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小乞丐叫停了這人對李動的私刑,容他自己綁上柱壁後,再進行刨坑問底;得知他是「義氣幫」堂主,這人生出主意,希望靠他向「義氣幫」借助一臂之力。」


    ……


    ……


    頭頂仿佛有東西裂散、碎塌。


    詭異的轟響自然教怯懼膽小的李動頭皮發麻,自然而然地向那位名喚“唐伯”的老人凝望,眼底的質疑掩蓋不上。


    而唐伯的麵色陰沉得可怕,人雖在地下,對屋舍裏的發生卻似早有意料,緊抿雙唇,不說一句話,再度將手裏的刀子提、拔,跟著向與柱壁綁在一塊的李動走往。


    看他的模樣,豈非跟欲殺害李動一樣。


    李動心頭凜涼,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慌張,身軀狂扭,希望由逃出麻繩的捆綁;然而背後是唐伯係的死結,除非把自己剁成幾塊碎片,否則絕無法遁逃。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啊!”


    他幾乎是嚎叫,唐伯眉峰猛地一擰,粗大冰寒的左手已將嘴巴塞堵上,繼而手起刀落,朝他的身軀斬殺!


    我命休了!


    連最後一句話也隻能埋咽在喉嚨中,瞳孔無力地渙散,合閉的眼皮暴露了他的絕望。


    萬籟俱寂。


    李動的五官因為怖怕而徹底扭曲在一起,可等候良久,卻是半分疼痛都感覺不到,眼珠子在翕合的情況下繞了繞,隨後悄咪咪半睜開左目,去瞅刻下的情況!


    立時,便是肩膀一跳,赫然發現那張皺痕密布的老臉幾乎貼在眼眶,以嚴峻的神態,在咫尺距離間盯凝住他。


    好不容緩過恐慌,這才有膽子讓視線下瞥、幽望,瞧見麻繩被分割在兩側,應當是被剛剛的那一刀劈砍上!


    原來那一刀不是斬我的啊……李動整個身子都鬆垮、癱下。


    可一臉嚴峻的唐伯卻絕不容他放下緊張,將短刀橫擱在李動頸項,冷厲問道:“我若想取命,閣下覺得如何?”


    “簡、簡直易如反掌。”


    “所以閣下還想活麽?”


    “當然想了!簡直想瘋了!”


    “放過閣下也並非不行,可我這兒豈非有個要求,須得閣下答應。”唐伯顯然是一副正經語氣。


    李動當然要保住自己小命,哪裏有膽量敢不答應?嘴角上咧開諂媚的情緒,連連道:“還請前輩吩咐哩!”


    唐伯扭身向小乞丐拽去,跟著將其塞入李動懷裏,態度強硬:“我的要求便是小、少爺往後的生活全得靠閣下照應,倘使令其受到半點兒委屈,我化作厲鬼,都不會放過你!”


    最後的一個“你”字,委實彰顯了他對李動的不客氣。


    光是刻下,你已然就比厲鬼更教人可怕哩!


    可李動雖然如此嘟囔在心裏,卻根本沒有生出絲毫怯懼,反倒是由對方的言辭裏聽出了幾分托孤的嫌疑……


    “前輩,”他居然肥著膽子向唐伯提議:“倘使果真遇上了什麽麻煩,不妨同我們一塊逃避。”


    唐伯卻鄭重搖頭,隨後道:“知不知道方才的轟響是什麽?”


    “好像是破碎哩。”


    “骨頭!破碎的是人渾身的骨頭,被疾墜下來的千鈞錘砸得稀巴爛的骨頭!”


    李動一陣沉默,突然想嘔。


    唐伯則小聲接著道:“除了你,會闖進門的無疑是同我們有血海深仇的那一夥。刻下雖然死了一個,卻也隻死了一個,其餘人怕已開始躡手躡腳地搜索……”


    隨著他的話,果然有幾率灰塵跌灑在李動的肩頭。


    “那夥人對天文地理、暗器機括俱有研究,隻消耐心些,總會被他們找入地下室的。雖說雙拳難敵四手,可若我孤行,委實有大概率從他們的包夾裏逃脫;然而你們倘使在這裏,豈非是一種對我的掣肘。


    李動明白,這些告訴自己的話,其實是在對小乞丐說。


    小乞丐卻不認同,用力地搖著頭,從李動懷裏掙脫,死死抓住唐伯的胳膊:“不行,你我向來共同進退,得一起走。”


    唐伯笑笑,目光中有慈藹流動。


    他實在是一天天親眼目睹小乞丐長到這麽大的個頭,早就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孩子。


    他柔聲道:“聽話,就照這個決定做下去!”


    小乞丐陡然通紅眼睛,鬆開他的胳膊,又將脖子環緊,十指相互插在一起,道:“不做!爹娘都死了,我就隻剩,隻剩下你,嗚嗚,可以,嗚,相依為命……”


    這些年東來西去,以各種身份在市井藏匿,不知受盡了多少冷眼和委屈;小乞丐年紀輕輕,卻已能克製住自己心情,不曾有過淚珠垂滴。然而這一次,脫眶而出的淚水實在是難以止息,說不出道理,就是覺得若在此時與唐伯分離,就再不會有相見之期!


    平日裏,唐伯對於愛耍性子的小乞丐都是放縱、任由的,刻下他卻絕不遷就!


    “鬆開!”他低吼一聲,想將對方環成圓的雙臂撥扯開,可架不住小乞丐咬牙切齒、強忍痛意,就是不將環臂撒撤去。


    唐伯實在怕捏傷了小乞丐,隻得鬆開手,感受著胸膛裏的孩子因為哭泣而顫抖、抽搐,幽幽吐出一口氣,狠了狠心,旋踵一掌切在其後脖頸上。


    掌鋒當然有高明的拿捏、巧勁,恰到好處地將其拍暈,絕不會把隔夜的疼痛遺留下來哩。


    將一根根的手指撥開後,小乞丐總算將入了李動的懷裏,繼而又用刀子去折射光暈,將地下室的更深之處照得通明。


    唐伯道:“在盡頭有一口抽水井,接連按壓七次,暗門即會開去,隻消順著小道一路走下去,便可到達摩肩擦踵的鳳凰集,擠入人群,就再不會有人注意到你們。”


    李動豈非聽出了一星半點“大隱隱於市”的道理!


    “閣下若想活命,就帶著仇靈速速離去;有我在這裏,絕不會讓那夥人通過得輕易。”


    “仇靈?他叫仇靈?”


    “嗯,”唐伯伸手替小乞丐整了整發鬢,道:“這孩子注定了是一位複仇的死靈;哪怕我有多麽不願意,也阻止不了宿命。”


    凝望著小乞丐,這位五六十歲的老人突然變得感性:“我好想能夠看著你慢慢長大、與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成親啊!可我豈非也有我的使命……”


    這便是他留給小乞丐的最後一句,旋即一把拍在李動背部,將他往深處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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