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巷弄裏拉開一場追逐大戲,奔跑幾圈後,李動力不從心,欲放棄,小乞丐卻摔倒在地;剛想上前擒拿,對方撞破琉璃,鑽入孔洞裏。他穿掠縫隙,發現房舍,打開門扉,竟遭遇暗器的射襲。」


    ……


    ……


    那是一雙冰寒至極的手,光是鼓起的指節,就足夠硌住李動的喉嚨。


    刹那間,被扼製的空氣無法向下走,臉色自也因為堵塞而憋得痛紅,反複掙紮依舊無果,漸漸又被豬肝紫染透了麵容。


    刻下本就身處黑暗中,唿吸一窒,立時讓他花了眼眸,便更加瞧不清對方長相;隨後兩腿陡然懸空,整個身子被拔離地麵,宛似一片凋零的落葉,在勁風中漫無目的地飄曳。


    恍惚間,他以為自己隨時可能離開這世界,跟著“轟”的一聲,怔怔發現自己被拍撞在了柱壁上麵。


    伊始,疼楚並不強烈,他甚至還覺得是種解脫,畢竟對方雙手徹底鬆卻;趁此時間,還可以大口唿吸,讓空氣鑽進喉嚨、流入肺葉。


    “哈、哈、哈……哈……”直到唿吸逐漸變得均勻,才漸漸感受到背部傳來的痛覺,雙手背折過去,一邊揉搓,一邊倚著柱壁站起。


    甩了甩腦袋,眼睛接連幾次睜閉,總算恢複了視力,旋踵朝四下看去。


    可以確定,自己正在一間地下室裏,周圍雖籠罩著黑漆,可好在還有那扇被破損的琉璃孔洞散發出的絲縷光暈。光暈之下,杵著一條人影,隻勾勒出他結實的輪廓,又把麵目藏在了暗影底。


    正是這人把李動提拽下來的。


    李動不由對他心生警惕,可他的語氣卻是相對平靜,聲音也蒼勁有力,心頭似乎還夾雜了一些疑慮。


    他問道:“閣下不躲不避,當真是不要命?”


    “我當然要哩!”李動連忙迴應。


    你們豈非與他接觸了將近兩個月,自然應該明了,他最珍惜的,便是性命!


    “那何故會傻愣愣站在原地?”這人顯然對眼前的品種充滿好奇,質問起來,倒也不見鋒利。


    “哎,”李動歎了口氣,也不做絲毫遮掩,坦誠道:“我實在是躲不過去。”


    哪怕藏在暗影裏,李動也可以從這人深邃的瞳眸中瞧見訝異!


    他一對眼珠上下翻飛、掃量不已,始終沒能在李動臉上瞧見胡謅扯謊的行跡,搖搖頭,感慨一聲,道:


    “閣下倒是命大得緊。”


    “呃——”李動暗自思忖道:這和命大有什麽關係,分明是你的暗器射歪哩。


    這人目光雪亮,怎會看不出李動的心意,一聲冷笑驟然升起,跟著道:“閣下不會當真以為四十六根「搜魂釘」會悉數打空吧?”


    “不是打空,那我怎麽沒有死去?”


    瞧看對方的反應,李動頭皮一緊,問得自然小心翼翼。


    “恰恰是因為閣下不曾躲避,刻下才能活命!”這人突然變得冷峻,解釋道:“我設下的「搜魂釘」本是為了應付武功高強的人群,往往輕功卓絕,大可一蹦丈許。


    “可在如今布設的陷阱下,隻消有半寸彈動,勢必就會被劃破皮肉。釘子上的毒液當然在瞬間滲透、見血封喉,就算來的是大羅金仙、諸天神佛,魂靈也要被我收沒。”


    言之鑿鑿後,又顯露出一副輕描淡寫的笑容,顯然是不把人命放在心頭。


    媽耶,還好我沒有動!


    陰差陽錯活了下來的李動被駭得冷汗直落,不停用袖子擦拭麵容,半晌過後,依舊止不住顫抖:“那、那、那如果我退離門口呢?”


    借著光暈,可以瞥見這人輕輕搖頭:“那無疑會死得更慘烈。”


    他倏爾伸手,指了指頭頂,隨後道:“猜猜上麵有什麽?”


    “有……人麽?”


    這人白眼豈非如小刀,一邊剜著他臉頰的肉,一邊道:“上麵有一柄重達二百七十三斤的錘頭。門開、釘動,也同時觸發鋼錘的機括,隻消有人從門檻掠過,鋼錘就會向下疾落,按照你的個頭,恰巧會被敲在腦勺後!”


    瞧過西瓜被砸得稀巴爛的李動,此時此刻簡直感同身受;旋即把自己的小心肝一捂,低聲唿了幾句:“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然而卻換來這人的冷漠,陡然壓低聲音,冷冷道:“或許閣下死在錘頭上會更加好過,畢竟省去了被我諸般折磨。”


    聞言,李動渾身一聳,緊接著好似一個落難的姑娘遭到流氓逼迫,雙手交疊在胸口、護搭於肩頭,眼裏俱是惶恐,就差兩行淚水滴落。


    “你,你想做什麽?”


    這人不再多說,伸手就直抓李動的領口,掌腕上勁力一吐,幹脆利落地把他摔了個跟頭;緊接著轉過身形,第一次在光暈下露出麵容。


    最使人難忘的當然是如溝壑的皺紋在臉上橫縱,觀麵相,大抵在五六十左右;眼底的紅絲若條條蛆蟲,好似要把他的瞳孔啃破;因為消瘦,顴骨就像兩根凸出的釘子;或許是因為一直藏身於地下室的緣由,終日不見陽光,以致他看上去如同患了白癜風。


    他一腳踩住李動心窩,臉上掛著兇狠笑容,眉宇間爬滿戾氣,道:“說說看,是誰差使來的?”


    “沒,沒人差使哩。”李動真誠地同他交心。


    然而他卻由背後掏出一把短刀,懸置在光暈下,寒光爍爍、刃鋒凜凜。


    他隔空對著李動比劃,繼而威脅道:“也不知閣下的骨頭扛不扛得住這把刀鋒?”


    “饒命啊!冤枉啊!天地可鑒啊!”李動如銜在鳥嘴裏的蚯蚓一般掙紮、抖動:“我真的不受任何人差使啊!”


    “哦?那閣下闖入這‘陰曹地府’,是為了什麽?”


    “有個小鬼偷了我的靴子,我來是為了同他講講道理。”


    這人嗤之以鼻,對李動的迴答分毫不信。


    他幽微俯下身去,刀尖同鼻尖抵在一起:“不錯,嘴很硬。隻是倘使閣下堅持在這裏胡言亂語,那我便隻好讓刀子來講講道理。”


    言語中已然盡是冷森之氣。


    “我發誓沒有騙你!”李動努力讓自己顯得誠實可信。


    可這人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世上竟會有人因為一雙靴子便冒險闖入如此險境!


    他眉窩一緊,喝道:“那閣下便和自己的鼻子告別吧。”


    “別呀……我就這隻鼻子長得還算俊!”


    然而不管他怎麽哀求,都已失去了意義;這人果斷把刀子橫在他的人中,腕上使勁,猛地向鼻孔割去。


    媽耶,我為什麽要逃出武功堂哩!


    刻下的李動豈非把腸子都給悔青。


    倏爾有人喝道:“住手!”


    分明是稚嫩的聲音,對這人而言,卻像是一道命令;眼看隻差毫厘就把李動的鼻子割除,他手腕一滑,便將刀鋒斂至別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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