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早知道周少將軍對周二公子沒那麽重視……”


    “還是下手輕了啊。”


    李易搖頭,惋惜不已的樣子。


    周攀白了他一眼,“你活到現在,沒讓人打死,也是運氣。”


    “嘖嘖,自個將兄弟忘了,把氣撒我身上算什麽。”


    “放心,我肯定會說與周二公子的。”李易朝周攀挑眉,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周攀移開目光,這玩意是真的欠!


    “豐旗,我們這裏,你最擅筆墨,往後,軍需……”


    李易耍完賤,側身就要同豐旗說正事。


    隻聽咚的一聲,豐旗頭栽在桌上,唿嚕聲瞬間響起。


    他的身體素質比不上李易和周攀,死撐了一路,眼下到了地方,精神一鬆懈,人哪裏還站的住。


    “有休息的地方?”


    李易朝一邊的守衛問。


    “有勞你們了。”


    看著豐旗被抬走的身影,李易把碗裏的清湯喝完。


    “今日已經晚了,明日,便開始募兵。”


    “好好休息吧,之後,怕是沒有停歇的時候了。”


    李易對周攀說道,眸子看向建安的方向,透著鋒銳。


    “都前司應該不缺銀子。”


    周攀幽幽出聲。


    李易瞥了他一眼,“我是都前司的指揮使不假,但每一筆支出,都有詳細的記錄,每七天,做成冊,呈交上去。”


    “都前司撈的銀子,都進了皇後的私庫。”


    “我本人,至今身上還背著債呢。”


    李易抹了抹眼角,心酸不已。


    周攀斜著他,“你的話,要有一分的可信度,便好了。”


    “我難得說事實,你居然這副姿態,我算是發現了,你們呀,就愛聽假的。”


    “我一會給盛芸寫信,讓她送點錢過來。”


    “希望能趕得及吧。”


    語畢,李易邁步離開,並沒有第一時間去休息,而是往周遭走了走,大概了解了漢穀關的情況後,李易倒頭睡下了。


    疲累過度容易猝死的啊,真不能一味強撐。


    搞不好就見了閻王。


    “嶽父,宮裏傳出話,讓我們明日上朝。”


    聞恆衝進右相的書房,“他這是要重新把持朝堂?”


    “你也不是第一天為官了,怎麽就是學不會冷靜。”


    右相擱下筆,“就現在這亂局,確實需要一個人出來穩住局麵。”


    “他主政,一切隻會更糟!”


    聞恆咬字,他倒是想冷靜,但麵對讓整個聞家幾近滅絕的人,他要怎麽冷靜!


    舍棄所有,活的像個狗,可結果呢,那個人照樣好好的!


    如今還重奪帝位!


    可恨!!!


    可悲!!!!


    右相看了他一眼,拿起筆,繼續處理地方事務。


    聞恆的怨氣太重,他麵對的仇敵,是一國之君,控不住情緒,怎麽可能討要到公道。


    這些天的成長,到底不夠。


    見右相不理會自己,聞恆袖子裏的手捏緊。


    好半天,他吐出一口氣,“叨擾嶽父了。”


    行了一禮,聞恆走了出去。


    沿著街道,聞恆無意識的邁著步子。


    “提不了槍,就提不了槍,出個大才子,也省的那些酸腐整天叨叨我們聞家都是莽夫。”


    “等這次戰事了,大伯就可以好好歇歇了,你大娘管裏又管外的,有丈夫跟沒丈夫一樣,實在辛苦。”


    “恆小子,姑母今兒瞧見一個頂好的女娃,你這麽文文弱弱的,不能指望你以後自己搶姑娘,這媳婦啊,得趕早拐。”


    “記住,離了建安,聞家的事,就再與你無關了,過自己的日子,別迴頭。”


    “千萬別迴頭……”


    跪倒在地上,聞恆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少爺!”


    侍從被聞恆滿臉鮮血的樣子嚇到。


    “打水來。”


    聞恆靜靜出聲,眼底一片死寂。


    將布巾擰幹,聞恆很輕柔細致的擦拭臉上的血跡。


    換下身上的常服,聞恆進了聞父的院子,再出來,已是一身盔甲。


    “祖父,孫兒去了。”


    聞恆在屋外跪下,嗑了三個頭。


    “所有聞家子弟,隨我,殺!!!”


    聞恆手裏的長槍拄地,聲如洪鍾,這一刻,他像極了征戰沙場的將軍。


    風席卷而來,為這行人送行。


    火把將黑夜點燃,鑼鼓聲衝天而起,陷入沉睡的建安,瞬間醒來。


    “快走!東城門開了!!!”


    隨著一聲吼叫,火光下,人群湧動。


    “相爺!”


    右相的親隨,腳步急匆匆的衝進書房,“姑爺,姑爺打開了城門!”


    “你說什麽?”


    右相抬起眸。


    “他領著聞家舊部,衝上了城牆,趁守將不備,把人殺了。”


    右相瞳孔一縮,完全沒預料到聞恆能做出此等瘋狂之舉。


    “看到了嗎!”


    “這才是民意!!!”


    聞恆嘴裏溢出血,看著衝出去的百姓,笑的張狂。


    他周邊倒滿了屍體,有守兵的,也有聞家的。


    他帶來的人,遠不及城牆上的衛兵,但聞恆的目的,隻是開城門。


    這一次,他沒有墮聞家的威名,他做到了!


    “父親,孩兒沒丟人……”


    倒在地上,聞恆看著上空無窮盡的黑夜,笑的燦爛。


    趕過來的右相,一眼就瞧見倒在血泊裏的聞恆,是他大意了,聞家的種,麵上再怎麽綿羊,骨子裏都藏著血性。


    “相爺。”


    衛兵見他過來,收起了指著聞恆的長槍。


    右相走過去,到聞恆身前緩緩蹲下,“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


    右相聲音很平靜,但下一刻,他一巴掌甩在聞恆臉上,眼裏透出狠厲之色。


    “你是舒服了,但你將嬌嬌和相府置於何地!”


    “殺!”


    右相起身,冷冷吐字。


    “爹,不要!”


    徐嬌嬌跑過來,張開手把聞恆護在身後,發絲散亂,眼淚流了一臉。


    “爹,他知道錯了,你求求太上皇,求求太上皇,別殺他,不要殺他……”


    徐嬌嬌搖著頭,扯著右相的下擺,不停乞求。


    “誰讓你們把小姐帶來的!”


    右相目光掃過去。


    護衛當即跪地,他也不想帶徐嬌嬌來,可小姐拿簪子抵著脖子,他們能怎麽辦!


    “爹,別殺他……”


    徐嬌嬌淚眼朦朧,死死攥著右相的衣擺。


    “把人押去刑部。”


    右相看了眼昏迷過去的聞恆,哼了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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