕的都叫老,那我跟你爹算啥?算老不死的麽?”

    婆媳二人說話之際, 張楚端了份芝麻肉蛋卷上來。這段日子, 她娘特別容易餓,張楚見了,少不得將嘯嘯曾經給的食譜翻出來研究研究,為她娘補充補充營養。

    不過張楚也不敢給她娘補的太過,不然胎兒過大,生產的時候還得遭大罪。張楚嚴格按照食譜上的克重為她娘準備餐點,待她娘吃完之後,還會扶著她四處走走。

    “娘,你也吃兩個,楚楚這手藝真是沒話說,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不是她吹噓自家閨女,實在是她閨女太有本事了。不僅腦子靈活,這手還特別巧。自打她懷孕之後,家裏這一日三餐都是楚楚在忙,頭開始她火候控製的不好,飯菜不是糊就是生。但是幾個月下來,閨女這廚藝明顯見長,她爹還說比外頭大廚都做的好。可不就是比外頭大廚做的好,她爹那肚子都胖了兩圈了。

    張楚聽了淺笑不語,待她娘吃完之後,她就跟何老太兩人扶著她在院子裏走走。前些日子許大伯上門把了脈,說她娘怕是懷了雙胎。張楚聽了多少有些擔憂,除了嚴格控製她娘的飲食,監督她娘運動之外,還求了許大伯隔兩日上門問診一迴,此外這穩婆也早早定了下來,是張寶生花了大錢去縣裏請的,到時候會提前一個月上門陪宋氏生產。

    “四弟妹,今個我大侄兒沒鬧你吧?”劉氏抱著壽寶從外頭進來笑著問道。

    宋氏見了小壽寶,開心的逗了逗,見他會咧嘴笑了,也跟著笑道,“我瞧著壽寶可比之前機靈多了。”

    “是機靈了些,剛剛也會喊姐姐了。別看這孩子不大,可也知道好歹,曉得楚楚這個姐姐好。”劉氏摸著小壽寶的腦袋柔聲說道。這人啊,不遇到點事兒還真不知道好歹。楚楚這孩子是真好,自打小壽寶迴來,她每日裏變著法兒做好吃的給他補身體,就是鎮上的大夫瞧了也誇讚這吃食養身,比喝苦汁子好多了,還不傷身體。

    這小壽寶見了張楚,頓時也不肯在她娘懷裏呆了,掙紮著要往張楚懷裏拱。張楚接過小壽寶準備坐在院裏曬會兒太陽,這屁股還沒坐熱,小壽寶就糊了她一臉口水,糊完之後自己還樂的咯咯直笑,小腿一蹦一跳的,不使力都抱不住他。

    與此同時,葛宇軒從院外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光著屁股的小崽子親著張楚。葛宇軒一邊無奈張楚的孩子緣,一邊準備接過小崽子抱著玩玩。這糊人口水的習慣可不好,得從小給掰正過來。

    “葛大哥,你放假了?”前一次見著葛大哥還是他幫著送林珣調查資料的時候,如今已是臘月,再過十幾天就要過年了,想來年前不會再去書院了。

    葛宇軒從張楚手上接過小壽寶,迴道,“昨日書院放假,今早跟著同窗的馬車迴來,正巧有東西要交給文弟,就順道來你家看看。”

    小壽寶扭頭看了看張楚,又皺著淡淡的小眉頭看了看葛宇軒,倒也沒哭沒鬧。

    “哎呦呦,宇軒,你快把這小子放下來。瞧這孩子,哪裏攢了這麽一大泡尿,還恰巧尿裏身上了。”劉氏一迴神就見小壽寶尿了葛宇軒一身,連忙跑了過來駕著小壽寶的咯吱窩去了旁邊尿尿。

    “哎呦呦,這孩子可真會挑人,三嫂啊,保不齊你家這孩子往後跟宇軒一樣,是個讀書的好料子。”宋氏挺著個大肚子過來說道。

    小壽寶那一泡尿全尿在葛宇軒身上了,這會兒被她他娘點了點腦門也不哭鬧,反倒拍著巴掌咯咯瞅著葛宇軒直笑,瞧模樣神氣的很。

    葛宇軒謝過楚楚妹妹的帕子笑道,”我也覺得弟弟聰慧機靈,待他再大些,是可以去私塾學習學習。咱們農家子弟起步晚,如文弟那般五六歲啟蒙都算早的了。但是外頭的孩子可不一樣,特別是那些大戶,越是有錢有權越是重視孩子的學習,這些人家的孩子可都是拿著《三字經》學講話的。”

    眾人聽了咋舌不已,“乖乖,怪道大戶人家孩子成器呢,原來打小就教育的好啊。”

    葛宇軒又順嘴舉了幾個例子,把劉氏宋氏妯娌二人聽的是一愣一愣的,至於張楚,她則是想起了上輩子流行的早教胎教來。他們那時候流行一句話,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沒想到這古代跟現代也差不多,把孩子的教育看的這般重。

    “成,就聽宇軒的,等壽寶再大些,就讓他去私塾學習。”壽寶小時受了罪,劉氏心裏難免偏疼些,主要也是家裏的五郎不肯上學也學不進去,不然她就是砸鍋賣鐵也供他讀書。好在五郎這小子如今也懂事了些,跟在老四身後學習算賬,刻苦認真的很。

    老四家為何日子越過越好,還不是因為舍得培養孩子。看看他家這幾個孩子,就沒一個在家吃白食的,都在外頭學手藝學本事。

    圍繞著孩子教育問題,眾人又說了會話後,葛宇軒將縣裏抄的各種試題交給張楚道,“楚楚妹妹,這是少兒班的學習試題,你迴頭讓文弟試著做做。做完之後我再幫著看看,若是答的好,可以讓文弟試著考進青山書院,若是不成,還得在田夫子那兒打打基礎,基礎穩了再去書院學習。”

    宋氏雖不通科考一事,但葛宇軒的話她還是能聽的明白的,想他出門在外學習還記掛她家小兒,宋氏心裏就是一陣感激,搶在張楚話前道,“宇軒啊,你可真是有心了,你說說,你幫了我家這麽多忙,我都不曉得怎麽感謝你了。”

    “嬸子這話就生分了,咱們兩家相交多年,我看文弟跟自己親弟弟一般,哪裏用的著特意道謝。”葛宇軒笑著迴道,而後又道,“說來今日我還有一樁事情跟叔叔嬸嬸說。”

    卻原來上次葛宇軒拿了張楚的香胰並不是自用,而是推薦給了他的同窗好友。

    天印府文風甚重,那青山書院雖不是最高學府,但論綜合實力也能排行前三。因此種種,青山書院學子眾多。按照大慶律例,唯有‘娼、優、隸、卒’及其子孫,概不準入考、捐監。至於商戶,除偷稅造反之人子孫被剝奪入考捐監權外,並不限製其他商戶子弟參加科考。因此種種,這青山書院裏也有不少富商子弟。

    葛宇軒此人話雖不多,但其行事章法有度,品行高潔正派。雖是寒門子弟,但不讒不媚,待人真誠,自有一番風度。他與人結交,不看貧寒富貴,不論聰慧拙笨,隻觀人性格品行。入書院不過一載,卻也結實不少至交好友,而這小圈之中,隱隱又以葛宇軒為首,眾人皆心服口服。

    這買賣一事宋氏是真不大通,就高聲將廂房內算賬的張寶生給喊了出來,張寶生看了這單子,最小的一筆也有一千兩銀子,頓時驚道,“宇軒,這,這單子未免也太大了吧。”這七七八八加起來竟有六千多兩,這,這比他累死累活一年掙的還要多啊。

    葛宇軒笑道,“這隻能證明叔叔家東西好,有價值。這是同窗交的定金,叔叔且先收著,至於這貨物,按照契約可以分批次發貨,叔叔不用太趕以免累了身體。”

    “你且放心,我看這契書上所寫每月出貨量正合我家日常產量,倒也不會太趕。”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做起事來方方麵麵都能考慮的到。葛家這孫子真是了不得啊,日後怕是有大出息。

    宋氏聽了張寶生與葛宇軒的對話,頓時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隻得連連感謝,又幾番挽留道,“宇軒,今日你就莫要急著迴去,待我家用過晚膳後 ,讓你叔叔用牛車送你。”

    “嬸嬸留飯本不該推辭,隻是多日不見爺奶,心中甚是掛念,待日後得空我再來拜訪叔叔嬸嬸,好好吃上一頓。”葛宇軒溫聲拒絕,將該給的東西都給了張家後,就準備背著書箱迴家。

    宋氏苦留不住,隻得道,“你這孩子,怎麽這般客氣,也是,你好些日子不見爺奶了,急著迴家也是應該的。就是有些可惜你沒嚐到你楚楚妹妹的手藝,如今家裏頭是你楚楚妹妹掌勺,手藝好的不得了,你若吃了,肯定是打嘴也不肯丟的。”

    葛宇軒聽了一愣,緩和好久方才艱難道,“日後定有機會嚐嚐妹妹的手藝。”

    該!讓你瞎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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