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濟川郡王


    寧武兄弟幾個再次喝多了,就連那個小八公主寧英,走路也都有些打晃了,隻剩下那個穎川郡主寧夢蕊,隻是淺淺的抿了幾口,還算清醒。


    官道上,一串長長的馬車車隊緩緩而行,打頭的,是太子儀仗。


    隻在太子儀仗後麵,有一輛普素的牛車,任誰也想不到,那個英名傳唱天下的雍王殿下,從不喜歡馬車,確隻愛這安穩的牛車。


    朱雀街,鴻運酒樓第五層之上,臨街的窗戶,坐著一男一女,男的個子不太高,二十多歲的模樣,一身儒雅黑袍,臉上冷麵清肅,讓人覺得難以靠近。


    女的一身緊身的紫花罩衣,後背上背了一把小巧的雙手劍,頭上雖然隻帶了一根桃木釵,但釵頭上確有一顆顯得不太協調的珍貴紅色珍珠。


    再看這女子臉上,沒有多少妝畫,但卻遮不住明眸峨嵋。


    這女子,雖然說不上沉魚落雁,但也是個精致的美人胚子。


    紫衣女子正在看著大街上緩緩行進的車隊,雙眼隻盯著那輛牛車,嘴唇輕咬,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對麵的黑袍男子看著女子表情微變,自嘲的笑了笑,問道:“他還不知道你來都城了吧?”


    女子眉毛微展,頭也沒迴,隻冷冷的道:“要他知道做什麽?”


    男子看著女子嘴硬著的樣子,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不在說話。


    紫衣女子看著牛車遠去,嘴裏哼了一聲,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匆匆走下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獨酌酒杯的黑袍男子,並沒有在意,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喝酒。


    行駛在車隊最後麵的馬車,自承天門轉頭向西,與進宮的眾人無聲分別。


    車中的寧夢蕊手中拿著那一袋子東珠,眼淚落下,跪坐在車廂前的大丫鬟,張了張嘴,想勸解兩句,但最終還是沒說話。


    馬車行駛到一座牌樓前停下來,寧夢蕊接過大丫鬟遞過來的手絹,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起身下車,走向大門。


    那大門上赫然寫著五個大字——濟川郡王府。


    寧夢蕊直接穿過前殿,來到王府最後麵的棲鳳樓,剛進門,就看見身著杏黃莽龍紋袍的濟川郡王坐在大廳裏。


    寧夢蕊眸色一頓,緩步走到濟川郡王前,福安一禮,問安道:“見過父王。”


    那濟川郡王寧銘,微微點頭,笑容滿麵,說道:“起來吧,坐。”


    寧夢蕊有些愕然,但還是聽從濟川郡王的吩咐,起身坐在下首。


    寧銘見她做好,才開口問道:“今天,跟著八公主去了城外?”


    寧夢蕊剛想起身迴話,就聽寧銘又說道:“坐下說,不用起身。”


    寧夢蕊也隻好調整坐姿,迴道:“是,前幾日八公主和太子妃曾相召,讓女兒今日再進宮,誰知給太子妃請安後,女兒被八公主拉著去了城外,迎接幾位皇子。”


    寧銘臉上看不出表情,隻冷冷迴道:“嗯,以後,還是少進宮吧,我這府裏地方足夠大,還養的下你。”


    寧夢蕊被這話嚇得趕緊起身跪倒,口中急道:“女兒沒有別的意思,實在是太子妃相召,女兒推脫不開…”


    寧銘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再次冷冷的開口,說道:“我讓你坐著迴話。”


    寧夢蕊無奈,隻得起身坐好,臉上神情確是大駭。


    寧銘見她坐好,眉毛一挑,又開口說道:“不讓你進宮,是為了你好,你雖然自小在宮裏長大,可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終究不是公主,隻是個可有可無的郡主。”


    “這一個月以來,都城中風向混亂,別人都避之不及,你非要往那是非窩裏闖,你是覺得自己命太長了嗎?你自己不怕死,不要拉上我滿濟川王府的人。”


    “哼…來人,把棲鳳樓的大門給我鎖上,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開。”


    寧銘有些氣憤的向著門外一喊,轉身就要走,還沒到門口。


    就聽到寧夢蕊大喊道:“父王,你又要關著我嗎?您已經關了我五年,現在,您又想關我幾個五年?”


    寧銘被寧夢蕊這話喊的有些錯愕,正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有王府小廝快步走來。


    寧銘聽到腳步聲,眉頭一皺,冷冷的道:“要死了?毛毛躁躁,沒學過規矩嗎,我不是說過任何人不要打擾我和郡主說話嗎?”


    那小廝被吼的急忙跪倒,口中慌亂迴道:“王爺,小奴不是故意的,實是前門房來報,說是雍王來訪…”


    寧銘聽到小廝的話就是一愣,轉頭問向寧夢蕊:“是你叫來的?”


    寧夢蕊也有些發懵,急忙搖頭,說道:“迴來的時候,幾個皇子都喝多了,這二皇兄都走路打晃,他應該是已經迴宮了啊…”


    寧銘聽完,眉頭緊皺,冷冷說道:“哼,最好不是,你給我在這棲鳳樓好好反省,沒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一步。”


    寧銘急匆匆走向大殿,剛進殿門,就看見寧武正被一女子侍候著喂著解救湯。


    這時候寧武也已經看到了寧銘,胡亂將口中湯水吞下,將侍候的安悠然推到一邊。


    起身行禮,說道:“見過王叔。”


    寧銘嗬嗬一笑,快步走向主座,坐穩。


    這才問道:“武兒怎麽來了,不是聽說今日喝了不少的酒,怎麽不迴去休息。來人,快上杯解酒茶,給雍王殿下解解酒氣,武兒快坐。”


    寧武聽到寧銘這話,也是一笑,隨手把麵具摘下,對著安悠然道:“東西留下,你下去吧。”


    寧銘雖有些疑惑,倒也沒有阻止,隻是見他摘下麵具,也隻也揮手讓殿中的丫鬟和小廝退下,他明白,寧武是有些話想私下對他說。


    看著殿中眾人退下,寧武笑著看著他的這位王叔,說道:“王叔,剛才去訓斥我那夢蕊妹妹了吧?”


    寧銘一愣,顯然沒想到寧武會說這個,冷然迴道:“怎麽,雍王這是要管你王叔的家事了?你這是在我濟川王府埋了多少釘子。”


    寧武低頭一笑,抬手掐了掐太陽穴,這才迴道:“王叔的家事,侄兒可不敢管,隻是我那夢蕊妹妹,自小也是在宮裏被母後和父皇養大,以前也是個愛哭愛笑的姑娘。迴了濟川王府這幾年,我也沒再見過,但今天見了,竟是唯唯諾諾,一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的樣子,哪還有昔日活潑模樣。王叔,咱們都是一家人,將心比心,那也是您的親生女兒。”


    寧銘聽到寧武這話,冷冷的哼了一聲,迴道:“還說不是要管我的家事,她剛迴家你就追來了,怕不是你們商量好的吧…”


    寧武看著氣憤的濟川郡王,也不在意,轉身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隻木盒,放到了寧銘的麵前。


    寧銘看著他的動作,不自覺有些疑惑的閉嘴。


    看著他又坐迴去,又看了看放在麵前的盒子,才開口問道:“這是什麽?”


    寧武抬眼,又轉頭看了一眼殿外,才轉過頭,對這寧銘說道:“這是我出證東瀛,路上見新羅太子王昭的時候,他送我的一根陽參,據他說是功效大補,隻要拇指節的一點,就能一夜強勁。侄兒特地拿迴來的,獻給王叔,侄兒也不小了,當年王叔受傷的事,侄兒是清楚的,也知道王叔的心結在哪…”


    寧武說到這,寧銘已經聽不下去了,一手將那盒子打翻,站起來大罵道:“閉嘴,閉嘴,閉嘴,你個小王八蛋,你在說什麽,本王好得很,我一直好的很,這什麽狗屁陽參,本王用不到…”


    寧武靜靜聽他罵完,起身走到寧銘跟前,將那盒子撿起來重新放好,又握住寧銘的手腕,強迫他冷靜下來。


    口中小聲道:“王叔,你冷靜些,聽侄兒把話說完,當年您受傷之時,侄兒已然十一歲了,若侄兒記得不錯,當時您是經脈受損,但外表器物無傷。”


    “這陽參功效自不必說,您這傷,尋常醫者肯定是沒辦法的,但侄兒幾年前曾到過龍虎山,與那龍虎山毗鄰的,有一山穀,名為藥死人穀。”


    “那穀中住著的,是一以醫毒雙絕著稱的鬼醫魔手張玄知,他本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弟子,王叔知道,道門弟子,道醫同路。”


    “隻不過這張玄知醫術雖然了得,但用毒之術更是爐火純青,後來為龍虎山所不容,被趕下山,發配到了那藥死人穀。”


    “但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侄兒想說的是,這張玄知還有一手絕技,就是能以外傷手術,疏通人體堵塞血管脈絡,侄兒入穀之時,曾親眼看見,他給一個掉下山崖骨頭都露出來的農人,將他露骨正位,血脈重新連接,外傷縫合。”


    “當時侄兒覺得驚奇,後麵也多有關注,後來有人通報侄兒,那農人數月之後,行走蹦跳與常人無異。”


    “王叔,這,可是個機會啊,得到這陽參之後,侄兒就想到了王叔,迴都城前,侄兒已經派人將這張玄知請來,讓他給王叔醫治。”


    “侄兒覺得,有了這陽參,再加上張玄知一手爐火純青的魔手,定能醫好王叔堵塞脈絡,在將養數月,王叔定能恢複往日雄風。王叔,要是真有機會,王叔能在誕下一兒半女,王叔這心結,可能解開?”


    寧銘聽了寧武的話,有些狂喜,一把握住寧武的手,問道:“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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