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冊子的時候,周族長異常恭敬,顫顫巍巍地說道:“這是咱周家的族譜,我這就給你拿著了,你可得收好了!……”


    “這使不得!”


    周啟根本就沒接下來,直接給推了迴去。


    族譜記載著同為一脈的九族嫡係,是整個家族的曆史傳承,向來都是族中最有威望的族長把持,給他算怎麽迴事?


    “咋就使不得,你現在是男爵了有爵位在身,這族譜應當給你!”


    周啟還想拒絕,周族長就先行發話了:“好了別推諉了,這推來推去的怪礙事的,我就先走了!”


    說完便站起了身,過後又想到什麽便說:“周小子,你現在是男爵了,你還打算參加明日的科考嗎?”


    雖然村民對男爵不是太過明白,但是也不是沒聽說過男爵科考的例子存在,他這麽問並不奇怪,但是周啟搖了搖頭,沒有發話。


    “行,那我去挨家挨戶敲門,讓大家夥明日醜時就別起身了!……”


    “醜時?”周啟愣住了。


    “大家夥惦記這你明日得要參加府試,昨兩日就說好了醜時起身給你送送,像裏長還有王嬸他們家,可都殺好了大公雞,就盼著你科舉高中嘞!”


    族長邊往外出走,還在繼續說著:“不過現在你也是男爵了,這考不考的也不妨事,行了行了,迴屋吧,我自個慢慢往迴走……”


    “哪能啊!我送你迴!”


    最後周啟將族長送迴了家,等他再趕迴家中的時候,屋子女人也都還沒睡。


    一個個圍在矮桌前,麵麵相覷。


    “咋了?”


    此話一出,幾個女人像是晃過了神。


    蘇靈站起身來,笑著道:“沒事,郎君該歇息了……”


    周啟感覺她們有些奇奇怪怪的,心裏也沒多想,跟著媳婦進了屋,而後便翻看起這族譜來。


    說到這族譜那是相當古老了,還是用竹簡刻製而成的,看起來像個小冊子打開後才發現裏麵記載的內容相當豐富,譜序、譜例、家規、傳記樣樣不少,上到姓氏起源,下至當輩小生,一個人頭都沒落下……


    不過應該是已經經過了修撰,畢竟上麵的字體還略顯清晰。


    他這時才知道他們周姓原本應是以淮河為界的北方人士,在三百年前戰亂的情況下遷徙而來,途中應當還走失過親眷,在其中幾頁的人物傳記裏尚有缺失。


    他就這麽一頁一頁的翻著,當看到其中一頁時,他停了下來。


    周二蛋?


    還真有取這名的?!


    再看去,這周二蛋可了不得,在三百年前就中了進士,還娶了八房妻妾,大抵上次族長說的文人應當就是他了……


    往下追溯,內容不斷缺失,隻有一脈得以記載。


    不久後,周啟吞咽了把口水,念道:“祖爺爺在上,剛才鄙人不是有意取笑,莫見怪莫見怪……”


    “郎君,你在說什麽呢?”


    蘇靈在外麵洗了個澡剛進來,身上還有皂角淡淡的香味。


    “沒啥,就看到祖爺爺了。”周啟笑著打趣。


    “啊?”蘇靈水靈靈的大眼睛睜大了,連忙往身邊各處看了看,有些膽怯地問:“在哪?”


    周啟被逗笑了,將蘇靈拉進懷裏。


    兩人都是食髓知味的年紀,這嚐到味道才短短幾個月,一不小心就懷了崽崽。


    周啟又有些心癢難耐,但是為了安全還是忍了下來……


    蘇靈卻全然不知,小手在他胸口畫圈,一邊畫還一邊偷笑,抬起眼眸便道:“郎君是喜歡小玉還是桃兒?要不還是抓緊圓房吧,你也不用……”


    “瞧,你又說到這裏去了。”周啟有些無奈。


    “郎君,我仔細想過了,就算不為了別的,為了咱們家的子嗣傳承,郎君也還是要多納幾房妾室的好,但是郎君遲遲不跟妾室圓房,就當真是我這個正妻的過錯了……”


    蘇靈說得異常肯定,小嘴巴還有些責怪的撅了起來。


    周啟就更無奈了,看來上次跟她說的話還是白說了一頓。


    不過他倒也不見怪了,畢竟他這一個現代人的想法怎麽能強行灌輸進她的腦袋?


    “先睡吧。”


    周啟剛準備吹了蠟燭,蘇靈的小手就從後麵抱了上來,用極輕的聲音喚了聲。


    “郎君……”


    周啟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也大概猜到是發生何事了,應當是吳之桃沒管住嘴,將那男爵的事情與她們說了?


    不過他還是假裝不知的問了聲:“怎麽了?”


    “沒事,就是想你了。”


    周啟揉了揉她的腦袋,吹了燈往下躺去,心裏有些茫然。


    身邊的人唿吸聲漸漸平緩,他留下一紙書信,隨便拿了點吃食,偷偷出了門。


    伴著月光趕了夜路,等到祁州城時,剛巧是童生進場時期,這次的考生與縣試相比已經少了許多,隻有兩條長隊往前緩緩前進,臉色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當他們看到周啟時,現在也沒幾個不認識的,挨個還與他打了招唿,更有甚者,直接就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起來……


    周啟對這些人沒什麽好態度,隻沉默著將流程走了個遍,而後就直奔考間。


    主考官還是那柳縣令現在的柳知府,不過巡考大人倒是換了個人。


    府試總共分為三場,分做了兩天,在這兩天裏麵考生甚至考官,都不得隨意離開考棚,吃喝拉撒全在裏麵。


    本來他覺得他還是能接受的,但是進了考棚後發現這恭桶就在自己考間內,還是揉了揉鼻子,略顯嫌棄。


    考題與縣試時候有些相似,都是以經貼為主,還包含著一些雜學。


    都是默寫題,不過在書寫時要比縣試注意些,每個字的間距都有考究,而且還不能超出填空部分,更是不能寫錯一個字,隻要有所塗改,就會被判定為汙卷。


    好不容易捱過第一天……


    周啟為了少尿幾泡,考場裏麵免費提供的白開水都未曾喝兩口,畢竟這恭桶的味道還是蠻大的,他是當真直犯惡心!


    到第二天的時候,考場裏麵就開始有大把的考生接連被架出去了,有緊張到兩天晚上沒睡暈厥了的,也有開始作弊被發現了的,更有不小心將恭桶踹翻汙了試卷的……


    果然,這第三場的考試為策論,題目還真被柳司辰和徐天盛兩人給押對了!


    “鹽鐵引論!”


    周啟停住了筆,在這上麵沉思了起來。


    百姓疾苦,即使這場戰爭讓祁州地界的所有人,都免下了夏收的一成稅賦,但也基本等於沒免,這說是按收成比例納稅實際就是定額收取,這誰不知道?


    交了稅大多數人自己過活就難了,對於高價的鹽根本就買不起,例如祁州城,估計還是得由裴府的私鹽來供給民需,官鹽滯銷再高價又有何用?


    讓官鹽的價格降下來?這基本不可能……


    這裏麵涉及到的根本太過複雜了,完全就不像現世的食鹽買賣自由。


    再想到裴老頭子說過的話:“輕徭賦稅,開放鹽政!”


    他也根本就不敢往上麵寫,別是這爵位還沒坐穩,先等來了弑殺令,到時候搞不好全村都得遭殃……


    不過這鹽確實是個隱患,特別是他這個臨海不遠的地區。


    昨日是達旱鐵騎,沒準明日又是什麽,鹽的爭奪戰在古代屢見不鮮,為了爭奪鹽的控製權,曆朝曆代的戰爭可不會少,因此亡國的也不是沒有。


    這打戰的場,麵見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不久後,他終於是確定了心中所想。


    將想法一筆一劃地寫進了考卷裏,整個過程他都有些提心吊膽,握著筆的手心也不由地發汗。


    直到封卷,他才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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