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又被花百川打斷勸道:“何老弟就別再推辭了,聽說那沈家姑娘美若天仙,隻消瞧上一眼便能令人銷魂半天,你此次前去救人,那還不趁機贏了美人兒的芳心?若不是我和老九有傷在身,否則這等好事哪能輪得到你?”眾人素知這兩人貪酒戀色,竟連救人一事也能牽扯風流,不禁哄堂大笑。


    諸葛四亦笑道:“先不說你二人有傷在身,就你們倆天生一副兇鬼樣,到時嚇得沈家姑娘不給救,那才真的誤了大事。”眾人一聽,更是笑不可抑。何良待要再想些推托之詞,無奈諸葛四連拉帶推,眾人亦跟著起哄催促,事已至此,再拒絕不得,隻得不甘願地跟著諸葛四進房。


    過得半刻,諸葛四先走出房門,一副神秘兮兮,取了塊黑布往何良臉上罩著,待走至眾人麵前,快手一掀,隻見眾人睜大眼睛瞧著,先是一陣靜默,隨即驚唿聲四起,臉上盡露不可置信的神色。


    何良方才隻任諸葛四在臉上頭上塗抹一陣,卻始終沒能瞧見自己模樣,此時見得眾人滿臉驚訝,想來這諸葛四的易容功夫定是出神入化,待又瞧見到幾人臉上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當下覺得疑惑,快步走向水缸低頭一照,隻見水中浮著一張俏白人臉,兩腮微紅,細眉朱唇,彎眼如笑,盤發梳鬢,竟完全便是個清秀貌美的少婦!


    何良這一瞧見,氣得差點暈去,當下強忍怒氣,沉聲質問道:“四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諸葛四見何良難得動氣,當下強忍笑意,趕緊正色迴道:“何兄弟莫怪,我想那大宅盤查極嚴,若找人陪同袁少俠扮作夫婦前往,自然較不令人起疑,因此才想了這個法子,而放眼咱幫裏,就屬你這單薄身材最合適,換作他人的虎背牛腰,哪裏能像個婦人家?隻怕沒兩下子就被拆穿。”


    袁少廷亦上前說道:“此計妙極,何公子隻需協助咱們混入那大宅,待找到我小師妹後,到時若真與官兵動起手來,救人一事便交給我,何公子自可趁亂離去,想來那些官兵對於一介婦人也不會加以留心。”


    燕逢春尋思一陣,拍案說道:“如此甚好,事不宜遲,各位稍作準備,此次事關重大,便由老夫親自率隊,咱們即刻出發。”


    徐定點頭稱是,跟著分配人手、擬定對策,燕逢春亦無意見,隨即裁奪定案,徑由各頭領交付下去。袁少廷瞥見徐定將手中書信隨手燒毀,其素聞徐定於朝廷中有內應,那書信裏應當便是機密敵情,為防外流這才毀去,足見謹慎;


    而徐定能掌握敵情,擬策又是明快有序,應變有方,令燕逢春和幫內頭領對其信任無比,接付指令均無異議,上下同心以赴,也無怪乎這些年來閻王幫無論對上官府軍隊或江湖各派人馬,幾乎未聞敗績,袁少廷欽佩之餘,卻也好奇那朝廷中內應者為誰,多年來竟能暗搜敵情提供徐定而不走漏半點風聲,當非泛泛之輩。


    何良眼見已成定局,心中雖百般無奈,卻也無法推辭,再往那水缸裏一照,隻覺羞惱至極,不敢再看,趕緊洗淨滿臉脂粉,當下卻也不禁佩服諸葛四這易容換相的功夫,眼前扮相竟連自己也難以認出,此人易容本領之高,直可謂匪夷所思。


    趙七海這一個月來與何良共曆生死,早就將其視為至交,心知此行猶如深入虎穴,疏忽不得,本想陪同前去,但燕逢春顧慮趙七海重傷剛愈,正待休養,因此刻意要其與毛應忠鎮守大寨,暫理幫務。


    趙七海未能隨同下山,見何良便要出發,趕緊上前囑咐道:“兄弟,你這次前去須得萬事小心,那嚴子宣雖出身官家,卻拜了個風雷門的高手為師,那風雷門的奸賊名叫陸開,武藝高強,為人更是陰險,我身上的毒傷便是拜此人所賜,那嚴子宣乃陸開親傳,想來武功亦不差,若不得已與那嚴家小子對上,你還是走為上策,切記不要強出頭。”


    何良一驚,想那趙七海的武功機智在江湖中應是少逢敵手,竟也還敗在這陸開手下,且那陸開當初刻意以丹鳳涎草腐毒對付趙七海,想來便是看上此毒陰險罕見,竟連一幹名醫都認不得,若非自己湊巧認得此毒,趙七海如今隻怕早命喪黃泉,看來陸開和嚴子宣這對師徒倆當真半點也不容小覷。


    何良不敢再想,隨即進房取了針袋及藥袋以備不時之需,又怕路上煩悶,於是將蕭雪晴贈與的兩本醫書也一並帶上,見眾人皆已陸續下山,趕緊跟了上去,一想到自己才剛入夥山寨便要擔負如此重任,心中實感不安。


    李林山莊一行人臨走前,毛應忠一路為遊氏兄弟送行至正氣崗下,沿途攜手同行,顯得甚為不舍,兩兄弟亦是滿腹酸楚,此次三人難得曆劫重逢,卻不料僅相聚一日便要分開,這之後不知又要隔上多久方能再見,一想到此,三人都是紅了眼眶,難以自製。


    而鄭添壽一聽得戚小嬋可能獨闖嚴家大宅,本亟欲和遊氏兄弟隨袁少廷一同前往江都救人,但袁少廷顧及鄭添壽傷勢,執意要其先返迴師門報訊,實則也能讓其趁此期間好好養傷,鄭添壽雖是百般不願,但一來不得違拗大師兄指示,二來也怕自己傷勢拖累旁人,這才答應獨自返迴師門。


    眾人離開劉家渡後,一路換馬急馳,僅在路邊野店稍作歇息,星夜兼程,來到江都城郊十幾裏外的一處梨花溝,已是兩日後的清晨,算算再過得三四個時辰,那嚴子宣便要拜堂宴客。眾人疲態盡現,於是將馬一停,先在一間荒廟裏席地而睡,養足精神,打算待天色全明後再進城。


    何良身子不如其餘練武之人強健,連日趕路下來,已是累得頭昏眼花,偏偏才一躺下,那眾人打鼾之聲此起彼落,如吼如雷,直吵得自己難以成眠,這般半睡半醒,不覺間已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大明,何良此時睡意正濃,還想再多躺一會,卻硬是被人給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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