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聲,坐在上麵的巡考大人也走下來,兩人對著那張考卷各自細看。


    沒一會,兩人的臉色就都變了,小心髒猛然收緊。


    “揭名看看。”巡考大人說道。


    柳知府手都顫抖了,把考卷放在案堂之上,又將糊了蠟的封名稍稍揭開了些……


    當考卷上的名字映入他眼前時,他就更是沒站穩,直接又歪了一腳。


    “是何人?”巡考大人邊問邊往此處瞧。


    在他沒看清前,柳知府直接做了個大手一揮的動作,寬大的袖袍帶動桌上的茶水,不偏不倚灑落在這考卷的名字當中。


    “嘖,這還沒看清咋就汙了……”柳知府擠著眉說道。


    那巡考大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將那考卷拿了上來,隻見那黑色墨跡已經糊成了一片,還真是啥都看不清了,隻是這篇策論!?


    “大人,我看算了吧,也不知是哪個無畏小生胡寫一通!得饒人處且饒人……”柳知府重新倒了杯茶,雙手遞給了巡考大人。


    巡考大人自然也就明白了,挑了挑眉:“你親戚?”


    柳知府擦了把汗,狠下心來點點頭,認了下來,說道:“明日我請您喝酒?”


    “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得盡快迴京述職!”


    柳知府這也就將心給放了下來,而後將這考卷往廢卷當中一扔,舒了口氣。


    翌日,還需將這些中了榜的秀才分出個三六甲等,明日再來放榜。


    但是柳知府完全沒了心思,借著身體不適的由頭,把事情全推給了巡考大人,他則馬不停蹄地趕迴了金峰縣。


    而巡考大人,心裏是門清。


    這不用猜也知道柳知府定是教訓自家親戚去了,這要是將這考卷收納到瀚學院,搞不好可是得砍頭的事……


    不過那篇策論,倒還真是有些意思。


    想到此,他也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在一堆廢卷裏麵翻了起來。


    已經迴到金峰縣的柳知府,倒不是去找那所謂的“親戚”,隻先將此事與自家兒子說了一通,順便還將那考卷給夾帶了出來……


    巡考大人自然也就翻了個空,直搖頭道:“這柳知府,倒是個長了心的。”


    而這邊的柳司辰,看著試卷中的策論,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是周兄的?不是說周兄不參加府試了嗎?”


    柳知府哪知道這啊,反正他敢用項上人頭擔保,看到的絕對是金峰縣山合村周啟這幾個大字!……


    柳司辰盯著那策論沉思了起來,這篇裏麵倒是沒寫什麽大逆不道的話,隻不過將朝廷頒發的鹽政完全給顛覆了,裏麵居然寫著什麽總代理?地區代理什麽的?


    但盡管如此,一個弄不好還是惹來殺頭之罪,真是不知道周兄是咋想的……


    兩父子就這樣沉默著坐在桌旁許久,柳司辰還在對著那考卷揪著眉頭。


    其實若這策略實行起來的話,按道理確實是能解決官鹽滯銷的事情,而朝廷現在的根本原因本身就在於缺錢,就算是宰相在此,也得為了國庫發愁……


    倒也未必會砍頭……


    何況就算是,那周兄手上還是執著一塊免死金牌的。


    這免個死的事,天子還是能保。


    柳司辰就這麽細細地想著,突然說道:“這卷,還是得交上去。”


    柳知府聽聞後,頂著兩黑眼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直問道:“你確定?”


    隻見自家兒子萬分肯定,那他也沒啥說的了,這要麽命要麽前程唄!?


    “可是這名字,已經被我用茶水給撒了……”


    聞言,柳司辰淡然地笑了聲,道:“這有何難?”


    不久後,兩人登門上了徐家。


    徐丁盛在那場戰爭裏犧牲巨大,直接被毀了容,曆經半個多月,現在頭上還纏了滿滿的紗布,隻剩兩圓溜溜的眼珠子露了出來。


    兩父子說明來意了後,徐丁盛有些猶豫。


    “徐兄,你看看此策論。”柳司辰指著考卷後方說道。


    徐丁盛也就細細端倪了起來,越往下看,眼裏就越是恐慌,把頭搖得更厲害了!


    “徐兄,周兄的前程就在此處了!”


    柳司辰語重心長地道,而後又豎起了三根手指頭:“若是來日降罪,我柳司辰全力承擔,絕不會連累到徐兄半分!”


    見著柳秀才如此肯定,徐丁盛滿是糾結,這周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那日他經過城門,恐怕他現在是已經死了……


    可這忙,他是當真不知該不該幫,萬一……


    那他可就把周啟給害慘了!……


    可是若是將此策論交了上去,沒準周啟也能直接飛黃騰達,後麵的什麽院試鄉試的直接就給免了,也說不準!


    他真是內心糾結極了,直到柳司辰說到周啟身上還有一塊免死金牌後,他才艱難地抬手指著一旁的硯台,哼哼了兩聲。


    “徐兄,你這話都說不了,也是遭了老罪了!”


    柳司辰將筆遞了過去,提起袖子研上了磨,還順嘴說道:“晚些我請個好的大夫來給你瞧瞧,看看能不能少留些疤,這還得娶媳婦呢!……”


    徐丁盛又是感激的直哼哼,提筆就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張跟原先考卷中字跡一模一樣的新考卷誕生。


    那上麵赫然提上了金峰縣山合村周啟的姓名……


    柳知府也在此處用自己隨身攜帶的官印直接給蓋了下去,塞進袖袍裏,快馬趕迴祁州。


    但是等他到府衙之時,運送卷宗的馬車已經在裝通過府試的考卷,這周啟傍上有名肯定是不能夠了!


    柳知府熱情地迎了上去,與幾位裝車的官兵說笑了幾聲,而後裝模作樣地掀開車簾看了眼,順手將袖袍裏的考卷抖進了箱子……


    ……


    這邊在為了周啟的考卷耗盡心力,村裏的人也很是忙碌。


    周啟先後將所有的事情安排下來,又是召集了村裏做紡織的農婦,說了些紡織廠裏的事宜,又是將種樹的村民喊了過來,千萬千萬的交代可得給他好好養活。


    還順手給列了張進階版的訓練表,讓村民繼續練習。


    而屋子裏的女人也都沒閑著,將要帶的東西都給裝了個遍,還留了些日常的用品在泥房裏,日後還是得迴來住上一住的。


    周啟也讓周叔平時沒事就來幫忙清掃下屋子,還得給屋裏頭的雞鴨什麽的都給喂了,肥了就讓村民殺來吃,一個月還有百文的銅錢。


    一頓忙碌下來,大家夥早早的就睡了。


    在第二日天還未亮,周家一屋子人也都起了身,而村裏的村民們也起了個早,將他們送到了村口。


    周家族長抹了把熱淚,激動道:“這還是咱村第一個走出去的人!”


    “是啊!要不是祁州太遠了,我還想上去看看周小子有沒有中榜呢!”


    “有人說,從考場迴來的病了就肯定是考砸,這周小子迴來就高燒了起來,這次定是沒考上了!……”


    “這也不要緊了!周小子都是男爵了,還管這秀才不成!?”


    “倒也是……”


    村民們一路聊了迴去,已經出村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郎君,小玉妹妹迴來可會找不著咱們?……”


    周啟這才想起了這茬,撓了撓腦袋有些鬱悶,這祁州城可是有些距離,今日除了前往府邸外還得看榜,末了還得跟蘇月去那市舶司……


    “你們放心吧,我已經跟王嬸子說好了,若是小玉迴來就帶著來找咱們!”


    周啟給趙翠花豎了跟大拇指,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可是趙翠花卻將他手一把拍下去了,責怪地說了聲:“你說你,跟小玉圓了個房,人家就迴娘家了,可是你這身體不行!?”


    周啟是百口莫辯啊,他說他沒動,老母親能不能信?


    還有這咋老懷疑他身體呢!……


    為了自證清白,他將目光看向了昨夜裏很是主動的蘇靈。


    蘇靈也就趴在趙翠花的耳邊細細地解釋了起來,這下,趙翠花就更懷疑他身體了,直道進城後,必須得買點藥材好好補補……


    幾人說著這事,吳之桃抿著笑將目光瞥向了別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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