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前後後的事情看似毫無關聯, 可若細究起來, 仍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錢夫人不說楊舒瑤的婚事, 張楚還不敢斷定張倩仍活於世。

    然而按照張倩這睚眥必報的性子, 也不知日後還會生出多少事端來。

    張楚思忖再三後決定將自己的猜測告知張寶生。然而張楚的許多推斷是基於劇情的基礎下進行判定的, 張寶生不知劇情, 很多事情就無法串聯起來思考。好在張寶生雖未想通想透, 可閨女提了,他也就尋人幫著四處打探打探。

    年前郝穩婆家出事的時候,張寶生就找了賣香胰的四個貨郎幫忙。別看貨郎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 打交道的也都是些小人物,但鼠有鼠道,十幾年的擔子也不是白挑的。鎮上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還真難不倒他們, 不過是費些時間跟小錢罷了。

    與此同時,張楚得閑之時也曾獨自一人去見了郝穩婆。郝穩婆見了張楚, 竟是一點兒不意外, 直接出言道, “真正是個聰慧的丫頭, 竟是找到我家來了。隻是我老婆子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江, 自身難保啊。”說完此話, 郝穩婆長歎一聲,麵上滿是風霜。幾個月不見,郝穩婆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不止, 眼睛都變的渾濁起來, 萎靡不振沒有半絲精神氣。

    張楚看了眼郝穩婆,又四處打量她家布置擺設,而後緩緩安慰幾句。郝穩婆卻是半句好話也聽不進去,兩人還未說上幾句話竟是吵鬧起來。隻見這郝穩婆一臉憤怒的將張楚推出她家大門,鐵青著臉道,“你們老張家全是禍害,快快給我滾走。”

    張楚看了眼郝穩婆,咬了咬牙,終究心有不甘的迴了家。到家之後,又跟出來做事的胡萍萍迎麵碰著,胡萍萍看了眼張楚也沒多吭聲,隻是在擦身而過之時,故意將手腕上的金鐲子露出來晃了晃,也不知這胡萍萍又去哪裏發了一筆橫財。

    迴到家中,張楚也未忙活護膚乳的事情,而是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郝穩婆家的房屋擺設,胡萍萍的大金鐲子,不知為何,總是在她腦海中浮現。

    “楚楚,你讓爹爹查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張寶生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張楚在家,就將自己打探的消息一一告知。

    “聽你四個貨郎叔叔說,林老爺家的表小姐跟憑空出現似的,有人見轎子出了鎮,卻沒人見轎子進鎮。”

    “那爹爹可知道,表小姐出鎮的時候,去了哪裏?”張楚又問道。

    “這個雖不清楚,但絕對離咱們鎮子不遠。那轎子出了林家又迴了林家,用了不到半柱香時間。”這位表小姐真是神神秘秘的,大半個月下去了,這位表小姐的行蹤還未查出來。

    張楚聽了心中大致有數,又問道,“大姐夫上次說林老爺之前搶了旁人好幾樁生意,爹爹可知道具體搶了哪幾家的生意?”

    “這事兒你四個貨郎叔叔也幫著查清楚了,林老爺從去年秋到現在,一共搶了三戶人家的生意,分別是楊家,楚家,李家。聽你貨郎叔叔說,這林老爺每每就跟未卜先知似的,總是搶在別人前頭談成生意。雖有些攙行奪市,可真計較起來,卻也尋不到他的錯處。那三家吃了個啞巴虧,心裏又氣又恨卻是半點法子也無。”說到此處,張寶生都有些佩服林老爺了,這眼光得多好,才能處處占贏啊。

    張寶生心中佩服林老爺的眼光獨到,張楚卻知道,這些不過都是張倩的手筆罷了。

    吃過一次虧的張倩還真是長進不少,竟是用前世的記憶拉攏住了林老爺。畢竟是重活一世的人,除了許向陽的那株人參之外,她自然還知道一些別的事情。

    爹爹說的那三戶人家都是劇情中的大戶,遠在林家之上。當然,原來四家的家底一樣,隻是那三家得了機緣掙了大錢,林家錯過了而已。

    這輩子有了張倩,四家的處境倒是掉了個個兒。

    張倩心機手段樣樣不缺,難怪重生劇情中的她能過的那般幸福美滿。按照劇情所言,簡直是順張倩者昌,逆張倩者亡。一個能將自己前世記憶發揮到淋漓盡致的人,當真不能小覷。這樣的張倩,若不趁早解決,隻怕會越來越厲害。然而這樣的人,也不容易解決,誰也不知她何時留了後手,何處留了後手。

    張楚越想越頭疼,真想把嘯嘯搖醒,問問它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不是說這個世界最簡單麽?它是不是對簡單有什麽誤解?若這個世界都算簡單的,那往後的世界,她是不是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旁人給秒了。

    想到嘯嘯,張楚就越發糊塗了,係統的負債早就已經還清了,按理它也該清醒過來了啊?

    找不到張倩,一切布局都是白搭,張楚現今能做的事情除了防守,就是繼續研製新的產品。隻有她自身的價值提高了,旁人才會不遺餘力的幫助她,不然,若她一無所有,哪有與人談判的籌碼。

    這日,張楚本打算讓張寶生跟村長家裏借個牛車將香胰送給錢夫人的,倒是沒想到錢夫人竟是派了馬車過來拿貨並邀請張楚跟張寶生去鎮上如意酒樓,說有事相商。

    駕車的小廝徑自將張楚拉到酒樓,接著由店小二帶到了望月廳,廳裏桌子上已然擺好了酒菜。這廳中四人張楚與張寶生也隻認識錢夫人並許大伯,旁邊還坐著一男一女,瞧著比錢夫人長了一個輩分,隻是麵容憔悴疲憊,仿佛剛經曆過一場波折似的。。

    錢夫人笑著將張楚迎了進來,又開玩笑道,“小財神來了啊,來來來,坐上座。”

    招唿過後,眾人落座,張寶生被推到主座坐下,張楚則被錢夫人按在次座坐下。

    眾人落座之後,錢夫人先與張楚低語幾句道,“楚楚姑娘放心,林家那事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就算那林進之想要跟在你後頭喝湯,也得按照規矩辦事。”

    張楚聽了,輕聲道謝。然而她心裏卻清楚,隻要張家與林家中間還夾著張倩,這事情就不會輕易解決。縱然林老爺現在賣錢夫人個麵子,可往後誰又能保證呢?

    耳語幾句之後,錢夫人又向張楚介紹了旁邊的一男一女道,“張姑娘,這是原楊家布莊的楊老板,這是柳夫人。柳姨,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張姑娘。”

    柳家與錢家也算是世交,真論起來,錢夫人這樁姻緣還多虧了柳夫人。

    當初錢夫人出售香胰,柳氏沒少幫忙推廣,她除了將錢氏的香胰推薦給自己的至交好友,自己更是買了好些迴去使用。隻是流年不利,楊家竟是接二連三的出事,前幾日庫裏的蠶絲竟然全給燒沒了。他家這蠶絲剛燒光,後腳綢莊老板就知道了情況,連夜趕來要走了定金不說,還要了違約金。除此之外,楊家請的織女桑農也跟談好似的,拿著家夥什在他家門口鬧事。

    一夜之間,楊家竟是發起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家的帳收不迴,外頭的債催著要,一副不給錢就打砸搶的架勢。楊老板一輩子老好人,但凡朋友家中有事,都是盡興盡力的幫忙,沒想到自己遇著點事兒,竟得來這樣的結局。不過他也是個硬氣人,愣是將家中所有現銀拿出來還了債,可那絲綢莊的掌櫃逼人太甚,竟是連給他緩口氣的功夫都不給,逼著要違約金。怪隻怪楊家倒黴,去年秋收過後,他家好幾樁大買賣都沒做成,如今又遇著這樣的事兒,可不一下子將楊家徹底給打趴到泥土裏。

    雖遭逢大難,但楊老板並未被打垮,這些日子他都在外討債,可惜隻收了一成外債迴來。他先是還了女婿趙亮的一百兩碎銀,接著準備繼續做生意。隻是這一次,他不準備做布匹蠶絲生意,他想做香胰的生意。

    如今他家這家底也做不起高檔香胰的生意,聽夫人說還有一種價格低廉的香胰,他尋了錢夫人,勞煩她幫著撮合撮合,與張楚家簽訂廉價款香胰的售賣權。

    張楚細細聽了楊老爺的話後道,“我機緣巧合做了兩款香胰,這第一種的售賣權已經簽給了錢夫人,這第二款的售賣權,我則給了爹爹。倒是幫不上楊老爺的忙了。”

    楊老爺聽此倒也不急,隻笑道,“張楚姑娘孝心可嘉,我自然不會奪了張老板的飯碗。然天下如此之大,僅憑張老板,怕是連這縣城都出不去。我家雖遭逢大難,但手裏還是有些人脈的。我願以天印府所有人脈換取你家香胰二等代理權,且保證不在咱們天印府售賣。”

    “楊老爺家裏世代做布匹蠶絲生意,想來人脈也大多與此相關。這樣的人脈,於我家並無大用,如此豈不是兩不對等?”張楚見張寶生還有些懵懵懂懂的,隻能自己出言說道。

    楊老板看了眼冷靜理智的張楚,又掃了眼愣神懵懂的張寶生,心裏暗生羨慕。他喝了口茶方道,“正如姑娘所言,我家人脈多與布匹蠶絲相關,不過早年我打拚的時候,也曾結實兩個貴人,一個是商行沈家二掌櫃,沈家乃咱們天印府最大的商戶,家財萬貫背景深厚,但凡打出沈家名頭,就是官府也會賣幾分薄麵。恰巧這二掌櫃掌管咱們天印府的生意,若搭上他,張老板去府城做生意也不會被些小貓小狗欺負。第二個貴人則是漕幫三把手的妻弟,若張老板日後想把生意做大做遠,自然離不開漕幫,縱然現在用不著,日後也能用上。”若不是楊家被逼入絕境,他也不會勞煩老兄弟幫忙。

    張寶生聽了咋舌道,“乖乖,這樣的人,真的會搭理我這等泥腿子?”

    “張老板莫急,若您家肯許諾我這二級售賣權,我自然會幫您牽好線搭好橋。”楊老板慢聲說道。

    張寶生聽了隻覺得玄乎乎的,他看了看閨女張楚,一時不知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張楚正準備迴複楊老板,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之聲,與此同時望月廳的大門也被人粗魯的推開。

    張楚迴頭一看,竟是林老爺挺著個大肚子破門而入,而她身後站了一男一女,男的俊雅如鬆,女的嬌若翠柳。

    “聽聞姐姐正在四處打探妹妹,果真是我的好姐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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