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四點頭說道:“原來二哥早就在那酒樓中了?你二人穿得這般貴氣,全不像是江湖中人,我倒是未加留心。”


    趙七海跟著問道:“對了,四弟,當日我藏身神醫門的事,怎地會傳到官府裏?還有你做這身裝扮又是怎麽迴事?”


    諸葛四收起笑顏,臉色一沉說道:“哼,當日二哥藏身神醫門的消息走漏,都得怪王叔義那老鬼。”


    拉著趙七海和何良往山路另一頭走去,一邊說道:“當日二哥去了神醫門,轉眼便過了半個月,也不見何公子來報信,我心急下便喬裝至神醫門外打探消息。等我再迴到塔裏,那裏頭卻是臭氣衝天,竟是王叔義那老鬼因為遲遲等不到我迴去,忍不住內急便拉了泡屎在褲子裏,那老鬼幾天來隻吃了饅頭白水,屎味卻是惡臭嚇人,於是我便拉著他到湖邊去將身子洗幹淨,但才剛洗完身子,他卻說肚子又痛了起來,便將褲子脫下,躲在一棵大樹後方便。我見他將褲子掛在樹上,心想他這人心高氣傲,總不會光著屁股跑走,便也沒多加留意,誰知這老鬼真鐵了心,就這麽趁我不留神便把馬車給搶走,連褲子也不穿了,這才讓他給逃掉。”


    何良聞言噗哧笑道:“當日你趁他上茅廁時將他捉來,這迴他趁著拉肚子時從你手上逃走,你們倆也算扯平了。”


    諸葛四愣了一下,苦笑道:“這倒也是,他光著屁股被我捉來,又光著屁股迴去,也算有始有終。總之我怕那老鬼去向官府告密,所以之後連著兩天都到神醫門外守著,誰知第三天一早再進城時,便見到整個城裏滿滿都是盤查官兵,一打聽下才知道那官府為了不想打草驚蛇,刻意選在前夜裏派兵去神醫門捉人,想不到仍是讓你們倆給逃了,這官府麵子上掛不住,索性便在城裏挨家挨戶的查。我說這事鐵定是王叔義那老鬼去向官府告的密,那老鬼陰險無良,虧他還是個修道中人,改日非把他的道觀給燒了不可!”


    趙七海搖頭歎道:“罷了,反正咱們如今平安無事,他也吃足了不少苦頭,這事就不再追究了。”


    諸葛四點頭說道:“我早猜到二哥會這麽說,那燒道觀的事就先緩著,但本幫向來恩仇必報,此事禮數不可少,因此我日前便先代二哥做了主,備上幾箱謝禮托人用大轎送到王叔義那老鬼的道觀去,再送了塊橫匾,上頭用二哥的名號題了『道恩永懷』四個字,就當是答謝那老鬼這次對咱們的恩情。”


    何良一聽,那諸葛四明著是答謝,實地裏卻是要陷王叔義於不義,想那閻王幫如今在官府裏聲名狼藉,如此一來,豈不讓外人以為王叔義和趙七海有所勾結?此事若讓官府得知,王叔義的下場可想而知,雖說此人心胸狹窄,但畢竟也當今醫界一位難得的奇才前輩,若此人真因此而有個三長兩短,倒也頗為可惜。


    趙七海則似覺並無不妥,隻是淡淡笑道:“四弟想得倒挺周全,那其他三位大夫呢?”


    諸葛四迴道:“其他三人這些日子還算安分,我便依先前二哥的意思,每人各塞了五十兩銀子,在離開杭州前全都給放了。這幾人中,我瞧就那高老大夫為人最重情義,他離去前還不停向我打聽二哥的病況,那另外兩個一聽得我說要放人,立刻拿了銀子便跑,連個謝字也不提,早知如此,我連銀子也省了。”


    趙七海點頭說道:“嗯,那梅花閣向來以仁義聞名,果然不假,日後若高老前輩有什麽用得著本幫的地方,咱們可不能袖手旁觀。”跟著問道:“那你方才在酒樓裏與那些官兵糾纏,又是為了什麽?”


    諸葛四迴道:“嘿,方才在酒樓裏幸好二哥想得周全,沒上前和我相認,否則我的妙計可就行不通啦!”


    趙七海奇道:“什麽妙計?”


    諸葛四迴道:“好,二哥可還記得?十一年前,一位鐵蕩蕩的硬漢子,被嚴嵩那老賊用計處斬,咱們一幹弟兄連夜趕往京城營救,卻終究慢了一步,以致遺憾至今。”


    趙七海稍作迴想,正色道:“四弟說的,可是那楊繼盛楊大人?”


    諸葛四迴道:“不錯,正是楊大人。咱們當年愧對楊大人,未能將他給救出,讓他含冤而死,今日卻是咱們彌補的大好機會。”


    趙七海奇道:“此話怎說?”


    諸葛四迴道:“嗯,一個月前,有位好漢在洛陽刺殺了三名嚴嵩老賊的親信,之後一路南逃,隻可惜終究失風在建寧被捕,嚴嵩老賊大為震怒,下令將那人押往京城要親自審問,此事二哥可有聽聞?”


    趙七海搖頭驚道:“竟有此事?想必我當時正在神醫門內治傷,所以全不知情。”


    諸葛四點頭道:“我想也是,這便告訴二哥,那意圖刺殺嚴嵩老賊的好漢名叫楊秀,正是那楊大人自幼一手栽培的義子。”


    趙七海握拳說道:“原來楊大人還有個義子?這位楊兄弟為報父仇,不惜以身犯險,果然有乃父遺風,咱們說什麽也要將他給救出,為楊大人留個後,以彌補當年遺憾。”


    諸葛四迴道:“正是,當日二哥從神醫門逃走,我在杭州遍尋不著你的消息,心想以你的本事,要躲過那些蠢兵應當不難,我便先趕迴大寨,才知道原來幫裏也正在謀劃劫救楊兄弟的事。大夥打聽之下,那押解楊兄弟的官兵一共二十多人,每日會在途經的縣城換過八名當地官兵,讓當地官兵作為帶路領隊,而今日入夜前,這押解人馬便會來到這鹽城縣。”


    何良聽得那帶路領隊的官兵共約八人,隱隱猜想定與方才酒樓內那群官兵有所幹係,當即接口問道:“莫非方才酒樓內那幾名官兵,便是要自鹽城縣接手的帶路領隊?”


    諸葛四眼睛一亮,迴道:“公子當真聰明,正是如此。”從懷中掏出一塊黃銅令牌以及一封官印信件,說道:“咱們幾個弟兄已設法弄來八套官兵裝束,再加上方才從那賊禿軍官身上得來的這兩樣東西,隻要能先一步遇上押囚人馬,由咱們幾個弟兄假扮帶路領隊,引著大隊人馬往荒郊小路走去,再與事先埋伏的弟兄來個裏應外合,到時餘下的官兵自然手到擒來,而此處距咱們大寨又不遠,選在此處下手,就是仗著地利之便,脫身也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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