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開始, 張安張全兩兄弟就去了葛木匠家長住學習手藝, 一月迴來一次, 農忙另論。待張楚再見到兩個哥哥的時候, 家裏的秧苗已經能迎風搖擺了。因著稻種撒的勻整好看, 張老四家的苗田在一眾苗田中煞是矚目。

    張楚是看著稻種一點點長大的, 每日不看個三迴都要睡不著覺。為此, 張寶生沒少誇讚張楚道,“閨女這性子隨我,做事細致沉穩有耐心, 這種子撒下去隻是個開始,往後需關注的要點可多了,萬不能跟你三伯家似的, 播種完偶爾看個兩三迴, 覺得大差不差就行了。這做事,要麽不做, 要做就做到極致, 更不要心急, 老古話說了, 磨刀不誤砍柴功。如你三伯家那般做事七趕八趕的, 越到後頭越累。不過閨女有一點不像我, 不會表功,就知道悶頭傻累。這人啊,做再多好事不說出去誰知道?有時候就要學的精明點, 你三伯家張倩多精明, 瞧這才幾日,村裏人就改了口風,各個誇讚她是歹竹出好筍,還道什麽小孩子家家不懂事,都是你三伯娘心貪連累了女兒。”

    說到張倩,張楚都不得不佩服她小強般的毅力。當初仙鳥報恩一事讓她丟了大醜,村裏人說了不少笑話,編排了很多流言。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張倩竟還能不動如山,每日逢人就喊,見人就笑。再加上她與村裏孩子玩的好,儼然成了核心人物,如此在孩子們的影響下,大人們也漸漸接受了張倩。接受張倩之後,村裏人自然而然會為她開脫,為她正名。

    隻是張倩是張倩,她是她。縱然重獲她生,也不代表自己就能脫胎換骨,換了性格。張楚獨來獨往習慣了,實在是不擅長張倩的手段。如今到了這古代,她有了妥協,可也有自己的堅持。

    她說不來虛話,做不來虛事。她能做的,隻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每一天都過好過充實了。

    “我看閨女這樣就蠻好,張倩那丫頭被人放嘴裏說來說去不見得就是啥好事。再者咱閨女勤快孝順,人還聰明,我看啊整個村裏就沒比她好的。”宋氏倒不希望張楚跟張倩那般會來事,到底閨女臉上有疤,若漲了名聲成為大眾嘴裏的談資,隻怕這疤痕也得被人拿出來討論。她就怕那些心黑腸爛的多嘴多舌傷了閨女的心。她閨女如今這般就很好,沒以前活潑調皮,但孝順勤快,還跟人小大夫認了草藥,四月底的時候賣了好大一批草藥,掙了五十幾個銅板,比她兩個哥哥強多了。她還愁讓閨女學門手藝呢,她自個兒就拜了個小師傅,學習采藥賣藥了。

    “那是自然的,我張寶生的孩子誰個不成器。秋娘,以後你就等著享大福吧。”張寶生得意笑道。因著他家秧苗長勢最好,村裏人沒少找張寶生說好話,就盼著他把那用不完的秧苗送個幾把給自己家。這些日子,張寶生可算是嚐到了分家的好處,瞧瞧,要不是分了家,誰曉得他的功勞,真以為他好吃懶做靠哥哥們養啊。

    一家人正說著話,就聽見隔壁鄰居拿著扁擔急急的早上門來,道“張老四,村長家的小孫子在不見了,快點過來幫忙。”

    張家壩是個小村,細細算來都有些沾親帶故,就算沒任何親戚關係,若聽到孩子丟了這樣的大事都不幫忙,那肯定得被人說嘴。如今是個集體社會,大家雖不一塊吃飯過日子,但出了問題都是集全村之力幫助。小吵小鬧不管,大是大非上卻不能出半點瑕疵,否則得牽連子孫後代在村裏沒臉。

    村長家的小孫子跟六娃一樣大,但是調皮搗蛋的很,他一個人比人家三個孩子還鬧。沒辦法,誰讓這小子是村長家現今唯一的男娃,家裏婆娘又慣的厲害,一句重話都不能對著孩子說,要不然家裏得鬧翻了天。

    也是這些日子農忙,村長家播種早,秧苗也出的早,這兩天忙著插秧沒太顧的上這小子,一個不留神就把孩子給弄丟了。問了旁人才曉得這孩子跟在其他大娃子後麵進了山,關鍵人家大娃子早迴來了,村長家的大孫子愣是沒見人影。

    等張寶生一家趕到村長家的時候,村子裏的男人女人都聚齊的差不多了。村長他婆娘跟兒媳婦正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再看兩個女娃娃,嘴巴腫的老高,不用想就是被遷怒了。

    村長發話讓大家分為兩路人,一路人去河邊上,小塘裏頭看看。另外一撥人則去虎山邊上找找,先問問看大娃子們都走了哪幾條路,主要先搜這幾條路,若是這幾條路也找不到,就沿著這幾條路擴散開來找。

    如今天色漸漸變暗,得趁著天黑之前找到,不然真到了晚上,孩子就危險了。村長家的獨孫今年五歲,按理也走不遠,可一村人找了一個多時辰,嗓子都喊啞了愣是沒找到。眼見著太陽落了山,隻剩一些餘紅,村長一家急的哭紅了眼,他婆娘更是跪在虎山腳下長水河邊磕頭,求山神水神保佑她的乖孫子能完好無損的迴來,若真這般,她縱然折十年壽也是甘願的。

    一直到天已經黑透了,村長家的孫子還是沒找到,而張家三房的張倩也不見了。還是胡秀秀有些遲疑道,“我好像記得倩倩姐沒跟我們一道下山,她上山了,對,是走的那條路。”說著指了條草木茂盛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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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聽,拎著火把順著胡秀秀所指的路往上走去,大約走了一刻鍾的時間,還真聽到了有人唿救的聲音。

    眾人小跑過去,就見張倩摟著已經睡著的石頭在獵人坑裏唿救。眾人也沒空細問,忙將兩個孩子抱出來急急的下了山。

    “嗚嗚,奶奶,有大蛇要吃我啊,哇~”石頭見著他奶頓時如見了主心骨,也不睡覺了,抱著他奶的脖子就大聲嚎,這臉上的淚痕一道一道的,好不可憐,他奶也心疼的直掉淚,可還是氣狠揍了他屁股幾下,接著又問道,“倩倩啊,你怎麽跟石頭在一塊兒了?”

    張倩暫未迴話,就見胡秀秀在一邊驚訝道,“倩倩姐,你腿怎麽了?天啊,這麽大的傷口,倩倩姐,你疼不疼啊,怎麽都不說啊?”

    “秀秀沒事,就是被坑裏的木樁子紮了下。”張倩咬著牙說道。一旁的劉三娘忙心疼道,“你這孩子就是傻,好端端的跑山上去幹啥?”

    “娘,我這不是不放心石頭麽,我見他上山就準備把他帶下山的。隻是石頭不小心被條蛇給嚇著了,不小心掉進了獵人坑裏頭。”張倩老老實實的說著,一點都沒為自己叫疼喊苦。

    張楚在一旁見張倩跟胡秀秀一唱一和的,總覺得有些違和。細細一聞,她仿佛聞到了雄黃的味道,似有似無的,倒也不大確定。

    “嗚嗚,奶,我要姐姐,姐姐救石頭。” 石頭適時哭道。

    村長看了眼大孫子,身上雖髒亂了些,但沒有傷口,倒是張老三家的閨女蹭了一身傷,想來定是她為了救石頭才受傷的。果然是個好孩子,做了這天大的好事也不邀功,跟她娘不同,是個老實善良的孩子。

    村長當眾感謝了張倩,次日又讓石頭他娘送了一筐子雞蛋,一斤肉給張老三家,算是給張倩的謝禮。

    隻是讓張倩鬱悶的是,村長家的謝禮她竟是一口沒吃到,全被他娘跟他哥給吃光了。也就是此時此刻,張倩對她娘的那點孺慕之情全部消失殆盡,也不得不悲哀的承認其實上輩子她娘本就不怎麽在意她,是她被後母蹉跎方才覺得生母樣樣都好。

    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日後她有內疚愧對之心。

    因著救人一事,張倩的名聲又好了一層,甚至還傳到村子外頭去了。地主家林老爺曉得了,還派人送了盒糕點過來,家裏奴才說了好些繞口難懂的話,大致是說張倩這丫頭品格高貴,堪為典範,乃張家壩之幸雲雲。

    張楚聽了此等謠言,倒是佩服張倩的厲害,竟然這般早就搭上了林家。如今這走向越來越奇怪,已經完全偏離劇情。也不知張倩是如何跟林老爺認識的,按理她不是應該先尋自己愛慕之人林大少爺麽?難不成張倩準備“曲線救國”,先攻略了林老爺,在與林大少爺雙宿雙飛?

    不過張倩在奮發向上的同時,張楚也沒閑著。她不僅僅拜了小大夫為“師”學習中醫,還跟葛宇軒學了字。

    說來與葛宇軒再聚還是插秧的時候,她隨爹娘一道給葛木匠家幫忙,正巧葛宇軒逃課跑了迴來,他見張楚一邊插秧一遍背誦《湯頭歌》,就生了教她識字的想法。

    葛宇軒話不多,但是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能看懂人心。他看的出張楚的與眾不同,也欣賞她的與眾不同,更希望她變的更加好。他跟時下的讀書人不同,不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套。他年紀雖小,可也有一套自己的準則,他欣賞自立自強之人,討厭柔弱無主見之人。

    他娘柔弱無主見,所以聽從娘家吩咐拋子另嫁,他理解但不欣賞,更不願意多接觸。

    打一眼看到張楚,他就覺得他們是同一類人,都與現在的生活格格不入,可也都在腳踏實地努力活著。她臉上的疤痕是她堅強的印章,而他,現如今的貧寒不過是日後的苦味調劑。

    張楚是不知道葛宇軒不僅對她評價高,還暗地裏對她生了心心相惜之心。她隻知道葛宇軒是個天大的好人,竟然教他識文斷字。天曉得她老早就想擺脫文盲這個頭銜了,可奈何沒找到適當的契機。

    如今得此機緣,張楚自然好好學習。畢竟她與葛宇軒相處的時間不多,一刻鍾都不能隨意浪費。

    如此,張楚在兩位小師傅的教導下學到的東西越來越多,而另一邊張倩的名聲也越來越好。

    轉眼到了收割稻子的時節,張家又出了一件事,這事兒讓二伯娘章氏傷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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